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山寨中的大部分青壯年走後,山寨中隻剩下老弱病殘,二當家青臨將宗州送出山,轉身就朝著一條隱蔽的小道走去,跟在他身後的是山寨內僅剩的三名青年,是青臨留下來負責守衛山寨,避免野獸下山傷害老弱婦孺。


    當初給宋贇送飯的老李頭被青臨處決了,他早就看出老李頭有異常,有想要除掉老李頭的心思,祁危來過幾趟,隱隱有護著之意,他不欲和祁危起衝突,也就沒管此人。


    寨子中有點風吹草動,祁危走了也能知曉,他不得不懷疑是老李頭告的密。


    老李頭本就是將死之人,青臨是直接從背後將人刺死的,並未給人喘息的時間。他不知道老李頭和祁危之間的傳信方式,神鬼莫測的手段總歸讓人膽寒,既然選擇動手,那就不能留有餘地。


    祁危腦中的‘神靈’突然出聲道:【寨子中有異象。】


    山寨十分隱蔽,一直都隻有這條路,路上也沒碰見什麽人,能有什麽異樣?


    【他死了。】


    【老李頭?】


    【嗯。】


    【本就快死了,這天也冷,死了也正常。】祁危不以為意。


    祁危身上的‘神’也沒說什麽,老李頭死得太快了,雖感覺有異象,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青臨四人走的是十分隱蔽的山道,從一處天然山洞內穿行,這個山洞前些年並未貫通,是有一次青臨帶人去獵殺闖進寨子裏的野豬時被瀕死的野豬撞穿的,他與心腹探索了很多次,才知道山洞連接外麵。


    山洞內有一水潭,順著水流沉下去,遊個十來米再浮出來,便進入一個溶洞,從溶洞內淌水前行,走個大半天時間,出來便是雁門郡的領地。


    望山跑死馬,此山陡峭至極,在不迷路的情況下也得爬個四五天,還不如走以前的小道。宗州和祁危長年累月的出去,根本不知村裏人發現了此處河道,能更快的出去。


    青臨脫下厚重的外袍,深吸一口氣紮進水潭裏,身後的三個青壯年一起紮進去。沒過多久,四人便浮出水麵,打著哆嗦進入溶洞,互相擠著取暖,淌在水中的雙腳凍得像冰塊一樣。前兩年夏季時在溶洞裏放了幾件上衣,四人趕緊將上衣換了,有夏季的、有冬季的,全都裹在身上,但褲子實在沒辦法,還得淌水前行,不能換。


    不是他們不願意待在臥龍山寨,好多青壯年都已經死了,為了後代子孫著想,寧願出去世代耕種,也不願意藏於深山為匪啊。


    該報答宗大當家的,這些年填進去的人命也夠報答了。早些年不出去是怕官兵聽說是臥龍山寨的,都給殺了,他們想朝廷招安,現在正是好時間,大當家和三當家都走了,帶走的也是各自的心腹,山中就剩些老弱。


    青臨換上衣服後打了個噴嚏,手裏緊緊握著傅軒的指揮使令牌,為了此次計劃,為了安宗大當家的心,他都讓自己孩子跟著宗大當家走了,是生是死就看個人造化了。


    四人行色匆匆,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到了雁門郡。


    此時的雁門郡早已戒嚴,朝廷的剿匪大軍就駐紮在雁門郡,公羊疏坐鎮大軍指揮使,羅文道全權配合行事。當然若是公羊疏玩忽職守,錦衣衛身為皇帝的眼睛,自然會參上一本。


    青臨在雁門郡的大門外徘徊不前,腦海裏迴蕩著這十來年的光陰,被宗大當家帶領著進入世外桃源之地,又成了土匪寨子,死了的人,還活著的人,爭相出現在腦子裏,亂糟糟的一片。


    他是感激大當家的,也是恐懼大當家,大當家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剛還俗的小沙彌,現在根本看不到一點慈悲之相。


    “青先生,我們去吧。”其中一個青壯年說道:“我知道宗先生的好,沒有他我就餓死了,但我現在有小虎子,我死了小虎子怎麽辦?”


    “唉!”青臨歎息一聲,拿起令牌朝守城門的士兵走去,亮出指揮使的令牌朗聲道:“我要見歐陽千戶,我知道傅指揮使的下落。”


    並州錦衣衛,官職最大的乃歐陽千戶。


    城門士兵一聽,朝身旁的同僚使了個眼色,隨即行色匆匆的前往城門尉大人那裏稟報。


    城門尉一聽此事,嚇得從椅子上跌落,帽子都未扶正就跑出來將幾人帶去了雁門郡知府官衙,知府後院現在已經被公羊將軍征用。羅文道也在此處,隨行的‘風、火、雷、電’四人也住在此處。傅軒沿途還是給錦衣衛留下線索的,是在雁門郡這個方向,不過入了雁門郡的深山中就斷了,因此剿匪大軍都駐紮在雁門郡。


