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贇恍惚不已,練字缺斤少兩,聽周峰教書也心不在焉,被打了好多下手心。


    周峰很有耐心,沒有一絲不耐煩,隻是打手心越來越重罷了。宋贇眼眶通紅的看著周峰,感覺好委屈,他隻是現在還沒迴過神來,怎麽就這麽嚴厲?


    “你一定要多讀書,知世間大道,以後踏出的每一步都不會出差錯。”周峰拿出藥膏給宋贇手心塗上,見宋贇困了才告辭離去,不過臨走之際布置了許多課業,練十張大字,還得寫兩首韻腳工整的小律。還得看完一冊前朝曆史,書中大事都得標注出來,並且得寫出自己的看法。


    宋贇真的想喊救命,雖然周峰賞心悅目,但他不想讀書啊!


    他有些懷疑周峰知道自己在裝困,不過總算將周峰給支走了。洗漱後躺在床上唿喚幽,這幽現在也經常沉寂下去,也不知去幹什麽了。


    【宿主,什麽事?】


    【徐崖子是誰?】


    【你這正好問到我剛看過的人物資料,徐崖子是葫蘆島的島主,葫蘆島因形似葫蘆而得名。徐崖子早在三十年前便是大宗師級別的人物,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白鶴飛,另一個是宗離。白鶴飛資質上等,十年前來到宋府居住,教導宋少陽習武;宗離是江湖上罕見的天才,十六歲成為先天武者,與宗師比武一戰成名,後兩師兄弟皆隱退江湖。他們那個師父早在十多年前便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現在葫蘆島就是一座空島,許多江湖人士去尋找過,沒見到徐崖子的蹤影。】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這宗離不止學問好,功夫還這麽高,讓普通人怎麽活?


    宋贇歎息一聲,剛準備睡覺,又想知道史書中魏國那個故事的結尾了。掀開被子,將魏國的史冊搬出來。他書房內的書真的很多,大多都是名家著作、科舉用書等等,遊記和雜文也就一兩本,原身真是一心撲在科舉上。


    找了許久,終於找到製作龜車那一段,史冊上隻有寥寥幾句——大魏開元十年,洛陽郡知府贈帝王龜車,後因治下不嚴被大理寺問罪,遂降職為地方知縣,龜車俱被損毀。次年,太後祝壽,其木匠再造百獸車,知縣將其獻上,太後大喜,官複原職。


    宋贇看完之後,久久不能入睡。他好似又迴到剛穿越過來時那戰戰兢兢的狀態,宋少筠以前想去喂馬,現在連馬都不喂了,他覺得宋少筠有事瞞著,每次想說出口最後都沒說,他也不懂宋少筠偶爾的發癲話語。還有宋平之,原身的爹,浸泡在官宦之家幾十年,又怎麽可能隻是一個紈絝?


    真正的紈絝,別說維持家族榮耀了,能安守本分不惹是生非便是教導有方了。如宋平之這般賭個牌九,喝個花酒,鬥個蛐蛐,小打小鬧一番,幾十年都未鬧出格過,當真是一個‘有分寸的紈絝’。


    宋贇真想罵聲‘艸’,以他這智商,幸好當的是武將。


    手握大權的文臣,全是胡子拉碴幾十歲的中老年,這都是在官場上被油炸過幾輪的老油條啊!


    ……


    一早,宋贇提著刀在院子裏練刀,白宗師右手提著一壺茶,左手拿著兩個杯子,一步三丈遠,刹那間人已經坐在石凳上,茶壺和茶杯放在石饑上。


    白宗師倒了兩杯茶水,杯中白煙寥寥升起。


    “過來喝一杯。”


    宋贇收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正好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降降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口便嚐出是大街上三文一兩的碎茶沫,口感不好。宋贇笑道:“一代宗師,買茶葉的銀子都沒有了嗎?”


    白宗師挑了挑眉,道:“聽說你要娶我師弟。”


    宋贇差點被口水噎住,“周峰跟你說的?”


    “沒有,隻是我房頂觀月時恰巧聽見你們的談話,這耳朵太靈敏也不是好事。”白宗師似笑非笑道。


    宋贇真是被白宗師這理直氣壯的話給氣笑了,隔了好幾座院子,賞月賞到他的院子這來了?“長兄如父,長嫂如母,那白宗師你同意否?”


