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近傍晚時,莊子內氣氛依舊陰沉沉的,不似往日喧囂。


    似是因為這天的緣故,所以才顯得如此。


    趙熠安坐於床榻前,兩手撐著下巴,目光呆呆地望著床榻上的人。


    若穀在一旁站著,絲毫不敢搭話。


    趙熠安如此目不轉睛的一直看著,眼中滿是心疼,心裏就似絞著似的疼。


    他的沐白替他擋了那一劍,但已經一天一夜了,人還是沒有要醒的跡象。


    趙熠安就如此坐著,從天明坐到天黑。


    直到莊子中廊下的燈都點了起來,床榻上的人依舊沒有要醒的跡象。


    “若穀,你說沐白會不會醒不過來。”


    趙熠安終於開了口,他的小夫君怎麽還不醒呢?周太醫不是說沐白身上的毒解了嗎?


    “你去,去把周太醫給我揪過來。”


    他要把周太醫再給叫過來,讓周太醫再給好好的瞧上一瞧,這人不醒他心裏著實焦急。


    “是,主子。”


    趙熠安問若穀的第一個問題,若穀還沒有來得及迴答,趙熠安便分派了任務。


    趙熠安臉上滿是頹廢之色,眼下的烏青已很是明顯,還有那下巴,已經隱隱的有些胡碴子就似雨後春筍,生機勃勃。


    “沐白,你怎麽還不醒,你若再不醒我可就要瘋了。”


    趙熠安那話說的很是認真,沐白若是再不醒,他真的就要瘋了,其實趙熠安覺著他現在已經瘋了。


    那門吱呀一聲,緩緩的打開,虛懷端著一碗粥,從門外走了進來。


    “主子,你還是用些吧!魚公子如此,你若再把身體給搞垮了,你讓魚公子可怎麽辦。”


    其實虛懷說的不無道理,趙熠安在沐白心裏所占的比重,向來是百分之百,若是趙熠安有個三長兩短,恐怕沐白想死的心都有。


    “你放哪吧!我想一直看著沐白。”


    趙熠安心裏隱隱有些自責,昨日他就不應該出去的,他應該陪在沐白身邊的,他若是一直陪在沐白身邊,那麽沐白也不會如此。


    這兩日他為了大皇子的事情,真的忙壞了,但他沒想到,沐白因為他受了如此重的傷,那一下本是自己要受的,到頭來竟然是沐白替他擋了那一劍。


    “主子。”


    虛懷心中有不少的話,但那話到了嘴邊,又生生的咽了迴去,主子現在如此,他是有所意料的,但沒有想到他家主子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沐白暈了多長時間,他家主子就在這裏陪了多長時間,他家主子現在也不用膳,心情更是糟糕。


    “虛懷你退下吧!這粥我一會再用。”


    趙熠安那聲音冷冷的,他真的沒有心思現在用膳,他的小夫君昏睡著,他還有心思用膳,那他真的有些無心了。


    “主子,周太醫來了。”


    若穀提溜著周太醫,疾步的走進了屋子內,看周太醫那副衣衫不整的樣子,若穀應該還是從床榻之上把周太醫給揪起來的吧!


    “周太醫,你趕緊再看看,人怎麽還不醒呢?他不會怎麽樣吧!”


    趙熠安看見來人,心中隱隱有些安穩了下來,周太醫向來醫術高超,在他那裏小病小災根本就不是問題。


    “是。”


    周太醫趕緊施了一禮,大步走向沐白的身邊,他要好好的看看,此人怎麽還不醒的呢?


    周太醫,臉頰上沁著薄薄的細汗,要是按照論理來說,這魚公子應該早就醒了才是,怎麽到現在還沒有要醒的跡象呢?


    周太醫上前,把沐白那手從錦被中拿出來,仔細的把了把脈。


    周太醫那脈聽了好一會,才把沐白的手緩緩放開。


    “周太醫,人怎樣了。”


    趙熠安依舊著急的開口,這人藥也喝了,怎麽就是不醒呢?


