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贇第一次做叫花雞,怕不熟,使勁往裏加柴把柴火都燒完了,熱得滿頭大汗,火熄後還等了些許時候才道:“可以了,打開看看。”


    楊之謙等得心急,聽到宋贇說可以了迫不及待的拿棍子將包裹嚴實的雞戳出來,敲開外層的泥巴,猛烈的肉香味撲鼻而來,帶著荷葉清新的味道,“宋百戶,成了,成了。”小心翼翼掀開緊緊貼在雞肉上的荷葉,汁水順著雞身流淌。


    除了值守的錦衣衛,所有人的眼睛都望了過來,宋贇感覺他們的眼珠子裏冒著綠光,那眼神跟荒野上餓了許久的野狼碰上慢悠悠啃草的小白羊一般。


    不好,他的雞要保不住!


    趕緊伸手去撈叫花雞,先啃兩口總沒有人吃他吃過的吧。周圍的錦衣衛轉身往這邊衝來都想分一口,楊之謙也反應過來,雙手往雞肉上抓去,眼神死死盯著雞腿,他可是守了許久。


    眾人心思轉得快、出手慢,都不及‘風、雨、雷、電’四人的速度,劍光閃過,電屹川的軟劍將雞一分四份,兩人抓腿,兩人抓翅膀。四人如風一般而來,又如風一般而去。


    四人分完雞,傅軒閃身而來,抄起荷葉遠去。荷葉上剩下的菌菇和野菜被拿走了,麵前就剩一堆泥塊。


    宋贇、楊之謙、文詹三人齊刷刷的瞪著雙眼看麵前的泥塊,嘴唇氣得哆嗦,心裏將搶東西的幾人給鞭屍幾百遍。心中大恨,又不敢真說出任何不敬的話,官沒別人大,武功沒別人強,事事不如人,憋屈!


    荷葉上有雞肉流下的汁水,傅軒將手中無鹽無味的烤肉浸泡在菌菇中,蘸著汁水一起吃,滋味還不錯。菌菇也鮮美,就是野菜熟過頭了,品相不好,但味道也是不錯的。


    羅文道皺了皺鼻子,確實很香,看傅軒就沒有想分他的意思,也識趣不問。調侃道:“你們也太欺負人了。”


    “吃一塹長一智,教他們個做人道理:‘財’不外露。”傅軒用筷子夾著菌菇吃,菌菇味美,跟雞湯燉的味道相差無幾。


    羅文道看著快哭了的三人叫住憋笑的何南忠,“給他們仨送點饃過去,雞沒了,饃管夠。”


    何南忠咧嘴抑製不住笑出聲,又趕緊捂住嘴巴,連連點頭,拿起六個又幹又硬的饃過去,一人塞兩個。


    宋贇掃了一眼正啃著香噴噴雞肉的‘風、雨、雷、電’四位大人,又瞅了一眼已經吃完了的傅軒,默默的啃了一口饃,一口下去跟咬石頭沒區別。


    今日天氣終於涼爽了下來,趕路也急,本來吃完東西要開始趕路了,但現在所有人都默契的沒說立刻趕路,等宋贇三人將饃啃了才走。雖然隻有頂頭幾位上司吃到了叫花雞,但所有人都是抱著想搶一口嚐嚐的心思。三人也太可憐了,白忙活了那麽久,突然之間就有了負罪感。


    傅軒正準備上馬,一隻信鴿從林間飛來。傅軒抓住信鴿,抽出鴿腳竹筒內的信:並州太原郡,秦巍墜崖,捐銀去向不明。


    “羅文道,你帶銀子迴京,本官去並州太原郡一趟。”傅軒眉間似凝著寒霜,手中捏著信紙。“何南忠,領二十人跟本大人前去。”


    羅文道和何南忠心裏咯噔一下,便知又出大事了,拱手道:“是,大人。”


    何南忠點了二十個武藝稍微好點的人,羅大人這裏還有‘風、雨、雷、電’四位大人,傅大人這邊更緊急。


    傅軒翻身上馬,何南忠帶著二十人也一起上馬,臨走之際,傅軒看向宋贇,“宋五,跟上。”


    宋贇臉色一垮,滿臉不情願的翻身上馬。他當然知道是什麽事,捐銀被劫,秦巍生死不明。要去也是錦衣衛中好手,他一個剛打通經脈的去湊什麽熱鬧,心裏又將傅軒大罵一通。


    並州是北周才改的名,前前朝曾在太原郡建都,那時候並州還被稱為晉陽。


    並州有十一個郡,太原郡便是其中之一,不過聞名北周的並不是太原郡的繁華,而是雄踞並州一帶的土匪,跟殺不死的‘小強’一般,剿匪無數次都沒個結果。


    快馬加鞭半月,宋贇也知道傅軒帶他是何意,當廚子使。烤野雞、烤蛇、烤麻雀、叫花雞、一路吃了個遍,味道不說頂尖,也算中等偏上。他上一世因跟著奶奶生活的原因,很小就開始下廚。廚藝熟能生巧,大菜不會做,家常菜是越做越好。


