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過堂,墨畫出現時,韓嫣已是被折磨到縮在牆角不敢動彈。墨畫扔給她一身衣服,一瓶藥。韓嫣看見墨畫如同見到救星,一把抱住墨畫的腿:“救我,我不要呆在這裏。”


    “這才第一天!”墨畫冷冷道。


    “我一天都受不了。”韓嫣帶著哭腔:“這裏全是瘋子,他們要殺了我。”


    “沒有穀主下令,你死不了。”墨畫想要甩開韓嫣的束縛,奈何韓嫣死活不鬆,


    “你若見死不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墨畫素來不喜被人威脅,冷笑道:“是嗎?穀主若要你死,與我何幹?”


    “我不管!”韓嫣完全聽不進墨畫的話,“你若想進韓府,就不能不管我!”


    “我若不想進呢?”


    墨畫冷冷的一句讓韓嫣瞬間恢複了清醒,隨即換了一副嘴臉哀求道:“救救我,你好歹是我未來的嫂嫂,若我繼續待在這裏,不用三天,我就廢了。”


    墨畫聞言皺眉,韓嫣見狀則再行苦肉計:“我的舊傷還沒好,身上又添新傷,你看!”韓嫣說著將裙擺掀起,隻見她的小腿上全是傷,還有牙印,“他們全是殘缺的,在這裏被逼瘋的,現在,他們也想讓我瘋掉。”


    “你可以找匿莫。”


    “不行,她不待見我。”


    “那便找你爹。”


    “我爹?”韓嫣似有所悟,若是爹爹知道自己在這裏受罪,肯定不會饒了清穀的。想到這裏,韓嫣將貼身玉佩取下交於墨畫:


    “這是我自幼佩戴的玉佩,你速拿它進府拜見我爹並告知他我現在的遭遇。”


    墨畫接過玉佩冷冷道:“還不撒手麽?”


    韓嫣心中一滯,隨即咬牙鬆了手,看著墨畫消失在黑夜裏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夜涼如水,九世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這麽沉了,九世滿足地看一眼四周,原來還在竹屋裏。正要起身,卻發現腿腳一陣麻木,絲毫使不上力,九世抬眼看去,卻見十步不知什麽時候伏在他膝上睡著了,漆黑的長發鋪散而下,彎彎的睫毛映著月光在臉上投下好看的剪影,雪白的手腕上還係著九世給她的香囊。


    九世輕輕地取下香囊佩戴好,小心地抱起十步放置榻上,蓋上被子,隨後關門出了屋子。


    次日,十步醒來的時候,溫婆正立於榻前,十步揉揉惺忪的睡眼,


    “婆婆?”


    “又見麵了?”這次的溫婆著一身素袍,未施粉黛,這於溫婆還是入穀的頭一迴。


    十步從床上爬起來,正要跳下,被溫婆一把按住:


    “矩不正,不可為方;規不正,不可為圓。”溫婆說著用手中的藤條一指床沿:“坐好!”


    十步並未聽進溫婆的話,目光卻被溫婆手中的藤條所吸引,隨即坐下去拿。溫婆見狀淡淡一笑,將藤條拿近跟前,


    “想要這個?”


    十步抬頭,然後認真地點頭。


    “提好鞋,穿好衣,這個便給你。”溫婆說著藤條一揮,看得十步嗬嗬直笑。


    十步急急忙忙穿衣提鞋,溫婆瞧著十步穿的亂七八糟的衣服和反著的鞋,不覺啼笑皆非,隻得彎腰幫十步理好衣衫,並重新換好鞋。


    “我幫十步穿好衣服,十步要對我說什麽!”溫婆將藤條遞給十步,十步想拿卻拿不動,不解地看向溫婆。


    “十步要有禮貌!”溫婆耐心道:“會說謝謝!”


    “謝謝?”十步學著溫婆的腔調。


    “不錯!”溫婆笑著鬆手,將藤條給了十步:“作為十步進步的獎勵。”


    十步開心地接過藤條,對著空氣揮來揮去,腕上的銀鈴隨著手腕的擺動清脆悅耳,可是十步卻充耳不聞。溫婆的目光掃過銀鈴,驀地愣住,隨即拉來十步,


    “你這銀鐲哪裏來的?”


    十步沒聽見,被溫婆拉的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地上。


    溫婆忙扶好十步,“看著我,這個鐲子哪裏來的?”


    十步看著腕上的鈴鐺,皺眉道:“爹爹給的。”說著便又開始與鐲子置氣起來。


    “可以給我看看嗎?”溫婆努力壓製住情緒的波動,看著十步的小臉。


    “拿不掉?”十步皺眉嘀咕,良久把手一伸:“婆婆拿。”


    溫婆沒有動手,隻是仔細地瞧著,奇怪的圖騰,閃亮的鐲身,似乎蘊含著無盡能量。溫婆微微鎖眉,她曾偷偷探索過古月氏的異術,並在書上看到過這個鐲子的圖案以及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幾番費心鑽研之後,溫婆隻讀懂了“魂界”兩個字。


    溫婆看著十步燦爛無暇的笑容,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洛氏滅門的事她是知道的,但她一直不明白月閣為什麽要收下洛氏的三個孤兒,還有這個鐲子,明顯不是洛氏之物,是她爹爹從別處得來的,還是說,洛氏與古月氏有關?


    “哥哥!”這邊溫婆還沒想完,十步突然的一聲哥哥把溫婆嚇了一跳,轉身看去,隻見九世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衝溫婆笑得不懷好意,溫婆沒來由的一驚,他什麽時候來的?自己居然沒有發現。


    十步歡跳著過來,卻又被海棠樹上的花團錦簇所吸引,九世瞧她愛花,隨手一根錦帶出去,捆下一束海棠落在十步跟前,十步興奮地抱起海棠,將臉埋進花團裏,粉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煞是好看。


    “婆婆辛苦啦!”九世將十步安頓好,隨後學著十步的叫法對溫婆大開尊口,溫婆怎麽聽怎麽別扭,於是沒好氣道:


    “你來作什麽?”


    “看您啊!”九世縱身一躍到案幾上對著溫婆笑嘻嘻道:“姑姑今日變化挺大!”


    “瞧把你折騰的,聽匿莫說,加承儀式取消了?”溫婆噙一抹嗔怪,這臭小子從來就不讓人省心。


    “要那勞什子儀式做什麽!”說著九世湊近溫婆笑得促狹:“難道您的侄子還不夠有名嗎?”


    “你就臭美吧!”溫婆白一眼九世:“沒事別老往北穀跑,這丫頭是月閣派來的,你這麽明目張膽地維護她,倒讓人覺得你有啥圖謀似得。”


    “我有啥圖謀您老人家不知道?”九世說著看向十步:“姑姑可知洛氏為何被滅門?”


    “你問這個作什麽?”溫婆淡淡道:“謀逆罪,布告上都寫了。”


    “姑姑可信?”


    “我信不信又如何?”溫婆看一眼不遠處的十步:“已成定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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