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蕭出了門之後,柳眉便拿著休書去見了唐婉,並把唐妍的休書交到唐婉的手裏。


    唐婉這才決定明日去見她姐姐,姐姐如今隻有最後一口氣吊著,姐姐是她的唯一,如果姐姐沒了,她做這些又有什麽意思,但是這一次除了去見她姐姐,她還要去見見肖先生。


    “柳眉,我明日就會離開賀府,去見一見我姐姐。”


    “妹妹,你放心去吧,正好這幾日賀老夫人中毒,賀蕭忙的暈頭轉向的,他也不會過度關注你的行蹤。”


    “我最多三日便迴,這三日內,你和小玖一定要小心謹慎,隨機應變。”


    “我和小玖從不會讓你操心,倒是你,讓我和小玖不放心。”


    “放心,我會讓衛青貼身保護我的,還有賀蕭多疑,你們小心為妙。”


    “知道了,我該走了,賀蕭迴來會懷疑的。”


    柳眉走後,唐婉陷入了沉思。


    重生之前,在爹爹死後那一段時日裏,自己和姐姐在賀府過得並不好,那個時候姐姐本分自己也本分,逆來順受,從不知道反抗,後來姐姐為了自己著想,才把自己送到肖先生處,而那時自己並不認識肖先生,所以是姐姐先與肖先生有交情,且他們的交情應該不錯,不然姐姐也不會把自己交給肖先生,之後自己才和先生有了交情,也可以說,是姐姐為她與肖先生牽了線。


    再之後姐姐獨自留在賀府,被賀府虐待而死,死時已有身孕,而自己也沒能見到姐姐最後一麵。


    自己被肖先生帶走的那一年她十四歲,十六歲時,她便嫁給肖先生,那一年是她一生中最美好一年,那時的肖先生意氣風發,在三皇子身邊輔佐,可惜好景不長,第二年,三皇子突發急症而死,肖先生失去依靠,被陷害後死於大牢,而她之後又被賀蕭賣進了妓院,過著悲慘的一生。


    所以肖先生是與唐婉有感情線,唐婉是喜歡肖先生的,對肖先生有著百分之百的信任,同時對肖先生有著極強的依賴。


    所以,唐婉才決定,把姐姐送到肖先生處,讓肖先生來照顧姐姐,等她搞定了賀蕭,再來與他們團圓。


    有姐姐,有肖先生,唐婉的世界才夠完美,三人缺一不可。


    第二日,天蒙蒙亮,唐婉就帶著衛青出了府,她還是擔心賀蕭會派人盯梢自己,所以在京都繞了幾個大圈,才去了見姐姐的住處。


    唐婉看著床榻上的姐姐,姐姐才十九歲,正是花樣年紀,可此刻的姐姐的臉上全是滄桑,臉色蒼白沒有半分光彩,眼睛死灰眼窩深陷,兩臉的臉頰特別突出,臉上已經沒有半兩肉,唐婉看到此已經忍不住悲傷。


    “姐姐。”話剛出口,唐婉就已經滿臉是淚。


    兩人再次相見,恍如隔世,內心都有許多的感觸。


    “婉兒。”唐妍不敢置信,她在將死之際,還能再見到婉兒,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妹妹,此刻的她半夢半醒,直到她的手被唐婉握在手裏,溫暖從手心傳了過來,她才知道這不是夢。


    “姐姐,是我。”唐婉見到姐姐如此模樣,心痛不已,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她的決定是錯誤的,如果當初那一日她把姐姐救出了賀府後,自己忘卻仇恨,一直陪伴在姐姐身邊,用自己的溫暖陪伴著她,或許姐姐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又或者是自己重生的那一日,就把姐姐從賀府接了出來,姐姐也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是仇恨蒙蔽了自己的雙眼,導致了自己的決策失誤,仇恨再怎麽重要也沒有姐姐重要,沒有姐姐的命重要,唐婉覺得自己有些本末倒置,她希望此刻還不晚。


    “姐姐,你若狠心的丟下我而去,那我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我也會隨姐姐一起去見爹娘,在泉下,和姐姐還有爹娘相聚,總比我一個人活在世上的孤零零的強。”


    唐婉說完此話,她明顯看到了姐姐眼中的光,隻是那光太短暫,短暫到剛出現就被四周的黑暗所吞噬,唐婉知道姐姐沒有求生的欲望,自己的出現也隻是曇花一現。


    那傷害她的人到底傷她有多深,隻有姐姐心裏知道。


    唐妍用盡力氣搖了一下頭。“不可以,婉兒,你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你與姐姐不同,這世上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等著你去探索。”


    “是,這世上是有許多美好的東西,但前提是一定要有姐姐在。”


    “不,婉兒,姐姐知道,姐姐命數將盡,但你不一樣,你還是花樣年紀。”


    “姐姐,你何嚐不是花樣年紀,姐姐,你一定要為我而活,好嗎?”


    “妹妹,我想試試為你而活,但是一直有一雙冰冷的手在拽著我,把我往冰窖裏拖,我已經扛不住了,不,即使我扛住了,爬了出來,我依然還在冰窖裏,所以爬與不爬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妹妹,請讓姐姐走吧。”


    “不,不可以。”唐婉瞬間害怕了起來,她抱起了姐姐,輕飄飄的姐姐讓她害怕,她要帶姐姐去見肖先生。


    衛青駕著馬車,唐婉用自己的身子抱住姐姐,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姐姐,可姐姐的身體依舊如冰窖一般。


    隻要姐姐還有一絲氣息,她便不會放棄姐姐。


    馬車來到肖府,肖先生見到姐姐,二話沒說,便立刻把姐姐抱起,往房間走去。


    十月的夜晚並不陰冷,但在肖先生的房間裏已經燒起幾盆大火。


    “拿薑湯來。”肖先生的聲音從房裏傳了出來。


    一碗熱騰騰薑湯從唐婉眼前端了過去,送到姐姐的房裏。


    這場景是這般的熟悉。


    重生前,唐婉接到姐姐的死訊後,便立刻動身去了賀府,等她來到賀府時,姐姐已經躺在冰冷的棺材裏,準備下葬,當時的她就暈厥過去。


    唐婉到現在都記得那感覺,當時的自己已經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意識,如墜入冰窖心如死灰,一心隻想隨姐姐而去。


    肖先生也是用這樣一碗薑湯,把自己救迴來的,當然,薑湯隻是一種調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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