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路,平郡王騎著駿馬趕來,身後跟著數十位宗政一族的子弟,最小的年齡都在十六歲。王室延續六百多年,根深葉大,孝宗傳下來的子弟雖然少,但往上數留下來的旁支子弟多得很,平郡王此次帶來了一百多人。


    一根白綢束發,身上穿著白袍,上麵 無一絲花紋,白袍底部已經髒汙。


    宋贇問他:“所去為何?”


    “為了北周,為了子民,最私心的莫過於為了宗政一族。”


    宋贇給了平郡王一張羊皮紙,“我會撥給你三萬兵馬,你帶著這個與冒頓談判,上麵是宣武帝的藏寶地圖,你拿這個換一個條件,不得屠戮平民、奸宿民婦、搶奪民財。”天子劍、鳳血刀、射日弓及通天箭、山河戟四樣至寶他也讓平郡王帶走,“這四件至寶是寶藏鑰匙,換宗政越全屍。”


    平郡王跪地拜別,翻身上馬,臨別之際又看了一眼坐在車輦之上的小蟲,朝其一笑,隨後馬鞭一甩,朝邊關前去。


    【你那張羊皮紙是空的。】


    【孤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幽,告訴冒頓和西夏王後,若是毀約,這輩子都別想知道寶藏在哪?】


    ·····


    宋少陽用木排拖著一具用布纏繞著的屍體朝天山派而去,右臂已斷,身上發著高熱,一路跌跌撞撞。在昏迷之際好似看到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柳元音勒馬停下,皺緊眉頭看著倒在林子裏的人,穿著兵服,身披鎧甲,至少應該是個小將。她並不想惹麻煩,已經浪跡江湖許久,現如今也是去天山派問劍的。


    思索良久,柳元音才下馬將人救下。


    宋少陽似乎又迴到了噩夢的那一日,好多熟悉的麵孔都已經離世,漫天的炮火之下,陛下也被冒頓斬下頭顱,北周軍隊敗去,冒頓露出背上的刺青,那是神教的符文。一群人圍著冒頓又跳又唱,是商周時期祭祀的舞蹈,他曾在錦衣衛衙門內見過其記載。


    那舞樂一直在他腦海內迴響,神教的入教祭祀都是伴隨著無數鮮血而行的,時至今日他才明白冒頓的入教祭祀典禮是要用仁宗之死來進行。


    昏沉不知何日,他偷偷潛進戰場想將陛下的屍體偷迴來,沒想到被一小隊的騎兵發現,“早就知道你們北周餘孽會來偷屍,給爺爺磕三個響頭,便將這屍體送給你。”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其餘騎兵一起大笑。


    宋少陽想拔刀殺死這些人,剛有點動作,那領頭之人的長戟便對準了無頭屍,又一隊騎兵騎馬奔來,各個如狼似虎,將宋少陽圍困於馬蹄之間,鋒銳的冷光晃得睜不開眼,領頭之人見同伴前來,氣勢更甚,嘴裏大喝道:“快磕。”


    “砰!”雙膝跪下,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我說的不是隻磕我,還有我這麽多兄弟在,都給一一磕了。”領頭人大笑,驚起無數鳥雀。


    宋少陽一一磕過頭,頭上腫得如鵝蛋大小,滿臉的血跡。頭磕完了,踉踉蹌蹌的起身,“可以了吧。”


    “行,我敬你是條漢子,這屍體至關重要,要想帶走,我還得取你一臂。”領頭人現在也不笑宋少陽了,戰場之上沒有勝利者,他們也想起自己死去的親友,尚無人收屍。


    宋少陽抽出寶刀,刀光一閃而過,右臂已斷,疼得眼冒金星,嘴唇都咬出 一個大洞才沒痛唿出聲。


    領頭人深深看了宋少陽一眼,招唿人騎馬離去。


    直至人遠走,宋少陽才癱倒在地,渾身都在抽搐,忍著劇痛左手拿刀割開袍子上的一個口子,撕出 一片布帛,手口並用,將右臂斷口處包住。


    ……


    宋少陽從噩夢中驚醒,左手握緊九環刀,睜眼看到一個女扮男裝的人,男子可沒有耳洞,並且如此單薄的男子胸膛也鼓,不是女子又是什麽?


    “我帶著的人喃?”


    柳元音抽了抽嘴角,“你不問問自己的情況也不問我,倒是先關心起一具屍體來了?放林子裏了 。”


    宋少陽起身要走,單手套起衣服,腰帶囫圇一栓,還未出門便有散開的跡象。


    柳元音攔住人,宋少陽皺眉想嗬斥出聲,隻見女子伸手將他的腰帶拴好。宋少陽心頭一陣發悶,一言不發的出去。他無比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手臂斷了,苦練十餘年的刀法也毫無用處。


    柳元音覺得自己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也是時候該離開了,她沒料到後麵還會遇上,原來此人也要去天山派。天山派上的積雪終年不化,聽說有冰玉棺,此人便是來尋求冰玉棺,以便屍身不腐。


    也不知那具屍體是何人的?