    何南忠喜歡烤麻雀、烤蛇,路上遇見麻雀有空閑時間會隨手扔個石塊打下來掛在馬上,休息時把鳥羽一扯,刨開鳥腹把內髒清理了,宋贇烤肉時就一起烤上。其他錦衣衛見狀也紛紛效仿,盡快烤了吃還能休息片刻。


    風雨兼程趕到太原郡換了便裝,他們人手太多,穿官服進城太過引人注目。何南忠大張旗鼓的領了五人去並州調查土匪一事,羅百戶領著十三人去秦巍墜崖地點尋找其下落。何千戶和羅百戶兩人皆是為了引開各方視線的。傅軒帶著宋贇低調進城,宋贇裝扮成來太原郡遊玩的公子哥,傅軒和其餘兩人,分別是護衛和車夫。


    一個月的連續趕路,所有人臉色曬得漆黑,就沒一個看起來像油頭粉麵的公子哥。唯一好一點的是宋贇,臉上曬得起皮,他的膚色天生就白,一直曬著也隻會曬傷脫皮罷了,並不會曬黑。


    宋贇穿戴好碧青色的華服,頭發用玉冠豎起,兩側耳鐺垂至胸口,腰佩平安玉,手拿折扇。下巴一昂,折扇一搖,眼神輕浮,好一個遊戲人間的世家公子。


    傅軒穿著護衛所穿的短打,另一個護衛是何南忠手下的劉百戶,後天武者劉全。劉全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沒進錦衣衛也會去兵部或者直接參軍去,前途一片坦途。車夫是普通的錦衣衛兵士徐漢中,三十多歲的年紀,從銀麟衛中調職過來的。


    車夫徐漢中戴著草帽坐在車轅上駕馭著馬車,護衛傅軒和劉全兩人坐在車廂前,手中拿著刀劍盯著來往的路人,看起來確實很像盡職盡責的護衛。宋贇半躺在車廂內的軟榻上,近一個月都在騎馬,雙腿內側磨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還是坐馬車舒坦。


    車廂內有茶水、各色糕點,冰鑒內有水果,軟榻上有軟枕。他靠在軟枕上,伴隨著搖搖晃晃的馬車昏昏欲睡。車夫交了進城費用,隨後駕著馬車進城。


    太原郡很熱鬧,畢竟很久以前曾經也是皇城,地麵都是石磚鋪過的,建築也很是宏偉大氣,兩旁酒樓客棧林立。宋贇被熱鬧聲吸引,費勁睜開迷蒙的雙眼,起身掀開車簾抬頭看向兩側熱鬧的店鋪,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傅大,劉二,找個客棧用餐,本公子餓了。”


    “是,公子。”劉全擦了擦額間的冷汗迴道。這宋五當真是勇氣可嘉,真把指揮使當下人喊了。


    找了個客棧停下,傅軒掀開車簾,垂頭道:“公子,客棧到了。”


    宋贇折扇一開,抬頭看向客棧的門扉,又掃視過內裏,勉強點頭,“就這裏吧。”隨即跳下車進去。


    店小二見人進來熱情的上前詢問,“公子爺,打尖還是住店啊?”


    宋贇扔了一錠銀子過去,搖著扇子傲慢道: “給本公子開間上房,打點水洗漱,隨後把你們店裏最好的酒菜來一份。”


    “好咧,公子這邊請。”店小二領人上去,開的天字號房。見宋贇四處打量,問道:“公子爺,怎麽樣?”


    宋贇點頭,“行。”拿出十來個銅板遞給店小二,“賞你的。”


    店小二也是看人下菜碟,給一些賞錢,所需要的東西都來得比較快,當然這速度也與給的賞錢多少相關。不像電視劇演的給銀塊,除非巨富之家中的紈絝子弟,不拿銀子當迴事,否則就是鎬京的權貴,給的也就幾個銅板,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徐漢中將馬車趕去客棧放好,馬匹解下來牽到馬廄內,客棧有專門的糧草喂馬,也是要算銀子的。徐漢中將車廂內的冰鑒抱出來搬到樓上去。


    傅軒和劉全的房間就在隔壁,富貴人家出門的護衛都住隔壁,好就近保護。因此天字號房隔壁一般都是低一級或低兩級的房間。徐漢中住的大通鋪,一般趕馬車的車夫都住那裏。宋贇也想給三人安排好的房間,可惜不能崩人設,內心暗喜,總算揚眉吐氣一把,被搶東西、被當廚子的憋屈一掃而空。


    店小二端著一盤冰涼的東西過來,宋贇定睛一看,這不是現代的沙冰嗎?上麵還鋪著水果塊、插著細柳枝裝飾,冒著寒氣,一看就知清涼爽口。


    “公子爺,這是鎬京傳過來的冰山,清甜涼爽,先嚐嚐解解饞,等會就上菜了。”店小二笑眯眯道。


    “這麽熱還有冰?”宋贇拿著勺子舀了一口,紅糖味的冰沙。


    “客官有所不知,從鎬京傳來一種稀罕做法,硝石製冰法。現在發現硝石礦就得被府衙查封,所有的硝石礦都不能私自開采,否則要被殺頭的。我們太原郡原先就有座硝石礦,現在郡守派人在看管、開采。”


    “還挺好吃的,本公子今日心情好,給他們也來一份。”宋贇吃著冰山指了指站著的三人。


    “好咧。”店小二趕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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