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兄:


    見字如晤。


    有道已經參加考法而受傳度,我卻因身體不佳無法參加他的成師禮,實乃憾事。成師禮我已自郵局寄出,是一枚護身玉佩,兄長收到包裹後請仔細驗收。


    八月將舉行的會議,兄長可否前來參加?


    有道既已出師,也當來京師與同道交流一番,兄長意下如何?


    別言不敘,異日收到,來一迴信。


    王鬆年


    陰曆五月十六


    剛滿十七歲的顧有道正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從帝都寄過來的禮物——一枚護身玉佩。


    這枚玉佩上雕著的是九朵蓮花環抱著一把刀,雕工精美,更重要的是,它具備非常強的護身功能。


    有了這個玉佩,他碰到棘手的鬼物,就算打不過,逃脫的幾率也大大增加了。


    父親顧方平隻是看了一眼這枚玉佩,神色複雜地說了句“他有心了”,就躲到屋裏寫迴信了。


    顧有道又拿著玉佩跟母親炫耀了下,這才把玉佩掛到脖子上。


    他決定了,這枚玉佩得當作傳家寶傳下去。有兒子了就給兒子,有孫子了就傳給孫子,代代相傳。


    顧方平去寄信的時候,看見他已經把玉佩戴上,說:“這是你王叔的一番心意,千萬不要辜負了他。”


    “哎。”


    顧方平本來並不打算去帝都參加八月的會議,但是王鬆年既然寄了這麽一封信過來,他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的了。


    按照王鬆年的意思,有道也得去。或者說,顧有道才是他認為必須去的人。


    顧方平寄完信,煩心地走到屋後的山坡上,掏出口琴吹了起來。


    這還是當年和王德惠交往的時候學的。戒煙之後,心裏煩悶在沒人的地方吹口琴快成他的習慣了。


    他已經遠離這些事太久了,在華國法師圈子裏,也算是比較邊緣的人物。


    邊緣有邊緣的好處,但是看王鬆年的意思,以後不能繼續邊緣下去。


    但是他都這個歲數了,隻想安穩地過完後半生。何況妻子王德惠幾年前得了肺炎以後,身體就一直不大好,稍微有點天氣變化,她搞不好就又要住院了。他也不想離開她太久。


    但這是他的事。顧有道還年輕,有大好的前程,總不能一直把他拘在這個小地方。


    王鬆年的來信也是一個提醒。他該讓有道出去闖一闖了。


    八月的會議,他要出席,還要帶著有道過去。


    但是他們父子都走了,德惠該怎麽辦呢?他們家沒什麽幫得上忙的親戚,雖然可以拜托鄰居幫忙照看,但是顧方平始終不是很放心。


    但是去帝都路途遙遠。如果帶著王德惠前去,他又擔心舟車勞頓之下,妻子會累出病來。


    顧方平吹了半個小時的口琴,就迴家去了。


    迴家以後,他先跟顧有道談了八月帝都會議的事。


    果然,顧有道興奮異常。


    接著,顧方平就說:“你王叔給你的成師禮,你就留給你媽護身吧。我們都不在家,她一個人……”


    顧方平本來以為顧有道會不太樂意,但是他二話不說地就把玉佩摘了下來,興衝衝地給王德惠送過去了。


    顧方平閉嘴了。


    他跟著顧有道過去,看著顧有道興高采烈地把玉佩掛到王德惠脖子上,眼睛也有些酸澀。


    九蓮聖刀握手心,先巫後醫救恙人。


    王鬆年送給顧有道的這枚玉佩,是體虛易招邪祟之人最佳的防身之物。


    王鬆年確實有心了。無論怎麽樣,他都得完成王鬆年最後的願望。


    顧方平很清楚,王鬆年活不了多久了。


    六年前在圍剿五通神的時候,王鬆年就受了重傷,能熬到現在,全靠醫學進步得足夠多,而且他人在有最好的醫療資源的帝都。


    顧方平把事情都處理好了,依依不舍地帶著顧有道從老家坐車到省城,再坐火車到京師。


    一路上,顧有道跟個猴子似的,連擁擠的人群都沒能讓他消停一下。


    這孩子到底像誰?


    他這麽穩重,德惠那麽溫柔,他們怎麽會生個猴子出來的?


    顧方平覺得,顧有道大概是變異了,可能和丹霞大聖比較契合。


    不過再跳,在三天兩夜的火車之旅後,顧有道也蔫了。


    畢竟他們買的是硬座,人多到他們連上廁所都難,這麽久不蔫才怪。


    顧有道抱怨了下,顧方平冷笑道:“那我們迴來的時候買站票。”


    顧有道立刻消停了。


    下了火車,顧方平帶著顧有道去坐了無軌電車。


    從來沒出過遠門的顧有道一臉的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模樣。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無軌電車。


    “爸,這車怎麽頭頂還帶著線?”顧有道一臉好奇地問。


    “因為這是電車。你不要像是山民進城一樣行不行?穩重點。”


    “可是我就是山民進城啊?”顧有道一臉天真地說。


    “……反正你別在這裏大驚小怪,別人在看你了。”


    “哦,好。”


    見他安靜下來,顧方平就懶得理他了。


    顧方平去到招待所放好行李,就帶著顧有道先去了王鬆年宿舍。


    去到那裏才發現,王鬆年已經住進協和近半個月了。


    顧方平心裏一個咯噔,問清楚具體情況,就帶著顧有道又匆忙地趕到了協和。


    見到王鬆年的時候,顧方平眼睛就是一酸。


    他們這些法師以武科為主,身體都是頂好的,可是王鬆年如今枯槁消瘦,再也不見當年的風采。


    王鬆年卻笑著跟他們打招唿。


    “這就是有道吧?已經這麽大啦?跟你爸年輕時長得可真是像。”


    病號服空蕩蕩地掛在王鬆年身上,他艱難地往包裏掏摸著見麵禮給顧有道的時候,顧方平忍不住背過身擦掉下來的眼淚。


    王鬆年跟他們寒暄了下,就開始問顧方平吃過飯沒有,可以去醫院飯堂打個飯。


    “這裏的飯堂還是不錯的。”


    顧方平知道他有話對自己說,就讓顧有道去吃飯,並給自己打個飯。


    顧有道答應了聲就出去了。


    待顧有道離開,王鬆年就跟顧方平說:“顧兄,我知道你的心都在家裏,不打算再摻和這些事情,尤其還是這麽大的事。但是我實在不知道這件事能拜托誰,就隻能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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