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月還未過,新菜也就昨天吃的鹹甜燒白、芋兒燒雞、八寶豆腐、鬆鼠桂魚四樣。他給每人點了一隻烤乳鴿下酒,其他的菜也點的有,人多,個個牛高馬大,一看就知道都很能吃。對於宋贇這個現代人來說這些菜味道一般,但對於這幫純正的古代大老粗來說簡直驚為天人。


    魚炸得當真如鬆鼠一般,上麵淋的醬汁也是酸酸甜甜的,他們是第一次吃這種口味的菜。


    “今日多謝百戶大人款待了。”吳遠中端起酒碗,“兄弟們,敬百戶大人一杯。”


    “好咧。”眾人端起酒碗,當真是滿滿的一碗。


    宋贇粲然一笑,也端起了酒碗,“吃飽喝足,晚上開始巡邏。”隨後豪爽的喝下,直至碗中一滴也沒有, 他一碗就能喝飽,這幫兵痞子,喝酒跟牛飲一樣,一壇都不一定夠。


    吳遠中豎起大拇指,“好酒量。”


    眾人也對宋贇刮目相看,這酒量比軍中好多將士都強,沒想到這小小年紀,居然如此有氣魄。


    吳遠中給宋贇介紹了他手下的十人,他是從鐵騎營平調過來的,把原本的手下都帶過來了,除了個頭最高的周峰。周峰是金吾衛中調過來的,武藝高強,為人比較冷淡,不喜說話,但性子還是很好的。


    周峰坐在他的右手邊,左手邊坐的是吳遠中。他喜歡吳遠中爽朗的性子,但並不喜歡挨著吳遠中坐,吳遠中那一群人都在軍中糙慣了,身上汗味極大,不臭也不好聞,是汗水鹹澀的氣味。周峰不一樣,身上幹淨清爽,沒有香味、汗味更沒有異味,總之就是沒有味道,特別幹淨。


    他對周峰頗有好感,周峰的臉雖不是特別俊俏,但渾身氣度很好,像是世家貴族出身的人。


    宋贇隻吃了烤乳鴿,喝水都喝飽了,在進醉香樓之後他借如廁的時候給店小二塞了賞錢,到時用空酒壇在酒裏泡一遍,要聞著酒味濃厚。而酒壇裏裝水,端到他麵前即可。宋贇裝了滿肚子的水,感覺都在晃蕩作響。


    醉香樓供應黃酒,度數不高,但如吳遠中他們一般牛飲,還是會醉人的。


    周峰旁邊的同僚戳了戳他,“我們這邊酒倒完了,把百戶大人那邊的給我們喝點,酒壯慫人膽!”


    ‘妖鬼’一事在民間傳播並不廣泛,銀麟軍控製住了死者家屬,現在連喪事都得破案後再辦。在軍中可就廣為人知了,再粗的膽量都被嚇破了。吳遠中帶人來吃飽喝足,一是怕‘妖鬼’禍害到自己頭上,斷頭飯總該吃點好的。二是喝酒,喝得暈乎乎的膽量足。


    周峰拿起桌上的酒壇,掀開布蓋,一點味都沒有,反倒是酒壇外麵酒氣熏天。宋贇來不及阻止,驚得睜大了雙眼,瞪著周峰抱著酒壇的手,示意趕緊放下,所有的好感頃刻間消失。


    周峰看了酒壇內一眼,隨即平靜的放下,蓋上布蓋,轉頭對同僚道:“這壇沒多少了。”


    同僚踉蹌的站起身出去找小二上酒。


    宋贇鬆了一口氣,還算這小子識相,還知道護住上司的麵子。他將自己還未啃的烤乳鴿後腿連著半邊身體放在周峰碗裏,“我吃好了,你吃吧。”


    周峰看著碗中的烤乳鴿,默默的吃了。


    這一頓飯吃了一個時辰,眼看著吳遠中這幫人還要喝,宋贇道:“你們先喝著,賬我已經結了,本官先迴府睡覺了。”


    吳遠中想站起身,結果身體左搖右晃,連路都看不清,隻好道: “那就不送百戶了,百戶慢走啊!”


    “無事,我自行迴府。”宋贇走出去,隔壁包廂大敞開,也是來吃喝的錦衣衛,看起來都在醉生夢死,給人一種有今朝沒明日的感覺。宋贇很能理解這種心態,又不是武林高手,吳遠中看起來高大結實,長刀揮舞得也威風,但也就是個花架子,連真元都沒練出來,否則以這十年當兵的生涯早該混個總旗。


    剛行至醉香樓外,周峰追了上來,“宋大人,請留步。”


    宋贇停住腳步,“何事?”


    “宋大人信此間有妖鬼嗎?”


    宋贇搖頭,“世間有太多解釋不了的事情,愚昧者喜歡將此歸結為神鬼之事,以為隻有神鬼之力才能辦到。其實不然,很多事情是可以解釋的,否則要衙門幹什麽?都去找神婆算命測字豈不是更好?”