    羅文道每日清晨都會與電屹川對練,雖然每次都被打得站不起來,但進益也大。


    公羊疏接見了四人,羅文道一聽有傅軒的下落,急匆匆的趕來。傅軒這小子死就死了,宋五可千萬不能出事,雖說宗政一族的人不信什麽卦象之言,但他怕陛下以後想起怪罪。


    “看看這是不是傅指揮使的令牌?”公羊疏將令牌扔給羅文道。


    羅文道仔細看了看,又摸了摸看手感,隨即看到底部的標誌,點頭道:“確實是傅指揮使的令牌。”錦衣衛的令牌都有獨特的紋路,每個人的紋路還不一樣,根本模仿不出來。


    “兩位大人,我們是臥龍山寨的,傅指揮使說了要進行招安,我們都是些農戶,並無一絲一毫的威脅。”青臨抱拳道。


    “指揮使又在何處?”羅文道問道。


    “前兩日大當家帶著兩位大人和寨子裏的人走了,去挖寶藏,隨行的還有幾個奇怪的人,看起來陰森森的,其中為首的叫廣樸子,是大當家幾年前拜的師傅。”


    羅文道早已聽劉全講過,這寶藏就是噱頭,吸引的便是劫官銀的賊子。廣樸子在江湖上聲名狼藉,就是一個邪道人。陰森森的人應該就是廣樸子震懾江湖的成名絕技——人傀。


    “鎬京傳來的書信,薑文來太原郡接收此地的四海商會,並且挖掘寶藏。已令四海商會中的富商招募人手,他一來就開工。”公羊疏把玩著手上的扳指,一臉隨意道:“我倒是十分好奇這寶藏究竟是什麽?”


    羅文道震驚,寶藏一事到底是真是假啊?不是噱頭嗎?


    剿匪之事刻不容緩,羅文道也管不了是真是假了,當即點兵帶著 ‘雷、電’二人跟青臨一起走,先進臥龍山寨將匪寇的老底給掀了。‘風、火’二人跟著公羊疏走青臨拿出的地圖路線,最終形成兩麵包抄之勢,勢必將整個臥龍山寨的匪寇都給蕩平。


    ……


    山中大雪,宗州被迫在山洞中休整一天,待風雪停了之後才才行。宋贇戴著兜帽站在洞口,伸手接住飄灑而下的雪花,每朵雪花都大得很,他前一世是南方人,還從未見過如此滂沱的大雪。


    搖晃的火苗映照在宗州和廣樸子的臉上,廣樸子在打坐修習道家心法,宗州盯著火堆上烤著的麅子,不知在想些什麽。長夜五人都很安靜,傅軒也在打坐修習,祁危眼瞼下漆黑,一看就是思慮過重。


    麅子肉香傳來,秦隱割下一塊肉走出來,將肉塊遞給正在看雪的宋贇。宋贇有點疑惑秦隱怎麽會給他拿肉,接過烤肉道:“謝謝。”


    “你跟我去草原,我可保你平安。”秦隱道。


    宋贇啃了一塊肉,笑道:“你當著宗大當家的麵挖牆角合適嗎?”


    “嘭!”的一聲,宗州扔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直接插在山洞的牆壁上,“秦隱,此人我還留著有用。”


    傅軒起身,走過去擋在宋贇麵前。廣樸子見狀嗤笑一聲,看向秦隱用嘶啞的聲音說道,“秦隱,你果然是唿延一族的人。”


    秦隱默認,他隻是感覺此人會是唿延一族的轉機,他大哥來信道冒頓一族正在大肆吞並其他部族,可能下一個就是唿延一族了。而且冒頓似乎有其他勢力幫助,短短半載便吞了好幾個中等部族。


    宋贇給他的感官很奇怪,十七八歲的少年,臉上從不見一絲驚慌彷徨,即便敵人能輕易捏死他,也照樣過得隨性自然。


    宋贇啃完麅子肉,拍了拍傅軒的肩膀,“走吧,進去烤火,外麵站久了也冷。”


    傅軒領著宋贇進去,宋贇坐在火堆邊伸著雙手烤火,神情隨意道:“以後有機會,我也想去塞外走走,隻要宗大當家肯饒我這條小命。”


    宗州冷哼一聲,又想起在鎬京被宋贇攪亂的事情,當時他都抽取了三十六陰女的血肉和三十六陽童的精血煉丹,在將成之際被打斷,丹藥報廢,所有一切全部付諸東流,可恨至極。“好好找到寶藏,你這條小命自然會給你留著。”


    宋贇唏噓,要是真去挖寶藏了,估計才會恨死他,畢竟這寶藏可是整個並州的鐵匠鋪裏都燒著勒,用完了就去刨兩擔子迴去。


    ……


    臥龍山寨內,青臨將官兵給帶進了山寨。羅文道將整個山寨都給翻了個遍,在宗州的房子地下室內發現了被劫的三十萬兩官銀,還有祁危以往帶人出去搶劫的金銀珠寶,累計起來有上百萬兩。


    羅文道翻身上馬,道:“歐陽千戶,你帶些人將此地的人口統計下來,把金銀財寶都給帶會雁門郡,我和電大人、雷大人去與公羊將軍匯合。”


    “是,羅大人。”歐陽千戶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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