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輕舟百思不得其解,身上的脈搏依舊強有力的跳動。


    可即便是喝過靈泉水,頭依舊疼得厲害。


    她再次嚐試著把手放在了胳膊上,除了脈象有些沉之外,還有一絲滑利,隻是並不怎麽明顯。


    她又靜下心來,全神貫注,脈象很快又恢複正常。


    紀輕舟有些苦惱。


    找不出病因,就沒有辦法對症下藥。


    現在謝硯北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她不能先倒在戰場上。


    又喝了一杯靈泉水,身體上的不爽才終於壓製住了一些。


    她靠在枕頭上,睡意全無。


    謝硯北臨出發前她仔細的檢查過,每個人的軍用壺裏都是靈泉水,急救丸也都補充上了。


    他那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阿硯,這一次,我們一定要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哪怕是生離死別,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收起了桌子上雜七雜八的東西,紀輕舟把銀針放到了自己的醫藥箱裏。


    “輕舟,你在裏麵嗎?”


    紀輕舟剛起身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外麵傳來了彭老的聲音。


    因為她住的是女生臨時的帳篷,彭老不方便進來,隻能止步於帳篷外。


    她沒顧得上自己的身體那一絲異樣,匆忙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在的師父,是有什麽情況嗎,我馬上來。”


    *


    與此同時,蕭爍也接到任務。


    “你派人清點人數,兩個小時後出發,支援配合謝硯北和沈淮之的隊伍,對敵人展開進攻!”


    “是。”


    蕭爍早就接到通知,謝硯北判斷敵人的首領就是他們曾經交鋒過的潘青雲。


    對於潘青雲這個陰險狡詐的老匹夫,他沒有任何好感。


    曾害得他們那麽多兄弟殞命,這個仇,他一直記憶猶新。


    終於有機會報仇了。


    還是和兩個好兄弟一起,蕭爍的心裏除了激動還是激動。


    身體的血液瘋狂燃燒起來。


    對於謝硯北和沈淮之的了解,他已經大概猜測出兩人的戰術安排。


    “連長,給您。”


    通訊員拿著分發下來的紙筆,交給蕭爍。


    “大家都寫好家書了,隻剩您的了。”


    蕭爍接在手裏,目光堅定的望向自己的兵。


    看著他們眼底的信任和炙熱,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壯湧上心頭。


    說好聽點是家書,直白點就是怕迴不來,留下最後一封遺書。


    每個戰士都心知肚明,卻沒有一個人有所猶豫。


    在他們選擇入伍的那天起,就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把自己徹徹底底的交給國家,無怨無悔。


    蕭爍看得眼眶發熱,深吸一口氣,才穩住心底的情緒。


    “好,大家再最後檢查一遍,十分鍾後,立刻出發!”


    “是。”


    迴應他的是斬釘截鐵的聲音。


    蕭爍滿意地點點頭,攥著紙筆默默走到沒人的地方。


    盯著白茫茫的紙,男人攥著筆的手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他命苦,少年時家人一一離開,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根本不知道該和誰交托自己的身後事。


    這輩子唯一牽掛的,竟是多年未見過的一個小女孩。


    有時候連他都覺得荒謬,一個誤闖入他世界中的女孩,竟然深深治愈他。


    記憶在時間的侵蝕下,女孩的麵孔一點點模糊。


    可一想到她時心底那份悸動,想忽略都無法忽略。


    蕭爍目光微微眯起,眼神盯著某一處在發愣。


    想到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景,嘴角竟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彼時還是他少年時,父母在一場意外中雙雙去世。


    年幼的他受不了這麽大的打擊,生了一場重病。


    直到被接到親戚家,叔叔是個厚道人,可嬸子卻總在背後罵他是拖累。


    寄人籬下,他逐漸變得沉默寡言,不願意再和人說話。


    就在一個巧合下,撞見了隔壁的小姑娘。


    她正蹲在院子裏麵哭,蜷縮著手腳,小小的一坨,哭得很慘很可憐。


    也許是嫌她太煩人,蕭爍走進去,隨手將叔叔背著嬸子塞給他的糖遞到小姑娘麵前。


    “別哭了。”


    他板著臉,聲音也是冷冰冰。


    小姑娘聽到有人說話,被嚇得瑟縮一下。


    她緩緩地抬起頭,瘦小的巴掌臉上掛著清晰的淚痕。


    看向蕭爍時,鼻子還一抽一抽的。


    不知道是被他兇巴巴的樣子嚇到,總之她止住了哭聲。


    小姑娘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懵懂又單純的望向他,說話時還有些抽噎。


    “謝謝哥哥,你是我們這附近的嗎?我以前怎麽從來沒在胡同裏見過你呢?”


    看出她眼睛裏的警惕,蕭爍樂了。


    真沒想到這小家夥居然還挺聰明。


    “我叔叔家就在隔壁。”


    他言簡意賅地向她解釋,隨手將糖扔到她懷裏,轉頭準備離開。


    小姑娘看著他要走,撇撇嘴,又要哭。


    “不許哭了。”


    蕭爍看到她的模樣,皺緊眉頭。


    察覺到太兇,他又不自然地開口,將聲音放柔。


    “把糖吃了,不許再哭了,太吵。”


    小姑娘委屈兮兮地將糖塞進嘴裏。


    糖入口,甜絲絲的味道湧上來,幸福的感覺衝上心頭,讓她再一次抑製不住的掉眼淚。


    不過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蕭爍,沒在哭出聲音。


    大顆大顆金豆子砸下來,是那麽的楚楚可憐。


    “要哭就哭吧!”


    蕭爍看著她,歎了口氣,默默將自己的手臂遞過去。


    從小姑娘斷斷續續的哭泣中,蕭爍漸漸知道她叫清婉。


    父母在不久前去世,就剩下她一個人。


    這次交流過後,小姑娘似乎認上他,每天都偷偷爬上梯子,用隻有兩人知道的暗號,將他叫出來。


    蕭爍每次都裝得很不情願,可次次都身體很誠實的出去。


    “給你。”


    他將嬸子做的糖三角塞到清婉手中,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我不愛吃。”


    聽到他這麽說,清婉才將糖三角接過來,咬了一小口,裏麵的糖甜兮兮。


    “哥哥,這麽好吃的東西,你為什麽不喜歡?”


    小小的手捧著大大的糖三角,臉上洋溢著燦爛又明媚的笑。


    蕭爍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心裏卻也在笑。


    這樣的日子,平淡又幸福,可是突然有一天,清婉莫名其妙的消失。


    他倔強又固執地在她家裏等著。


    可是兩個月過去,都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這件事一直是他心裏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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