    “大人高見,大人有此想法,是否已經有了破案思緒?屬下願陪大人一起去查案。”周峰拱手作揖。


    宋贇茫然,他何時說過要去查案了?命太長了嗎?他剛說的明明是迴府睡覺,睡一覺起來正好戌時鍛煉,他還得早日鍛煉好身體進入鍛骨武徒之列,錦衣衛雖然風光,對他來說也是可有可無,並不是很吸引他,能被革職最好。宋贇最向往的還是‘子承父業’,帝王再開個養雞、養豬的衙門更好,他都可以的。


    “吾今日困意洶洶,實在無能抵擋,晚上巡邏再查案不遲。”宋贇打了個哈欠,他已經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一刻不睡困得慌。


    周峰微愣,“是屬下考慮不周,屬下送大人迴府。”


    宋贇連忙點頭,雖說‘妖鬼’並不在白天出沒,但多一個人保護多一點安全保障。宋贇慢悠悠的走著,“你是哪裏的人啊?”


    “祖上並州的。”周峰答道。


    宋贇嘴角抽搐了一下,祖上並州的?他又沒問他的先祖,不想說不答便是,真是敷衍人!


    “哦。去給本官買個燒餅,本官裝了一肚子水,等會迴去得餓。”宋贇指著秋三娘的燒餅鋪。


    鎬京城跟往常一樣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要說這鎬京城也是有一奇景,那就是這秋氏燒餅鋪,開了十多年了,以往的生意還行,味道也還行,但隻能糊口。秋寡婦的丈夫病死之後,秋寡婦的婆婆體力弱了便由秋寡婦開始做燒餅,那口味當真一般得很,秋寡婦帶著老娘和底下嗷嗷待哺的三個孩子,饑一頓飽一頓。誰知七八年前這生意一下好了起來,味道還是不行,但買的人特別多,上至達官貴人下至窮苦平民都來此買燒餅,有時還得排隊。整個鎬京所有燒餅鋪都垮了,就秋氏燒餅鋪生意紅紅火火。


    “每天走這一塊的時候就看到排隊買燒餅的,鎬京有此等美味,本官還沒有嚐過勒。”宋贇朝周峰示意快去排隊。


    周峰點頭,排在一個胖大娘身後。胖大娘很熱情,拉著周峰問個不停,尤其是婚配的事,這個小夥又高又俊,穿著官服,應該是有官身的,可得好好打聽。


    宋贇站在屋簷下,臉上揚起笑意,暖洋洋的日光下,一雙靈秀的雙眼不含任何雜質,清澈溫和,膚色晶瑩如玉。宋贇的麵貌在整個鎬京都排不上前列,時下貴女青睞的都是如傅軒一般微方的國字臉,大高個,身體壯碩的。宋贇的長相是那種冒著甜味的乖巧少爺,比較討長輩的喜歡,但貴女們也很難接手一個比自己還‘乖巧’的夫君,這也是媒婆還未找來的原因所在,都知道宋家五少爺還得再長兩年。


    周峰迴頭,看宋贇正在看笑話,便對問個不停的胖大娘道:“我已有婚約。”


    胖大娘的笑臉垮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兒去做妾,這妾相當於半個奴仆。訕訕的道,“這樣啊,那當我剛才的話沒說啊。”


    周峰點頭,抱著長刀排隊。


    宋贇並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幽正在給他說林香兒的事情。【宿主,那個林香兒要辦賞花會,推銷自己的香皂。】


    【香皂用肥油製造的,耕牛不能殺,羊得冬季才有塞外而來的羊,隻能殺豬,這豬都不夠她霍霍的,哪來那麽多香皂?隻能先高價供應上層市場,賺一波快錢。】


    北周的豬肉是沒有量產的,農戶養豬的也少。關鍵是北周的豬沒有騸過,豬長勢並不好,兩百來斤就是大豬了,豬肉的味道也不好,有股很大的腥味,調味料也並不豐富,壓不住腥味,貴族一般吃雞、鴨居多。豬少,豬油又是大葷,是大補之物,價格稍貴,林香兒製作肥皂去買豬板油製作十分不劃算。


    【林香兒還把牙刷牙膏改進了,今天已經在榮國公府上的鋪子售賣了。】


    【廁紙有進展沒有?】宋贇還是用不慣綢緞、棉布等織物,好多窮苦百姓連布匹都買不起,可他用來擦屁屁,實在是罪過。用廁籌更難受,總覺得刮不幹淨,也怕把菊花刮殘了。


    【暫時沒有,廁紙造出來了也不可能這麽快推廣的,鎬京城的關係網錯綜複雜,這紙可是會動搖某些世家大族的根基。】


    宋贇歎息!他何嚐不知此事艱難,就是想著好歹還有個希望在。


    【你讓我收集‘妖鬼’一事的信息快完成了,不過有用的信息沒多少。】


    【迴宋府再說此事。】


    周峰將買來的燒餅遞給宋贇,“買了六個。”


    宋贇接過熱乎乎的燒餅,笑道:“夠了。”


    周峰將宋贇送到宋府側門,宋贇剛準備進去,鬆墨焦急的跑過來道:“公子,府上出事了。”


    “什麽事?”


    “二少爺差點被人殺了。”


    宋贇驚得差點把燒餅掉地上,趕緊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又轉頭對周峰道:“你先迴去吧,晚上巡邏別忘了。”


    “大人家中之事,屬下可以略盡綿薄之力。”


    “那就快跟上。”他現在是個戰五渣,周峰好歹壯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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