    “魚公子中毒時間太長,那解藥吃的有些晚了,不過這人脈象已經趨於平穩了,寧王不用擔心。”


    周太醫內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聽這脈搏雖然還有些虛弱,不過還好,要是等人醒,還需要個一時半會的。


    趙熠安聽如此說,那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才稍稍的有所緩和,他說過的,要照顧好沐白的,沒曾想還是讓人置身於危險當中了。


    “行,麻煩周太醫了,你下去吧!我陪著他。”


    趙熠安那心稍稍的安了些,周太醫醫術還是挺精湛的,用藥一般都很是準確,他既然說沐白沒有什麽大礙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了。


    “那臣先告退了,寧王還是用些膳食吧!若是魚公子醒過來,看見您如此,想來他是要傷心的。”


    周太醫看著那已經頹廢不已的寧王,心中不免有些惆悵,他以為寧王對這個小王妃,也就付出了三分真心吧!但他沒想到趙熠安竟然對小王妃付出了十分的真心。


    “多謝周太醫,我馬上就會用膳。”


    趙熠安其實不餓,他的沐白如此,他心裏隻有焦慮,其他的東西恐怕一點都沒有能入的心得的。


    “若穀,你去廚房煮些粥來,若是沐白醒了,肯定會餓的。”


    趙熠安覺著既然周太醫說了人很快就會醒的,應該會很快吧!


    “是,主子。”


    若穀看著如此頹廢的主子,心裏隱隱的有些透不過氣來,他家主子向來清冷,才不會為了誰,把自己搞的如此。


    這一次看來主子,確實是動了心了。


    “若穀,你看魚公子現在怎樣了?”


    斐然不知從那個犄角旮旯走了出來,其實他是想去看看魚公子的,但他又害怕寧王趙熠安,所以他不敢進屋,所以他才來旁敲側擊一下,探聽一下消息。


    “魚公子看起來挺虛弱的,其他的看起來還可以。”


    若穀那話說的模棱兩可,魚公子確實還好,昨夜魚公子還吐血來,現在隻不過是安安靜靜的睡著。


    “你說,主子會不會責罰我們護主不力啊!”


    昨日魚沐白受傷的時候,他就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他覺著他自己是應該受到些責罰的,但他實在是不敢去看,寧王那副可怕的樣子。


    上一次,在寧王府的暗牢他就看的很是清楚了,隻是這次又因為這些人護主不力,想來寧王肯定是要罰這些人的吧!


    “會,也可能不會。”


    斐然心中不覺好笑,這話說了不跟沒說是一樣的好嗎?這次事件無非就是兩種結果,一是去受罰,二是不受罰。


    若穀好好的想了想,得出一個很真實的結論,上次向風護主不力,寧王都沒有責罰,說不定這一次也不會責罰吧!


    不過那話也難說,說不定現在寧王還沒有心情處理這件事情,若是得了空,說不定第一個就是處罰斐然與向風吧!


    “你這不是等於沒說嗎?”


    斐然踢了下腳下的小石子,那石子飛出去老遠。


    “若是魚公子醒了,咱們直接去領罪就好,魚公子如此心善,應該不會與我們計較的。”


    魚沐白向來善良是一定的,魚公子跟著他家主子,這麽長的時間以來,魚沐白都沒有責罵過府中任何一個人,若是他們及時請罪,應該不會受太多皮肉之苦。


    “我覺著咱們現在不是考慮如何受罰的事情,咱們更應該考慮的是,如何來提高自己自己的功夫。”


    向風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突然一下子接話,倒是很令人嚇一跳。


    “向風,你走路沒有聲音嗎?你要嚇死誰?”


    斐然拍了拍小胸脯,心裏隱隱有些不悅,這個人天天的神出鬼沒的,確實嚇人得很。


    “不過向風你說得對,我很是認同你的想法,現在主子身邊有一個魚沐白,那公子根本就不會什麽功夫,也完全不會保護自己。”


    “咱們確實是應該好好的練練武了。”


    若穀好好的想了想,緩緩的開口。其實這兩次暗殺,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幾人的功夫確實還不太行,是應該好好的練練,要不然下次他家主子有危險,都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怎樣保護一家主子爺。


    “那咱們,還要不要去領罰啊!”


