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蓮在醫院已經五六天了,身體慢慢好轉。她還是心如死灰,不喜不鬧,對任何人都不理不睬。


    墨蓮娘端來一碗雞蛋湯給墨蓮,墨蓮坐起來接住湯碗,機械的往嘴裏扒拉兩口,就把碗放下,又躺迴床上,兩眼直直的望著窗外。


    墨蓮娘看看碗裏的湯,又看看墨蓮呆傻的模樣。她不敢相信那個從小活潑機靈的小女兒,今天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甚至不知道,墨蓮現在在想什麽,不知道她認不認識自己。


    墨蓮娘忍著心痛問道:“墨蓮,你想吃啥?跟媽說說。”


    墨蓮沒有反應,還是目瞪口呆的望著窗外。


    墨蓮娘:“墨蓮,我是媽媽,你認識我嗎?”


    墨蓮依然沒有說話,她用陌生的眼神望著媽媽,她能感到媽媽心碎的聲音。墨蓮的眼淚悄無聲息的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墨蓮娘用手把墨蓮眼淚擦幹。


    護士走過來,說道:“王墨蓮家屬,王墨蓮今天可以出院了。”


    墨蓮娘:“我感覺墨蓮還沒有好利索,咋讓出院了?”


    護士:“是醫生通知我的,我隻是轉達一下,具體的情況,你問醫生吧!”


    墨蓮娘來到醫生辦公室,焦急的問醫生:“醫生,墨蓮真的可以出院了嗎?”


    醫生:“病人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還需要調理身體,你們可以出院迴家慢慢調理。”


    墨蓮娘:“她的身體看起來是好多了,可是,這些天她沒有說過一句話,看我們的眼神像陌生人一樣。她這是傻了嗎?”


    醫生:“這個可能性不大。身體上的病好醫,心理上的病,還得靠你們自己。”


    墨蓮娘:“醫生的意思是?”


    醫生:“她選擇自殺,心裏肯定有解不開的結,心病還需心藥醫。”


    墨蓮娘:“她會失憶嗎?”


    醫生:“如果真的失憶也是選擇性失憶,是她不願意麵對某些人或事時,她可能會自己把這部分記憶封存起來,自己也暫時記不得了,就像是失憶一樣。等她的心結解開了,就會好了。”


    墨蓮娘含著淚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墨蓮迴到家裏,墨蓮娘為了防止墨蓮再次想不開做傻事,就黑天白夜的和墨蓮待在一起。


    墨蓮娘為了墨蓮能恢複記憶,就拿來好多老照片給墨蓮看。


    墨蓮娘坐在墨蓮的身邊,問道:“你認識她是誰嗎?”


    照片上是香蓮,香蓮第一次進北京照的照片,笑的特別好看。


    墨蓮娘看墨蓮沒有反應,又拿了一張照片問道:“這個人是誰?”


    這張照片是墨蓮,紫霞,肖靈和莫言在開封參加高考時拍的照片,幾個人第一次來開封,也是第一次參加高考,心裏非常開心,個個臉上洋溢著愉悅的笑容!


    墨蓮呆呆的看著照片,心裏想:“時間要是有暫停鍵該有多好,我就永遠的停在那一刻。”


    墨蓮娘看墨蓮沒有反應,指著紫霞說道:“你認識她嗎?”


    墨蓮沒有說話。


    墨蓮娘說道:“這是紫霞,你們從小玩到大的。”


    墨蓮娘又指著墨蓮說道:“這個你認識嗎?”


    墨蓮看著沒有迴答。


    墨蓮娘:“這是你自己啊!這個是肖靈,這個是莫言,她們是你最好的朋友,常來我們家找你上學。”


    墨蓮娘拿著照片,一張一張的給墨蓮介紹,告訴她上麵的人物,在哪拍的照片。


    最後,墨蓮拿來一張玉方的照片問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墨蓮看見是哥哥的照片,心裏五味雜陳。


    墨蓮心想:“這個是我最不想認識的人,因為他我的生活改變了軌跡,變得如此可悲又可笑。”


    墨蓮看著照片,搖搖頭。


    墨蓮娘的淚水奪眶而出,說道:“他是你哥哥,你唯一的哥哥,你都不認識。”


    墨蓮娘放下照片,傷心的往外門外走去。


    墨蓮就這樣癡傻的樣子,天天跟在墨蓮娘身邊,不哭不鬧的,不喜不悲。


    整整幾個月,墨蓮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連墨蓮自己也覺得她是個啞巴,從此就不會說話了。


    墨蓮的事情家裏人隱瞞的很好,沒有幾個人知道墨蓮尋短見的事,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墨蓮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年三十這天,封毅提著酒高高興興的來找封建喝酒。


    封毅進門就笑著說:“封建,今天過年,咱們哥倆喝點。”


    封建笑著迎上去,說道:“進屋吧,讓墨蓮娘給弄幾個小菜!”


