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星鬥闌幹。


    一頂,藍呢小轎趁著夜色,出了寧王府,又趁著夜幕入了皇宮。


    趙熠安穩坐轎中,手背上的傷絲毫沒有掩蓋,那傷就那麽血肉模糊的暴露了出來。


    還有那胳膊上纏著的厚厚棉布,還有血隱隱的滲了出來,隻是那顏色鮮豔紮眼,他也毫不在意。


    今日他的目標明確,他要趁著這傷,好好的去宮裏唱一出苦肉計。


    世人不都說嗎?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倒要去宮裏驗驗這句話,到底靈不靈驗。


    今日他就要去摸摸那老虎的屁股,看看能不能全身而退。


    當今陛下,也就是他的父親,為下一代君主,培養了忠心的死侍,也就是百姓口中的暗衛。


    前世府中之人的死,這些暗衛可是功不可沒,今世他定要把這些勢力收入囊中,為他所用。


    切不可讓這些暗衛,入了豺狼虎豹之手,成了作惡之人的爪牙。


    趙熠安到的時候,月已落,天未亮,不過也好,這出苦肉計可以演的更真些。


    趙熠安一瘸一拐的從小轎中走了出來,踉踉蹌蹌的走至乾和門前。


    “砰”的一聲跪了下去,趙熠安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著實讓一旁的小太監大吃一驚。


    這一看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不然怎麽連那大轎都不坐,隻坐著一頂小轎,匆匆的便趕來了。


    趙熠安眼中充滿了委屈,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讓人看了,不禁生出憐憫之心。


    一旁的小太監看著三皇子,跪在地上,想著上前攙扶,可惜,勁小了些,沒扶起來。


    趙熠安那一身薄藍的絨緞錦袍,現在早已浸染了血色,那錦袍早就已無法分辨出原來的顏色。


    趙熠安那素淨的臉上也有些許汙漬,白一塊、紅一塊的,還有那脖頸上青紫的痕跡,看起來就有些駭人,以往清亮的雙眸,現已彌漫了濃濃的霧氣。


    趙熠安也不說話,也不讓人稟報,就那麽跪在門口,後背挺得筆直。


    手上的傷絲毫不見處理,那血就那麽一點點的滲出來,慢慢匯成小的血珠,一滴一滴落於地上,那聲音顯得格外空洞。


    趙熠安向來行事穩妥,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模樣,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麽可能連傷都不治,就在這默默的跪著。


    趙熠安這一跪,就跪了一個時辰。


    大太監看著趙熠安沒有要起的意思,也沒有要讓稟報的意思,唯恐事情鬧大,也唯恐趙熠安體力不支暈死在這,隻得不顧規矩去通稟了聲。


    “陛下,您醒了嗎?”


    大太監知道,外邊的那個得罪不起,裏麵這位主子,更得罪不起。


    大太監把耳朵貼在門上,好好的聽了聽屋內得動靜,小心翼翼的詢問。


    “嗯,不醒也讓你們給吵醒了”


    天子語氣不善,他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每每都要被打斷,這著實是影響心情。


    “迴陛下,外邊三皇子求見”


    大太監實話實說,唯恐再不迴稟,三皇子就會因傷勢過重,在他眼皮子底下,暈死過去。


    到那時,若是天子怪罪下來,他可是承擔不起這罪名的。


    “三皇子說什麽事了嗎?”


    天子有些不耐煩,畢竟上了年紀,睡個安穩覺,屬實不易。


    這好不容易打了個盹,這個兒子也真是沒個自覺性,要來擾人清夢。


    “奴才不知何事,隻是看著三皇子一身是傷,似是傷的不輕,看著腿都瘸了,想來傷的很重,奴才怕三皇子有個好歹,才不得不來迴稟。”


    大太監把趙熠安傷勢誇大了些,要不然,以後天子尋思起來,自己還要受些數落。


    “把人請進來,順便請個太醫過來給瞧瞧。”


    天子雖是一臉的懵,但還是及時做出判斷。


    大太監應了聲,吩咐小太監趕忙去請太醫,而自己去扶三皇子。


    趙熠安對著人,拱了一禮,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大殿。


    趙熠安‘砰’得一聲跪在地上,差點就把乾和宮的地板給跪碎。


    趙熠安被凍的有些發抖,聲音打著顫,緩緩說道。


    “臣參見陛下。”


