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兒憋了一夜,本想放下臉麵,用外袍將自己罩住然後在便桶上如廁,可是看前後左右時不時望過來的雙眼,又退縮了,還能再堅持一下。


    古代的牢房就是沒人性,就沒考慮過將男女分開關嗎?


    還沒等她想到折中的辦法,趙爍進來接她了。


    “淑儀郡主求了陛下,你現在沒事了。”趙爍道。


    “我出事國公府有人替我求過情嗎?”林香兒看著趙爍。


    趙爍搖了搖頭,嗟歎道:“祖母想去求陛下開恩,國公爺沒讓,說陛下自有定奪。”


    林香兒也沒失望,現在有更緊急的情況,捂著肚子,夾著雙腿,“快,我要如廁。”


    趙爍趕緊在前麵帶路,以林香兒的脾氣確實是能憋一晚上的人。上完廁所,林香兒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送我去郡主府吧,我不想迴國公府了。你幫我跟老夫人說一聲,等以後在登門拜訪。”


    趙爍沒勸林香兒,國公府本身就不是個好地方,能在外自立門戶更好。“淑儀郡主在宮裏跪了一夜。”


    “我何等何能讓郡主替我求情?”林香兒想起她與淑儀郡主相知相識也隻是因為她誇了郡主貌美罷了,這世間再也找不到比郡主更傻更天真的人了。


    ······


    宋贇睜開眼看了看四周,確定此時在烏篷船內,一眼看到的就是低矮的篷頂。耳邊傳來一陣寂寥的蕭聲,坐起身看到正在擦著長劍的鬆墨,不,應該不是鬆墨,鬆墨是溫軟愛笑的,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看起來就無害。麵前的人渾身都是尖刺,一看就不是善人。


    “你是何人?”宋贇揉了揉脖頸,這也不知躺了多久了,這烏篷船咯人得很。“我家小鬆墨喃?”


    “我乃神教神使春雨,從來就沒有鬆墨。”


    “我當初落水也不止是宋少陽推的吧?”宋贇猜測道。


    “我下了一點藥,若非如此你也占據不了這具身體,你應該感謝我。”春雨笑嘻嘻道,“原來的宋贇太蠢了,整日擔驚受怕我就送了他一程。”


    “難為你演了這麽久的戲,也是我眼拙,沒看出是春雨神使。”宋贇抱拳道,“你在哪個神教任職?我也想去入教。”臉色誠懇。


    春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瞪了宋贇一眼,掀起烏篷船的簾子出去了。宋贇暗道:怎麽一點都開不起玩笑?躬著腰也跟著一起出去了。


    宗離站在船頭吹簫,簫聲寂寥悠遠,倒是與此處的意境相合。


    宋贇眺望遠方,一眼望不到頭的蘆葦蕩,時不時鑽出的水鴨子和驚飛的鳥群,藍天白雲與蘆葦相交,這蘆葦蕩似乎蔓延到天際。


    “宗先生,我們該出發了。”春雨提醒道。


    宗離收起長簫,一掌揮出,將春雨擊得倒退兩步,“我不需要別人指揮,要跟著我就閉嘴。”


    春雨擦掉嘴角的一絲血,抱拳道:“是。”


    宋贇恨自己為什麽出來,待在烏篷船裏不好嗎?訕笑道:“宗大俠,別來無恙啊!”


    宗州冷笑一聲,“最好安分點,否則我也不介意把你的屍體送迴鎬京。”


    “安分,一定安分,你讓我往西我絕不往東。”宋贇眨著眼睛一副純良老實的模樣。


    “開船。”宗州道。


    宋贇朝著宗州說話的方向看去,船首坐著的船夫赫然是醉香樓的廚子。既來之則安之,宋贇連忙走迴烏篷船內坐好,春雨進來了,但臉色十分不好。


    船動了,宋贇見宗州也沒有進來的意思便問春雨,“你怎麽與宗州在一起共事啊?”