    “同意啊,怎麽不同意?若師父還在,他老人家做夢都得笑醒。”


    “當真?”宋贇不太信,感覺白宗師在忽悠人。


    “千真萬確。”白宗師一臉的誠懇。


    宋贇暫且相信,招來鬆墨,將祖父送的茶餅拿出來給白宗師,未來大舅哥哪能喝三文錢一兩的茶沫子?“白宗師,這武夷山大紅袍才能配得上你的身份。”


    白宗師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說得是。”拿著茶餅、提著茶壺走了。


    宋贇看向鬆墨,有些摸不著頭腦,白宗師這就走了?“他什麽意思?”


    鬆墨搖頭,“不知道。”宋贇覺得自己被坑了,坑了一塊頂級茶餅,這茶餅是前兩日他升官,祖父給的賀禮。算了,就當給未來大舅哥了。


    宋贇心情還算很好,騎馬到錦衣衛衙門去。多日不見的楊之謙也來上值了,眼底一片淤青,臉色慘白,肉眼可見的消瘦,跟被女妖精吸走了精氣神一樣。。


    文詹見楊之謙的臉色也是大驚失色,“楊兄,你這是服用了五石散嗎?臉色如此之差。”


    楊之謙瞪了文詹兩眼,“我隨師父出去觀瀑布作畫,遇見一件恐怖的事,幸好我們脫險了。不過近來總夢見那場景,睡不好。”向宋贇拱手道:“還未祝賀宋大人升任副千戶。”


    “無事,楊兄要不要休假迴府睡一覺?”


    “這是被嚇得思慮過重,看過大夫了,開了壓驚的方子。”楊之謙似乎又想到那個場景,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什麽玩意?嚇得這般厲害?”文詹問道。


    楊之謙幹嘔了兩下,擺手道:“文兄還是不要問了,我師父臥病在床,整日說著胡話。我能站在這裏已是不易,幸好進入錦衣衛學了點本領,否則我與師父早已身首異處了。”


    宋贇和文詹對視兩眼,說實話,這鎬京的子弟哪個沒見過砍頭的,血見得多了去了。但能被嚇成這樣的,恐怕就不是死人這般簡單了。


    “讓人去查了嗎?”宋贇問道。


    “當地捕快帶人去查過了,什麽都沒有,都說我和師父兩人中邪了。昨日何千戶來我家問我怎麽不來上值,便說起此事,何千戶帶人去那一片看過,也沒有一絲跡象,我現在都分不清是中邪還是真有此事?”楊之謙長歎一聲,“希望是中邪吧!”


    三人還未談完話,秦巍便吹響號角集合了。上一次秦巍訓練多人受傷,傅軒訓斥過他一頓,現在收斂了許多,宋贇眼睛現在還有點點淤青未消。


    何南忠拍了拍宋贇的肩膀,“走,跟我一起去議事堂。”


    宋贇跟著何南忠走了,文詹和楊之謙羨慕的看了一眼,這升任千戶就是不一樣了,訓練都不用訓練了。


    “何千戶,是有什麽事嗎?”宋贇問道。


    “每天都有事,隻是分輕重緩急罷了。這次蘇州那邊好像鬧大了,從過年鬧到現在,還沒壓下去。”


    “蘇州那邊有什麽大事?”宋贇也隻是知道袁斌和周韞去了蘇州,但具體何事並不清楚。


    “土地兼並,流民生亂。”何南忠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都有點嚴肅的味道。


    宋贇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早,宋老太爺點醒他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有這麽一天,本以為至少還有兩三年的時間,沒想到才剛過完年,就鬧出了亂子。世事無常,許多事情也是天意。


    從‘捐銀換官’的聖旨傳遍北周時,各地豪強士紳便將目光看向了農民的土地。每年十萬兩的巨額銀子才能保住官職,土地種植雖然來錢慢,但勝在穩定。有朝一日生意敗了,還有土地可以買賣,也加快了土地兼並的進程。


    農民沒有了土地,成為流民,都快要餓死了,怎麽不生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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