    天子一臉的困惑,他也沒有想到,人竟然能傷的如此重,手上還有血,一點一點的滲出來。


    “你怎麽搞的這副模樣。”


    天子還是有些心疼這個兒子的,畢竟是皇後給他生的嫡子,身份尊貴。


    “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天子有些怒了,自己的兒子傷成這樣,下手之人也著實太狠了些。


    “兒臣,不知。”


    “隻是今日剛查出下毒之事,當夜就有人夜闖寧王府,來刺殺兒臣,都怪臣無能,才弄的如此狼狽。”


    “下毒,什麽毒,又是何人所下。”


    “迴陛下,兒臣不知何人所下,隻知那毒被下在了安神香裏,且毒性異常,若長久使用,兒臣便會在睡夢中不知不覺的死去。”


    趙熠安從袖中掏出有毒的安神香,雙手奉上。


    一個太監,走到寧王身邊,把安神香拿起,遞到天子手中。


    “一個下毒,一個刺殺,你都不知道是誰?”


    天子看著安神香,放在鼻尖聞了聞,方問道。


    “是,父皇,我看倒是同一批人,隻是兒子實力不濟,無法查出何人下毒。求,父親徹查,還兒臣公道。”


    天子一臉的為難,這人又是下毒,又是刺殺,或為了那高位,還是別有隱情,其中原由實難探尋。


    若真是自己其他兒子所為,若是查出,那自己又該如何,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趙熠安看著有些為難的天子,繼續說道


    “我好歹也是天子封的寧王,不管何種緣由,他們都不應出此下策,做出此等惡事。”


    當今天子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甚是無奈,寧王雖為嫡子,但從未養在自己身邊,而是由一位貴人扶養。


    不過看這個情況,大黑眼圈,身上遍體是傷,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麽可能天不亮就來讓自己做主,討公道。


    趙熠安看著寡情的父親,再次跪下,眼裏滿是霧氣,那股委屈傷心的模樣,著實令人動容。


    “父皇,求父親派人徹查,還兒臣公道。”


    “父皇,他們今日敢下毒刺殺於我,想來明日就敢,對父皇下手,求父皇三思。”


    一聲聲的質問,威脅,他呀!哪裏是來討公道的,簡直就是來要命的,愁人啊?


    這時一個太監領著個太醫,急匆匆的進了殿來。


    “陛下,太醫來了,不妨讓太醫先給寧王看看。”


    天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先看傷,其他的事等下說。”


    一個上了年紀的太醫,抹了把額間的汗,就要給天子下跪。


    “那些俗禮,先免了,你給三皇子看看。”


    天子擺了擺手,示意太醫,特殊情況,免了那些禮數。


    “是,陛下。”


    上了年紀的太醫,一邊給趙熠安包紮,一邊迴稟。


    “迴陛下,三皇子身上的傷,甚是嚴重,這手上的傷都要露骨了,還有這胳膊,恐怕下手再重些,胳膊就沒了。”


    上了年紀的太醫,抹了把額間汗,繼續迴稟道。


    “這腿傷,也甚是嚴重,還有這脖頸上的傷,也要細細調養,否則留下病根,受苦的還是王爺。”


    太醫開了方子,迴稟了天子,拿著藥箱退了出去。


    趙熠安依舊跪在地上,後背挺得筆直,眼中滿是委屈。


    “兒臣,就先退下了,求父皇早早查出真相,也好還兒臣一個公道。”


    “嗯,你先迴去好好養著,不用上朝,這幾日,朕會徹查的。”


    “謝父皇,兒臣告退。”


    趙熠安被攙扶著,一瘸一拐的退出了大殿。


    天子聽著太醫的話,心裏也疼,畢竟自己的嫡子,受如此委屈,怎可沒有公道。


    ……


    趙熠安坐於小轎內,衝著簾外問了句。


    “若穀,現在什麽時辰了,沐白該醒了吧!”


    趙熠安看了眼手上的傷,心中有些焦急,這傷到底怎麽才能遮掩過去,要實話實說嗎?


    “主子,辰時剛到,迴去的時候,魚公子差不多就該醒了。”


    趙熠安現在還是有些擔心他的小傻子,畢竟他的小傻子傷的那麽重。


    那脖頸上的印記看的一清二楚,可想而知當時五皇子是下了多大的勁,再稍稍用些力,恐怕他再也見不到活蹦亂跳的沐白了。


    現在想想,他仍然是心有餘悸。


    “主子,你怎麽不再等等,若是您在殿裏,再多耗些時間,說不定,天子就會不得不去徹查此事,到時您的目的不就達到了嗎?”