    墨蓮娘炒了一桌子菜,把所有菜都上齊後。封毅說道:“墨蓮呢!她不是在家嗎?讓她一起過來吃飯吧!”


    墨蓮娘把墨蓮帶過來,封毅看見墨蓮癡傻的模樣,大吃一驚,問道:“這孩子是咋了?”


    封建把墨蓮的事一直瞞著封毅,眼看瞞不住了,隻好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封毅聽完後,拍著桌子站起來,就想打封建,要不墨蓮娘攔著,封建難逃一頓打。


    封毅氣的坐下,灌了一口酒說道:“孩子考上大學,是多麽爭氣的事啊!你不讓她上學,逼得孩子成了現在的樣子,你滿意了啊!”


    封毅繼續說道:“這個女兒,你不養我來養吧!把墨蓮過繼給我,我就是砸鍋賣鐵也供墨蓮上大學。”


    此時的封建已經淚流滿麵,他哭著說道:“哥,我知道錯了,我也很後悔,看到孩子變成這樣,我悔的腸子都青了。”


    封毅緩和一下語氣說道:“醫生怎麽說,這孩子好不了了嗎?”


    墨蓮娘接住話茬說:“醫生說,孩子有心結,隻要心結打開就會自己好的。”


    封毅問道:“孩子的心結是什麽?”


    墨蓮娘流著眼淚,無助的說道:“這可憐的孩子還能有什麽心結,不就是想上大學嗎?”


    封毅壓著火,看著封建問道:“如果孩子好了,你能讓她上大學嗎?”


    封建低頭不語,一會吞吞吐吐道:“玉方還沒有說對象呢!得花好多錢!”


    封毅大聲罵道:“是因為玉方嗎?是你不舍得花錢吧?”


    封建低著頭,說道:“我們因為玉方的婚事,屢次三番造變故,如今我就是想讓她上,也確實沒有能力了。”


    封毅:“如今孩子都這樣了,你是想要一個光宗耀祖的大學生,還是想要一個傻子閨女。”


    封建:“我當然想讓墨蓮恢複原樣了,可是我能咋辦呀!”


    封毅:“讓孩子上學去吧!興許進了教室就激起她的鬥誌,恢複原樣了。萬一孩子再考上大學了,你一個人供不起,就咱們兩家一起供,我不信我們兩家供不起一個大學生。”


    墨蓮看著一向不怎麽管自己的大伯,為了讓自己上學,把封建逼著點頭。此時她心裏應該很開心才對,可是,墨蓮像看電影一樣,仍然覺的事不關己,心平如鏡,毫無波瀾!


    墨蓮娘卻激動的對墨蓮說:“聽見了嗎?墨蓮,過完年,你就能上學了。”


    墨蓮靜靜的看著她們,沒有說話,一個人悄悄的迴到自己房間裏。


    墨蓮娘跟了過來,說道:“墨蓮,媽知道你沒有失憶,也沒有變傻,隻是對我和你爸太失望,不願意搭理我們。”


    墨蓮驚訝的看著母親。


    墨蓮娘繼續說道:“你爸和大伯答應一起供你上大學,你就一定能上了。跟媽說,你想上大學嗎?!你願意去學校嗎?”


    墨蓮看媽媽期待的眼神,點點頭。


    墨蓮娘看到墨蓮對自己有迴應了,眼淚不聽話的順著臉頰流下來。


    墨蓮娘哽咽的說道:“媽媽好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了,你能告訴我,你想上學嗎?”


    墨蓮用盡全力,費了好大勁才發出微弱沙啞的聲音,墨蓮一字一頓的從嘴裏擠出幾個字:“我~想~上~大學。”


    墨蓮幾個月沒有說話,語言功能確實退化了,她的舌頭像變短了一樣,說出的話記不清楚,聲音又小。


    墨蓮娘聽到墨蓮的聲音了,雖然不清晰,聲音又小,但是她聽懂了。


    墨蓮娘哭著喊著往外跑,墨蓮娘來到大廳,流著淚說:“墨蓮開口說話了,她想上大學!”


    封建也哭笑不得的說:“太好了!我閨女終於開口了,我就是難死,也得讓她上大學。”


    封毅也開心的說:“好!好!能開口說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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