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吧,多陪陪她,不要讓她發現異樣了。”


    蘇千沉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坐在對麵呆滯的沈涵雅的肩。


    “嗯。”


    沈涵雅低垂下眼睫,死死盯著擺放在她眼前的檢查報告,嘴角扯了抹苦澀的笑。


    找到即失去,這是多殘忍的懲罰啊。


    在空曠的書房坐了許久,腳都僵硬了,沈涵雅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確認是幹的後,才站起身子出了書房。


    她看著正在樓下花園支著畫架畫畫的人,好不容易停止的淚,重新滑落了下來。


    “畫完了嗎?”


    沈涵雅下樓走到了她身邊的位置坐下。


    “你怎麽了?昨晚沒休息好嗎?”


    鄧千梨轉頭就對上了一雙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她有些擔心,她下意識想碰碰她,可看著自己沾著顏料的手又放下了。


    “嗯,有點失眠。”


    沈涵雅嗓音悶悶的點頭,還有些沙啞。


    知道了那樣的事,她怎麽可能接受的了,又怎麽能安心休息。


    “接下來,我們都不要分開了好嗎?”


    她抬手理了理她散落在臉旁的發絲,嗓音溫柔。


    “嗯,不分開。”


    鄧千梨還是不知道她們以前到底是因為什麽事分開的,但是不妨礙如今沒了記憶的她很喜歡沈涵雅,她嘴角彎了彎應答著她。


    “你答應了我的,不能再食言了。”


    沈涵雅抬手做了個拉勾的動作。


    “不食言。”


    她孩子氣的動作逗笑了鄧千梨,卻也沒拒絕,也屈指與她勾在一起,眉眼彎彎。


    陽光正好,溫暖的光打在兩人身上,在陽光下,在笑容中,曾經的一切隔閡在這瞬間都煙消雲散。


    “你畫的什麽?”


    沈涵雅叉了塊草莓喂給她,才看向她的畫,隻一瞬間,鼻尖一酸。


    “我記得我記憶中還有個小姑娘,怎麽那個小姑娘不在呢?我與她也吵架了嗎?”


    鄧千梨皺了皺眉看著自己根據心中所想畫出來的畫,看著畫紙上自己勾勒出來的三個站在一起的小女孩,疑惑的問著。


    站在中間和站在最左邊的女生她知道,是她和茶茶,可,站在她右邊的女生,她的記憶中怎麽沒有印象呢?


    “她啊,你們沒有吵架,她現在在國外有點忙,所以沒法迴來。”


    沈涵雅扭頭看向了別處,竭力不讓自己露出異樣。


    蘇以安怎麽可能會跟她吵架呢?蘇以安心疼她還來不及。


    隻是,已經去世的人,怎麽可能還能迴來呢?


    他們誰都不敢跟鄧千梨說蘇以安蘇父蘇母已經去世了,她的身體情況,他們不敢去想她知道的後果。


    都忽悠她的他們忙,暫時不能來,總之,能拖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


    “哦哦。”


    大家都長大了,有很多事要忙,鄧千梨理解。


    隻是心中還是有些落寞。


    沈涵雅也在蘇景園住了下來,接下來的時間,她不想與她分開了。


    ……


    “說好,我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時間一到,我立馬離開。”


    正當幾人坐在客廳陪鄧千梨聊天,一道冷沉的男聲不悅的說話聲突兀響起,幾人抬頭望去,就見離開半個月的宴奚臣迴來了,身邊站著一個滿臉不耐煩的男人。


    “嗯。”


    宴奚臣的眉眼間染著疲憊,看著身邊不耐煩的男人淡聲點著頭。


    一個月時間夠了,若慕厭離真的有辦法,一個月的時間肯定有辦法,若他沒有辦法,給他在長時間也沒用。


    “進來吧。”


    宴奚臣看著裏麵看出來一群人沒說什麽,對慕厭離點了點頭。


    “阿臣。”


    鄧千梨看見宴奚臣眼睛霎時亮了嗓音清脆又驚喜,她快步迎了上去。


    “這段時間有沒有乖乖聽話?”


    看著迎上來的人,宴奚臣眉眼間的疲憊都消散了幾分,看著這段時間時間被養得長了點肉的臉,精神也很不錯,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眼眸含笑。


    這段時間哪怕她每天都會跟自己打電話說她這段時間做了些什麽,吃了什麽,又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跟自己說。


    “有,有乖乖吃藥,也有乖乖吃飯。”


    半個月沒見了,對於這個自己第一個找迴來的好朋友,鄧千梨十分想念。


    “這個就是病人?”


    而站在宴奚臣身側的慕厭離,淡漠的目光在落在鄧千梨身上那一刻就頓住了,浮現了詫異。


    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像母親的人。


    他的突然出聲嚇到了鄧千梨,她下意識靠近了宴奚臣,拽住了他的衣角。


    哪怕她現在已經處在了一個安全的環境,但曾經的生活環境還是讓她害怕麵對陌生的男人。


    “別怕,這位是接下來給你治病的醫生,叫慕醫生就好。”


    宴奚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溫聲安撫著她。


    “你好,我是你接下來的醫生,慕厭離。”


    慕厭離收迴了自己心中的訝異,對鄧千梨伸出了手,聲音是宴奚臣從未聽過的溫柔。


    他從宴奚臣口中聽過她這段時間的遭遇。


    如今見了真人,那平淡無波的心,瞬間就有了幾分心疼。


    他也不知道為何。


    或許,是因為那麵容,與母親太像了。


    看在這張與母親相似的臉色,他也願意多些耐心。


    “你……你好,叫我梨梨就好。”


    看著那伸出來的手,有宴奚臣做擔保,這人肯定是個好人,鄧千梨心中那一瞬間的害怕也散了,伸出這段時間被養得光滑的手輕輕握了上去。


    在手相觸的那刻,一股奇異的感覺在心頭蔓延,慕厭離詫異的抬頭看著對麵的人,湊近了看,簡直與自己母親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尤其是那雙眼睛,像了個十足十。


    世間會有這麽像的人嗎?


    人年紀大了,大風大浪經曆過後沉靜下來就會忍不住懷疑這懷疑那的。


    主要是太像了……


    讓他不懷疑都不行。


    母親離開之前的執念就是要找到妹妹,她始終不相信妹妹離世了。


    若是早知道世間有這麽像的人,帶到母親麵前,母親大概不會遺憾離世。


    “怎……怎麽了?”


    他探究的眼神讓鄧千梨有點不適,掙紮著縮迴了手重新靠向了宴奚臣。


    “抱歉,梨梨有點像我一個故人。”


    察覺到自己嚇到她了,慕厭離有些歉意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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