    ……


    冒頓的軍隊和西夏軍隊勢如破竹,衝破無數關隘,兵臨鎬京。


    臨近鎬京城時,冒頓讓秦隱帶著大軍駐守在鎬京城外,西夏王後讓荊長明帶著軍隊同樣駐守在鎬京城外,都不約而同的帶著幾百親兵進去。


    兩軍遙遙相望,秦隱和黃羊兩人都發現冒頓和西夏王後帶進鎬京的親兵身上大多是有刺青的,因為有些士兵的刺青是在臉上,而他們留下的人身上全都幹幹淨淨,隻是受到權利的驅使,並不如那些進入鎬京的士兵那般狂熱。


    平郡王早已帶著人疏散了鎬京城內的平民,所有人一路向南方逃離,現在鎬京城就是一座空城,隻有平郡王帶著的一眾王室子弟在此駐守,還有三萬兵馬。


    西夏王後讓傅軒上去談判,這一路上兩軍都未殺一個平民,逃難的人倉惶竄進軍中都會全乎的送出去,便是為了宋贇的承諾。


    傅軒騎馬上前,“郡王爺,該交出宣武帝的寶藏了。”


    平郡王見到傅軒破口大罵,恨不得上前插此人兩刀,“狼子野心的狗東西,你可曾對得起你祖父。”


    傅軒抽出箭矢射出,擦破平郡王的臉皮,平郡王摸了摸流血的臉,雙眼冒火。看著虎視眈眈的兩軍,也知鎬京將要淪陷,將羊皮紙丟下城牆,“狗東西,自己去找吧。”


    傅軒撿起羊皮紙交給西夏王後,國丈一把搶過王後手裏的羊皮紙打開,“怎麽會是空的?”


    關峰騎馬上前,看也未看羊皮紙,“不是空的,神跡就在皇城腳下。”


    眾人都心驚不已,這宣武帝當真是好膽識,生前靠‘神’崛起,死後也要把‘神’踩在腳下。


    “打開神跡的四把鑰匙要用仁宗的頭換。”關峰又道。


    冒頓手一揮,手下將裝著仁宗頭顱的盒子拿上來,這盒子也是用冰玉打造的,能保存屍身不腐,因此才能將其帶到鎬京來。


    平郡王帶著‘鑰匙’下去,親自將仁宗的頭給換走。


    現在所有人的心神全部都被‘神跡’所吸引,根本沒有空管一個小小的郡王,到時候啟動了‘神跡’,整個北周都得為‘神’陪葬。


    宣武帝褻瀆神靈,宗政一族將‘神跡’踩在腳下,這都是不能容忍的。


    兩方兵馬駐紮在舊日皇宮內,神教八大使者全部匯聚於此,關峰朝周梓晴點點頭,隻有他才知道周梓晴便是最早的神教使者。


    南宮翼咬著一根糖葫蘆站在昔日的龍門軒三樓,他曾喬裝來過鎬京,被龍門軒的美食吸引,在這裏花了不少銀兩,身上的月錢都給花空了。


    隨著神教的到來,死寂多日的鎬京城又恢複了點生機,北周各地信奉神教的教徒都趕來鎬京朝拜,那些身上寄宿著‘神’的人攜家帶眷,其中不乏一些官員和富商,還有他們招攬的教徒,各個如癡如狂,似乎陷入了瘋魔狀態。


    他們信奉寄宿於身的域外靈魂為‘神’,在‘神’的驅使下紛紛趕來鎬京,共同見證‘神跡’的力量。


    關峰推來自製的炸藥,將其堆疊在乾極殿四周,他們也不準備到處找機關打開了,準備將乾極殿連著紫宸殿都給移平。‘神跡’是不會被摧毀的,並且‘神跡’有一定的意識,當初便是感知到伊迪斯的屍骨丟失,啟動了自衛模式,即便這個星球再前進幾千年都不能將其打開。


    因此當年的宣武帝才會借著修建皇宮的時機,運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將其拉到鎬京掩埋,直接在上麵建築了皇城,整日將‘神跡’踏在腳下,這才能安心。


    “嘭!”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整個鎬京都在搖晃,像是地龍翻了一下身。


    平郡王帶著兵馬退守到了鎬京城北門,宗政獻喝了一口烈酒,恨不得衝進去殺個八百迴。


    周韞在前些日子趕來此地,帶來了王後的旨意,一共有三封密旨。打開的時機也各有不同,第一封便是在換取仁宗屍體的那一刻打開,密信中隻有一行字,“退守北門,等待時機。”


    第二封皇宮被毀時打開,周韞將密信交給宗政獻,宗政獻將信封撕開,拿出紙張,上寫道:退出鎬京,與羅文道匯合。


    宗政獻皺眉,“羅文道不是在並州嗎?”他是不喜羅文道此人的,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坐上二品大員位置,當真是我北周無人嗎?


    “管他在不在並州,聽王後旨意先退出鎬京城。”平郡王拿起信紙,上麵寫的確實如此。


    “你倒是挺信他?”宗政獻冷笑道。


    “小叔選的人,不信也得信,若是你能救北周,我也信你。”平郡王瞄了宗政獻一眼,宗政獻雖年長他不少,但兩人算是平輩,而且宗政獻是個文人,連他都打不過。


    宗政獻被噎了一下,他要是能救北周,何至於在此喝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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