“就這,你還在這兒強著不去醫院?”


    “沈雲卿,你是想把自己折騰死了,請我們一起去吃席嗎?”


    迎著這副目光,沈雲卿莫名心虛。


    她弱弱地縮了縮脖子,瞬間妥協。


    “好好好,我去醫院還不行嗎。”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紀輕舟架著自己的胳膊。


    “輕舟,我不會跑的,你還是別扶著我了。”


    “你還懷著孕,萬一把感冒傳染給你,我罪過可就大了。”


    話落,她一副林黛玉姿態軟軟倒向紀清婉,生病還不忘搞怪地看了她一眼。


    “婉婉寶貝,麻煩你了。”


    紀清婉“嘶”地吸了口氣,故作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上輩子欠你的。”


    軍區醫院。


    紀清婉攙扶著昏昏沉沉的沈雲卿,穿過大廳,一邊往門診走,一邊小聲安慰。


    “好了好了,我們已經到醫院了,等會兒讓輕舟給你打一針就沒事了。”


    “嗯。”


    紀清婉擔憂地歎了口氣,猛地一抬頭,沒想到正對上一張雙眼纏著紗布的熟悉麵容。


    巧的是,幾乎同時,蕭爍將頭微微一偏,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即便清楚他看不見,紀清婉還是不由得腳步猛一頓,唿吸和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就在這刻開始,越來越亂。


    也聽見,周圍不少小姑娘對著他小聲感歎。


    “這個高個子男人好帥啊,看樣子應該是軍人吧。”


    “是啊,不過怎麽用紗布纏著眼睛,是受傷了嗎?”


    “真可惜,白璧微瑕,這眼睛要沒事應該更好看……”


    蕭爍聽得腳步一頓,向旁不動聲色地避開幾步。


    紀清婉聽到小姑娘們的誇讚,原本心中酸溜溜的。


    但是聽見最後這句,她又忍不住想上前和那幾個人爭辯。


    可也隻是想想罷了,她如今有什麽立場幫他爭辯呢?


    人家都那樣拒絕她了。


    紀清婉將腳尖向內收了一寸,微微垂眸,悶頭加快腳步往前走。


    就這麽默默地過去吧,她不想他尷尬。


    紀輕舟在後麵默默歎了口氣,沒多說什麽。


    還迷糊著的沈雲卿卻不明所以,小小踉蹌了一下,扶著沉重的腦袋疑惑。


    “清婉,怎麽突然走這麽……”


    話說到一半,她陡然注意到不遠處的人,脫口就喊。


    “蕭爍哥,好巧啊,你下來遛彎嗎?”


    話出口的一瞬間,紀清婉猛地停住腳步,無奈地閉了閉眼。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紀輕舟也是無奈,小聲吐槽:“你病得那麽重,眼神倒是好使。”


    沈雲卿:???


    蕭爍分辨出是沈雲卿和紀輕舟的聲音,扶著牆停下,臉循著聲音方向轉過來。


    “是輕舟和雲卿啊,你們怎麽一起來醫院了,生病了嗎?”


    蕭爍語調裏帶著幾分擔憂。


    “是啊。”紀輕舟解釋:“不過不是什麽大問題,不用擔心。”


    沈雲卿也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蕭爍哥,我沒事的,有輕舟在呢。”


    紀輕舟在一邊默默站著,垂著腦袋局促地摳手。


    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連唿吸聲都不敢太重,生怕被蕭爍聽出自己也在。


    誰知下一秒,沈雲卿滿臉疑惑地轉頭看她。


    “清婉,你怎麽都不說話啊?你之前不是話挺多的嗎?”


    說罷,她還有氣無力地推了推她。


    “想什麽呢,好歹說句話呀,多不禮貌。”


    “哎呀,你該不會是被我傳染感冒了,也不舒服,說不出話吧。”


    紀清婉:……


    天知道,她此刻有多想捂住這姑娘的嘴。


    真是豬隊友。


    紀清婉咬牙小聲:“自己的身體管不好,這種事你倒是管得挺寬啊。”


    沈雲卿:??


    蕭爍神情明顯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努力控製住情緒,佯裝平靜地將臉微偏向紀清婉所在的方位,客氣疏離的彎了彎唇角。


    “紀姑娘也在啊。”


    那模樣,像是礙於情麵,不得不打個招唿。


    紀清婉目光閃爍幾下,有些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垂眸“嗯”了一聲。


    再無下文。


    尷尬氣氛蔓延。


    沈雲卿眯著燒迷糊了的眼,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這是怎麽了,我聽說清婉姐之前來給蕭爍哥你送過飯啊,你們怎麽還是不太熟?”


    “還是吵架了?”


    紀清婉聞言將頭垂得更低了。


    紀輕舟聽不下去了,上前架住沈清婉的胳膊,把她拉到一邊。


    “你可別說話了,省點力氣吧。”


    蕭爍像是有些於心不忍,嘴唇動了動。


    “我……”


    話剛出口,就聽紀清婉驟然遠離他幾步,衣料摩擦聲間,像是也摻住了沈雲卿。


    “輕舟,雲卿都燒糊塗了,我先帶她去看病,你們慢聊。”


    說罷,她加快腳步,半扶半拖著沈雲卿走遠了。


    蕭爍嘴唇顫了一下,慢慢抿成一條線。


    這樣也好,紀清婉對他疏離避嫌,他應該高興的。


    他捂著胸口,努力忽略那裏空落落的感覺。


    紀輕舟看了看紀清婉的背影,又看了看蕭爍,歎了口氣。


    紀清婉扶著沈雲卿,心亂如麻,連路都沒注意看。


    直到聽見身邊沈雲卿“哎呦”一聲,她才猛然迴過神。


    抬頭一看,兩人不知何時竟然沿著走廊一直走到了盡頭,麵前就是一堵牆。


    沈雲卿迷迷糊糊的,差點一頭撞上去。


    “對不起對不起,我走錯路了。”


    沈雲卿麵色似乎比之前更紅了,煮熟的蝦子一般,腦袋也更沉了。


    沈雲卿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擺擺手,想調轉方向。


    腳一邁出去,她頓時一軟,差點原地跪下。


    紀清婉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她渾身燙得嚇人,頓時什麽心事都忘了,抬頭就要喊醫生。


    紀輕舟正巧也追了上來,與她合力將沈雲卿攙扶起來,給她安排臨時床位,打退燒針。


    沈雲卿徹底燒迷糊了,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紀輕舟忍不住再次歎氣。


    “都燒成這樣了,剛才還在那兒強撐著和人家說話呢,真是個傻姑娘。”


    提到剛剛,紀清婉仿佛這才記起心事,眸色黯淡下來。


    打完了針,她就裹著外套蜷縮在床上,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狗,哼哼唧唧地喊人。


    “哥哥……平安符……”


    紀輕舟湊近了聽了半天,才分辨出她喊的是沈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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