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放心吧彭老,有我們監督她,不會讓她把自己累壞的。”


    彭老話剛說完,林春燕和江君雅推開門進來,外麵帶著冷空氣,紀輕舟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看著忽然出現的兩個人,她一臉狐疑:“你們剛剛不是還在休息嗎,怎麽又跑到這兒來了?”


    江君雅坐在她旁邊,搓藥是專業的活,她們幫不上忙,隻能幫著打包裝盒子配藥。


    “春燕醒過來看到你還沒迴去,我們就知道你一定是來倉庫了,大家都是朋友,你自己過來可就太不夠意思了。”


    紀輕舟晃著手裏的模板,掀開上麵的蓋子,把急救丸倒進了木匣子裏。


    “你們累了一天,我怎麽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


    急救丸所需的數量太大,就算是他們著急,也急不來。


    她一個人的力量自然不夠,可是要麻煩別人,她難以說出口。


    林春燕把加熱好的藥材晾開,整個倉庫裏都是草藥的味道。


    “你要是說這話,就是沒把我們當成朋友,大家都是醫生,你能做的事情,我們怎麽就做不得?”


    江君雅應和:“說得對,輕舟,你想的我們也太嬌氣了。”


    年輕人的交談方式總是不太一樣,曾老和彭老笑著搖了搖頭。


    一群小姑娘現在是一個賽一個的能吃苦,祖國複興的擔子在她們肩上,不算辱沒。


    劉參謀長出來巡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倉庫裏其樂融融的場麵。


    大家明明不是家人,可是坐在一起,就是血脈宗親。


    他勾了勾唇角,戰爭裏,這是唯一可貴的畫麵。


    此時,已經暗下來的天空,星星算不上明亮。


    甚至鼻腔裏彌漫的都是硝煙的味道。


    可是唯一不同的是,如今他們身後是千千萬萬個國人。


    紀輕舟正好疲憊地結束手頭工作,往帳篷的方向走。


    沒想到已經這麽晚了,謝硯北和沈淮之還要再去偵察一遍。


    終於到晚上了,她以為能跟謝硯北一起先休息會兒。


    他都沒時間休息,就又要出去了。


    紀輕舟揉了揉太陽穴,她都覺得有些吃不消,解放軍們竟然還沒辦法歇歇。


    如今她體質已經改善了不少,不然這麽強的工作量,她不知道已經暈過多少次了。


    “報告參謀長,一連隊準備完畢。”


    謝硯北身上是厚重的老式防彈服,他一手敬禮,眼神堅毅。


    沈淮之眸色同樣深邃,他聲音鏗鏘有力。


    “報告參謀長,二連隊準備完畢。”


    短短幾天,劉參謀長接連失去了子女,他鬢邊長滿了白發,神色也滄桑了不少。


    可是眼神裏的肅殺是悲傷也掩蓋不住的。


    他抬起頭來,輕輕拍在二人肩膀上。


    “在你們出發前,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你們,無論如何,一定要平安的迴來!”


    鮮活的生命,為祖國而戰,可是他不願意看見有人犧牲。


    青山處處埋忠骨,這裏,有他的兩個孩子,就已經足夠了。


    以至於別人,誰家的丈夫,父親,孩子,務必都要平安。


    因為,他太明白失去至親的痛苦,是滲到骨子裏的不敢忘懷與一生的悲痛。


    “家屬院已經給你們選好了,等這次的戰爭結束,帶著老婆住進去,給大院裏再添幾個臭小子,把這些狂妄之徒打迴他們老家去!”


    謝硯北點頭,想到紀輕舟,他神色柔和下來。


    他從不怕死,若是有朝一日身披國旗,也是榮耀。


    可是他許過紀輕舟一生,他不忍心讓她一個人苦悶後半生。


    “好了,你們清點完物資,上車吧。”


    劉參謀長給了兩個連隊五分鍾的時間,所有人迅速拿上背囊,訓練有素的上車。


    “阿硯。”


    就在謝硯北剛要上車的時候,紀輕舟忽然開口。


    她是一路小跑過來的,臉上緋紅一片。


    謝硯北伸出手,攙扶住氣喘籲籲的小姑娘。


    “輕舟,你怎麽過來了?”


    紀輕舟握住他的手,她強忍著克製住想要擁抱他的瞬間。


    知道他時間緊,她眼睛在他身上流轉,從兜裏拿出了基礎藥品。


    “這裏麵是急救藥品,我之前教過你的,如果有需要,這個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謝硯北的手掌還殘留紀輕舟的溫度。


    他神色不忍,一顆心要跳出來,卻不得不離開。


    “我得走了,你萬事小心。”


    紀輕舟紅著臉,也紅了眼,她聲音很淡。


    “你去吧,我等你迴來。”


    謝硯北點頭,轉身上了車。


    在車子啟動的那一瞬間,紀輕舟忽然跟著跑起來。


    “謝硯北,記得你的話,活著迴來。”


    她跟不上車子,不多一會兒,就不得不停下來。


    倒車鏡裏的人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成了一個白色的小點兒。


    謝硯北把手伸出窗外,他大喊:


    “別追了,迴去吧,等我!”


    車子隨著謝硯北的聲音越來越遠,紀輕舟的視線模糊。


    臉上有些涼意,她抬起手,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淚。


    來不及傷感太久,每天都意味著有新的戰爭。


    反正都沒了睡意,傷員的情況還要繼續觀察,紀輕舟幹脆重新投入工作中。


    林春燕把消炎的液體注射進輸液瓶裏,大家又忙了起來。


    紀輕舟分好藥材,有了喘口氣的機會,她看了一眼外麵的廢墟,心裏亂糟糟的。


    她一隻手放在了胸口:“上天保佑,這一世阿硯一定長命百歲。”


    她別無所求,惟願他安好。


    不知道過去多久,天空上的星星都稀稀拉拉的。


    謝硯北和沈淮之終於迴來,兩個人臉上灰撲撲的,像是在塵沙裏滾了一圈。


    “參謀長,大概在東邊的區域,有一塊森林,裏麵的地雷大概在這個位置。”


    謝硯北和沈淮之第一時間找劉參謀長匯報了情況,用紅色的旗幟把沙盤上所有有地雷的地方都做了標記。


    “好,辛苦你們了,都是好樣的,我們的作戰計劃重新更改路線,時間不早了,你們先迴去休息,我和程參謀長來確定作戰路線。”


    “埋有地雷的區域不在我國境內,隻要繞開危險的雷區,我軍長驅直入,就能大敗敵人。”


    沈淮之一臉疲憊,二人離開帳篷,出來就看到了在外麵等著的紀輕舟。


    二人一愣,謝硯北快步上前:“輕舟,你怎麽還沒休息?”


    紀輕舟跟在二人身後,大家休息的地方都在同一個帳篷營區,沒兩步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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