    “閉嘴。”春雨煩躁的嗬斥道。


    宋贇閉上嘴,這船上也無事可做隻能閉上眼假寐,想問個具體情況都問不到。


    【宿主,你可以問我啊?】


    宋贇眉頭一皺,【你忽悠我還不夠多?】


    【宿主,我可沒忽悠你,全都說的是實話。】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有選擇性的說,選擇性的說的高明之處在於你既達到目的,而且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所以有的時候實話不一定是實情。】


    【宿主,咱們半斤八兩,你來此方世界時我便說過我們‘玩家’的目的,但你又是怎麽做的? 】


    【我為何按照你的規劃前進?我覺得北周尚好,不需要改朝換代。】


    【我們‘玩家’也沒錯啊,這個世界對我們來說隻是一個‘遊戲’。】


    【先不說此事,你先說說神教是怎麽迴事?】


    【神教便是此方世界信仰我們的組織,不過你們人類心思叵測,神教高層可不是一心一意信仰我們,彼此也隻能算互利互惠。神教有星、月二神,月神是鳳陽長公主;星神是南宮翼,齊朝皇室後裔,也是殺殷懷山之人。八大神使中春雨神使從小被送到宋府,因此功力最弱。宗州的師父廣樸子被江湖武林各路人士追殺,在神教內暫避風頭,現在是同盟關係。】


    【啥叫我們人類居心叵測?你們不也一樣?】


    幽笑了兩聲,【我們一族可沒人族那麽危險。】


    宋贇不想理會幽,兩人立場不同,他怕被幽帶進溝裏去。有些話聽多了,會潛移默化的改變對人對事物的感觀。雙眼都會騙人,更何況是立場不同的敵人。


    一路順著江流而下,這鬆墨成了春雨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了。宋贇去了船頭,醉香樓的廚師正在撐船,還有魚鷹偶爾會飛來停在船頭。


    宋贇也挺喜歡這湖光山水的,百丈高的懸崖峭壁,鬱鬱蔥蔥的河流兩岸,蟬鳥嘶鳴、猿猴追逐嬉戲,看著這些景色心境都要開闊很多。就差一壺酒和一兩碟下酒菜了,醉臥水雲間,醒時花劍客。


    醉香樓廚師是個健談之人,宋贇沒事便與之交談,沒想到簡單一個廚師還是白蓮教內的曾海舵主。白蓮教興旺之時有十二個舵,教徒遍布北周各地。曾海還給宋贇迴憶了一番往昔風光之時的場景,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仁德帝未剿滅白蓮教之前。


    “你們教派不是隻收女徒嗎?”宋贇好奇道。


    “那些女徒都是我教的天女,得童女之身。天女是傳播教義的,你說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去傳播教義,誰肯信?”曾海笑道:“我的娘子就是曾經的天女。”


    宋贇明白了,這白蓮教明麵上隻收童女,洗腦後派出去傳播教義,吸納優秀的江湖人士,等天女年齡大了之後許配給教內人員,既能籠絡人心,又不浪費資源,生的下一代將是白蓮教的忠實信徒。


    “曾舵主,我們這是去哪啊?”宋贇問道。


    “去白馬山莊借住一陣。”


    宋贇沒想到曾海還真的迴答了,但又想到自己現在是逃不出去的,即便知道要去哪裏也無濟於事。


    臨近中午,曾海將船停在蘆葦蕩中,春雨去抓了一串野鴨子,曾海掏出一把小刀在船頭的磨刀石上打磨兩下,將一連串的野鴨子切頭、拔毛,又開膛破肚將肚腹中的內髒丟了,隨即架在火上炙烤,撒上鹽和香料。


    不愧是當了十多年廚師的人,動作行雲流水,烤得香味撲鼻。


    宋贇聞著烤鴨香味,肚腹都開始打鳴,蹲在一旁添火加柴,曾海看得好笑,烤好了便先給了他一隻。宋贇啃了一口,燙得齜牙咧嘴,稍微冷一點下肚之後對其豎起大拇指。


    “香而不膩,瘦而不柴,滋味絕佳。”


    曾海大笑,覺得宋贇挺有意思的,一高興又給了他一隻。


    宋贇大樂。


    宗州朝這邊瞄了一眼,冷哼一聲,喝下一杯酒之後撿起一塊碎砂石彈射出去。


    還沒開始啃的烤水鴨就被打落在地,宋贇見落在幹蘆葦葉上,撿起來吹了兩下,將烤水鴨中的砂石摳出來,站起身對宗離吼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有什麽火氣衝春雨發去,不要作踐食物。”


    宗州被氣笑了,微眯著雙眼看著宋贇。宋贇趕緊跑到曾海身後躲著,抱著烤鴨開始啃,嘟囔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是好漢,有覺悟。”


    春雨瞪了宋贇一眼,“下次再亂說話拔了你的舌頭。”


    宋贇緊閉著嘴巴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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