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一口氣堵在心口,喘不上去也咽不下去。


    “不用接觸,有些人第一印象就已經固定了。”


    沈雲卿“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那要找個什麽樣的?我怎麽知道人家靠不靠譜,找一個人老實的,父母也明事理,那是最好的。”


    沈淮之冷笑了一聲:“人老實得過了頭,就是窩囊,要麽就是裝的,這天底下的男人,哪裏有老實的?”


    沈雲卿有些犯難:“如果圖不上人好,那長得好看也行,起碼看著養眼,或者有個好的工作,能夠養家糊口,以後我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沈淮之一隻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整天淨想白日做夢的事情,長得好看頂飯吃嗎?以後你老公在外麵彩旗飄飄,到時候有的你氣受,還想做家庭主婦?掌心向上的日子,恐怕那個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


    沈雲卿有些不情願地撇了撇嘴,躲開了沈淮之的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要找一個什麽樣的?難不成像你這樣的。”


    她說完,自己都嚇了一跳。


    可沈淮之的手卻頓了一下。


    他沉默幾秒,又迴應道:“我這樣的也不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辦法陪在你身邊,我永遠都不能及時出現。”


    男人掩蓋了眼睛裏的情緒,可對上沈雲卿的目光時,又多了幾分苦澀。


    他的心已經偏離了軌道,最後沈淮之歎了一口氣,聲音很輕。


    “你還小不著急,好好的挑一挑,再不濟,哥哥也能養你一輩子。”


    沈雲卿咬著唇角,忽然心頭酸澀,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那個江賀怎麽了?他又來找你的晦氣了?他要是真的敢來,看我這次不打斷他腿!”


    紀輕舟的人還沒進來,話已經從門外傳來。


    沈雲卿聽見聲音,瞬間笑得前仰後合。


    哎呀,輕舟來了!


    沈雲卿眉開眼笑:“他才不敢來呢,就是剛剛說話提了起來。”


    紀輕舟手上端著藥,沈雲卿的情況見好,但還要在衛生院裏觀察幾天。


    “他這個人八百個心眼子,幸好你聰明,沒有被他騙到!這知青點是個人都知道他的那些風流往事,他就是個開屏了的花孔雀,看見女的就兩眼冒光。”


    要不是那一塊玉佩自帶主角光環,恐怕很少有人看得起他。


    趁著自己有外掛,一個勁兒不要臉的往外送。


    光是想一想,紀輕舟就覺得自己像是腳上踩了狗屎。


    沈雲卿臉上的笑意不減,她在病床上探過頭去。


    紀輕舟氣唿唿地把藥放到桌子上。


    “也不知道他跟那個寡婦現在怎麽樣了,之前他們兩個人就不清不楚的,好多女生都被他騙了,你可不要再惦記著這個爛人了!這種男人應該浸豬籠的!”


    紀輕舟語氣很嚴肅,生怕沈雲卿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聽著兩個人的談論,沈淮之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明明剛剛沈雲卿對他的評價還算不錯,怎麽照紀輕舟的話來說,那個人就十惡不赦?


    沈雲卿晃了晃還腫著的手背,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嗯,輕舟說得對,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多看他一眼,那個花孔雀,就該一輩子打光棍!”


    看到沈雲卿做了保障,紀輕舟才放下心來,把藥放在她的手上。


    “你心裏明白就好,他不是什麽好人,不要跟他一塊玩,小心被那個花花腸子給帶壞了。”


    沈雲卿臉上兩個小酒窩凹陷:“我隻聽你的話,他要是再來,我就告訴你,我跟你一起揍扁他!”


    “啊對了,你身體不好,我打頭陣好了,免得你手疼。”


    說著,就像是紀輕舟真的出力了一樣,她還心疼地摸了摸她的手。


    沈淮之很難有目瞪口呆的時候。


    他沉默了半晌,聽著這神奇的對話。


    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但是紀輕舟說出來,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沈淮之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沈雲卿。


    一年不見,她這些學得倒是快。


    看兩個人的樣子,沈淮之也反應過來一些什麽。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沈雲卿的情況好了一些。


    她這些天恢複得還不錯,又實在在這裏歇不住,總嚷嚷著想要去實驗基地。


    奈何雪停停下下,這路掃出來又很快鋪上一層雪。


    “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人喊我。”


    紀輕舟細心地幫沈雲卿揶好了被子。


    她看了一眼窗戶外麵的天色,到了冬天,白天就格外短。


    今天還沒做什麽,天就已經昏暗了。


    沈雲卿依依不舍地點了點頭,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撒嬌:“輕舟,那你明天能不能早點過來?最近都沒有人陪我說話,我一個人呆在這裏,精神都快要恍惚了。”


    她其實想讓紀輕舟給她帶點資料看看,又怕她哥不同意,要喊她休息。


    雖然沈淮之會每天都過來,可是兩個人時不時的氣氛還是很尷尬。


    沈雲卿下意識就想避開這種氛圍。


    有紀輕舟在,她也能時常解解悶,關鍵是大美人看著就賞心悅目啊。


    紀輕舟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好,如果有時間,我一定早些過來。”


    沈淮之淡淡瞥了一眼紀輕舟離開的背影。


    腦海中又想到了母親那單薄的身影。


    他搖了搖頭,將心裏錯雜的情緒隱藏得很好。


    他最近患得患失,生怕是有什麽不好的預感。


    距離上一次父母傳消息迴來,已經太久了……


    *


    紀輕舟從沈雲卿病房裏出來,去了另外一間的配藥室。


    這幾天紀清婉一直都在幫忙,跟在紀輕舟和彭老身邊,她多少也學到了一些東西。


    每天除了幫著抓藥,她還能順帶著打掃衛生。


    “今天應該沒什麽人過來了,趁著還能看見,咱們早點兒迴去吧。”


    紀清婉收拾了手上的東西:“馬上就來。”


    兩個人走在路上,紀清婉的個子和紀輕舟差不多,兩人同樣單薄纖細。


    天還沒有完全暗下來,路燈已經亮了。


    “路上滑,你胳膊上還有傷小心一些,這段時間一直比較忙,你好好休息,等衛生院裏忙不過來的時候再來也好。”


    紀清婉聽著紀輕舟的話,嘴角已經咧到後腦勺了。


    她趕緊縮著脖子,用大圍巾藏起來。


    她現在的樣子肯定笑得很傻,可不能被她這個妹妹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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