    斐然依舊沒有放下這件事情,他與向風應該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應該以沐白為中心的,好好的護好魚公子的,卻不曾想竟然讓暗殺閣的人乘了先機。


    “去啊,你趕緊去領罰,你若是領了罰,說不定主子爺不會把我們這些人放在心上的。”


    若穀好好的想了想,緩緩開口,他家主子這幾個月,似乎是變了模樣一般,突然喜歡上魚沐白,他家主子的底線,一次次的為了魚公子打破。


    “斐然,你就不要再添亂了,魚公子現在還沒有醒,主子就已經夠煩的了,你竟然還要去招惹。”


    向風那話說的格外的清晰,寧王現在確實還沒有去處理他們,但並不代表以後不處理。


    “好了,你們別跟著了,我去廚房趕緊的把粥煮出來,一會若是魚公子醒了,主子要是要粥,咱們又要抓瞎了。”


    若穀說完,趕緊忙慌的去了廚房,魚公子是為了他家主子如此的,他確實是要用心的去煮的。


    “向風,你說主子會不會……”


    斐然有些碎嘴子的緩緩開口,問的無非又是剛剛的那個問題。


    “你打住吧!你不要再在這裏嚇人了,你還是趕緊的去忙吧!”


    向風對於這個碎嘴子,有些無可奈何,每一次斐然若是有個什麽問題,要是不解決了,他就能瘋了一般的問下去。


    “你去找魚公子問問吧!這裏都解決不了你的問題。”


    向風把人遠遠的打發了,斐然這個腦子,看來是要鏽掉了。


    “好,我去問問。”


    斐然小聲的嗯了聲,不知道向風的話有沒有聽進心裏去。


    “主子,魚公子醒了嗎?”


    斐然敲了敲門,在門外緩緩開口。


    “你進來吧!”


    趙熠安聽著斐然的聲音,緩緩的開口。


    其實趙熠安是清楚的,斐然向來缺腦子,這次來肯定是有什麽不得了的問題要問。


    “主子,魚公子醒了嗎?”


    斐然小心翼翼的開口,他唯恐說錯了話,被趙熠安家法伺候了。


    “沒有,斐然你有事情嗎?”


    趙熠安那話問的清楚。


    “主子,魚公子如此我與向風護主不力,要不要去暗牢領罰。”


    斐然有些垂頭喪氣的,其實他是不應該這個時候,麻煩主子的,但他有些心神不寧,所以他就過來問問。


    “你不用來問我,等你主子醒了,你直接去問就是了。”


    趙熠安把斐然,向風的賣身契已經給了魚沐白,魚沐白想不想責罰,哪就隻看魚沐白的了。


    不過魚沐白如此的好,定然是不會責罰斐然向風的了,趙熠安心裏如此想著。


    “熠安。”


    魚沐白晃晃悠悠的抬起頭來,他剛剛好像聽見斐然在說話。


    “我在呢?”


    趙熠安心裏甚是欣慰,他的小夫君終於醒了。


    “斐然你在這幹什麽的。”


    魚沐白心裏有些好奇,這人跪在這裏又犯了什麽事情嗎?


    “迴魚公子,這次是小的護主不力,請主子責罰。”


    斐然說這話的事情,眼睛瞄了瞄寧王其實寧王還是不錯的。


    “無妨你迴去吧!這次不是你們的錯,要怪隻怪我自己功夫不行,”


    斐然心裏一驚,魚沐白的這個迴答似乎有些簡單了些,真的被向風說準了。


    “沐白,這些人,怎麽能放過呢?”


    趙熠安忽然從旁邊插嘴,這個人怎麽能說原諒就原諒了呢?


    “我看,把這些人必須嚴懲。”


    趙熠安那話說的格外的嚇人。


    魚沐白有些苦笑,這人是怎麽了,這個侍衛也不是故意的,為什麽


    “讓他們,直接去幽閣,讓他們好好的練練,免得還需要人來救你。”


    “……”


    斐然超級無語,向風與若穀還真是了解這兩位主子,向風若穀說的話都與這兩位主子差不多了。


    “是,主子,屬下清楚了。”


    斐然很自覺的退了下去,他家主子真的不會責罰他,最大的責罰也隻不過是讓他好好的去練練武。


    斐然問完,轉身離去。


    “沐白,你醒了,身上還難受嗎?”


    趙熠安眼神中滿是寵溺和擔心,他覺著他的沐白還要多休息才對的。


    “好多了,熠安,你就不要擔心了。”魚沐白那話說的依舊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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