    若穀思慮良久,還是緩緩的開口,問出自己心裏的疑惑。


    “我想他了,若是他起來看不見我,心裏應該會難過吧?我不想讓他難過。”


    趙熠安這話說的,幹脆而直白,絲毫沒有半點遮掩。


    若穀想了想,自家主子對自己這麽狠,想來也是為了魚公子吧?


    “主子,你想好怎麽給魚公子解釋了嗎?”


    若穀看著趙熠安一身的傷,方有些擔憂的說道。


    “魚公子若是知道了,你為了他受這麽重的傷,魚公子不得要傷心死啊?”


    若穀還是有些擔心,他的這個主子,現在為了魚沐白,真是受了好大的苦。


    “誰說要告訴他了,我們隻要不告訴他,不就好了,現在趕緊的迴去,我要先沐浴,這一身的血腥味實在是太重了。”


    趙熠安想了想,有些事情還是要隱瞞些的,要不然,這手上的傷就不好解釋。


    “是,主子。”


    若穀非常識趣的應了聲。


    “動作都快點,趕緊迴府。”


    抬轎的轎夫趕忙應了聲,加快了腳步。


    轎夫加快了腳程,剛過了辰時一刻便迴了寧王府。


    趙熠安迴到書房,便開始詢問魚沐白的情況。


    “虛懷,魚公子醒了嗎?”


    虛懷看著一臉憔悴的主子,開口說道


    “主子,魚公子還未醒,隻不過,這一夜魚公子似是睡的不安穩,一直在喊您的名字。”


    趙熠安一聽,就有些慌神,想想也是,白天剛剛經曆過生死大事,怎麽可能一點影響也沒有呢?


    趙熠安邁著步子,直奔魚沐白的寢臥,他要去看一眼,心裏才能放心。


    若穀趕忙攔住,輕聲提醒


    “主子,你確定要一身傷的,去嗎?若是魚公子問起來,你要怎麽迴答,實話實說,還是瞎編亂造。”


    “即使你瞎編亂造,這一身的傷,也說不過去啊?”


    若穀趕忙就這事實,給趙熠安分析利弊。


    “我看,主子還是先去沐浴,換上身幹淨衣裳,順便把胳膊上的傷,好好包紮一下,隻留手上的傷,我覺著還好解釋。”


    趙熠安點了點頭,還是忍住了。


    一刻鍾後


    趙熠安梳洗了一遍,換了身幹淨衣裳,才去了魚沐白的寢臥。


    趙熠安輕輕地走到門邊,貼耳細細的聽了聽,才在門口好好的練習了幾遍,準備好的說辭,才開口。


    “沐白,起了嗎?”


    “熠安,你去哪了,怎麽現在才迴來?”


    趙熠安聽著沐白的聲音,心裏隱隱的透著不安,怎麽解釋啊?要說謊嗎?怎麽辦?


    “那我進來了,沐白”


    趙熠安推門而入,看著精神還不錯的魚沐白,方安心了一些。


    “你過來,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趙熠安滿眼的擔心。


    “已經好了,不用看了吧!”魚沐白笑著說道


    魚沐白雖如此說,趙熠安還是走上前,看了看。


    那傷經過一夜,似是更紫了些,脖頸上傷,依舊那麽顯眼。


    “你呀!以後要是出去,多帶些人,不要隻帶一個。”


    “還有啊!以後你若是想出去,你跟我說聲,我陪你一起出去,你可不要再自己出去了?”


    趙熠安從沒有過的溫柔。


    “嗯,我知道了。”


    魚沐白點了點頭,心裏滿滿的感動。


    似乎自己病了一場,自己與趙熠安的關係,也更近了些,魚沐白,隻希望自己可以永遠這樣,默默地陪著趙熠安,心裏就很是開心了。


    魚沐白看著趙熠安的動作,心裏隱隱的不安起來,怎麽趙熠安那手,要一直放在衣袖中呢?


    即使自己脖頸如此,也是沒有一點血腥味的,但趙熠安身上的血腥味卻重的很,這就不得不讓人心生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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