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發著刺眼的光,寧雙雙和媽媽一起走了進去。目眩了片刻,寧雙雙睜開眼睛,看到小時候的她坐在書桌前寫著作業,媽媽在一旁陪伴著她。


    小雙雙有時候看不懂書上有些深奧的字,她就會轉頭問坐在一旁陪她寫字的媽媽。


    “媽媽,媽媽,雙雙不懂這個字耶。”小雙雙粉嫩可愛,聲音甜甜的說道。


    媽媽也就是這麽做的,看到自己可愛的女兒,她一把攬她入懷,臉頰靠近她的小臉,嗅著她身上的味道,為她講解著這個字的意思。


    或許媽媽陪伴著她的時光,才是雙雙心底最懷念的時光。眼前如同在過著電影,寧雙雙眼中充滿了眷戀。


    或許是內心滋生了這種想法,寧雙雙眼前的溫馨畫麵草草收場,轉而變幻到她已經十幾歲,上了初三。


    那一年她不願迴憶,就在那年冬天,媽媽躺在病床上失去了唿吸,雙雙行屍走肉般迴到家,她的房間空蕩蕩的,那個喜歡陪著她的媽媽離開了。


    父親是個嚴格的父親,妻子離世後,父親的性情也大變,從以前的細致耐心,逐漸脾氣暴躁起來,動不動就拿雙雙撒氣。


    不僅如此,父親還染上了酒癮,每天晚上都喝得酩酊大醉。每天雙雙做完功課,還要擔負起照顧父親的重擔。


    眼前的畫麵轉到那一天,父親喝醉了酒迴到家,不知道是因為生意場上的失敗,還是因為妻子離世後的孤獨。


    總之他看著雙雙橫豎都不順眼,連她給他倒的茶水,他都沒有心情喝下去,反倒是問起:“雙雙,這次考試考得怎麽樣?”


    寧雙雙擰著手指,自從媽媽離世後,她每天精神恍惚,原本靠前的學習成績一下子滑落了下來。


    在學校,老師理解她的情況,也沒有過多苛責,但是她卻不敢告訴自己的父親,因為她知道父親不會在乎她的心情,隻會在乎她的成績理不理想。


    看到寧雙雙沉默了下來,父親心中明了,一種無名業火從他的心頭燃燒開來,說道:“寧雙雙,你能不能給我爭點氣?


    你知道為了這個家,我忙前忙後,給你們娘兒倆一個好的環境。當初你媽在世的時候,我就不止一次的說,不要讓你把時間浪費在沒用的地方上。


    你媽說你喜歡,好,我讓你學畫畫,這可以。你成績也沒落下,我心裏是安慰的,心裏想著你媽說的話是對的。


    我是沒讀過大學,所以凡事我都聽你媽的。可現在你媽不在了,一家的擔子全都落在我身上,我整天早出晚歸,不就是為了你?


    現在可倒好,你學著學著也不知怎麽了,是腦子學壞了?還是你真的學不會?不管怎麽樣,你也不能考個倒數啊!


    今天你老師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你這一次考試班裏倒數第五。你知道我原以為老師要誇你,還特意開了免提當著其他人的麵!


    你可倒好,給我丟人現眼去了!你知道我看著周圍人的眼睛,但凡有個地縫,我都往裏麵鑽了!


    從今天起,別的什麽你也都不要學了!就看書,我就不信,你學不會了!”


    父親的指責一點點的深入寧雙雙本就脆弱的心,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麽一點也不考慮自己的感受?


    最愛她的媽媽離世了,她心裏一點也不好受,更沒有心思去讀書學習。可父親卻為了他那所謂的麵子,逼著自己學習,甚至還剝奪了她唯一的愛好。


    看到父親把自己的畫架砸壞,把她所有珍藏的畫作一把火燒著,寧雙雙怔怔的站在原地,心中充滿了絕望。


    那天晚上,她一晚上都沒睡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眼睛卻睜的大大的,卻不知道在看什麽。


    從那天起,父親每天迴到家,第一件事便是來到她的房間裏,死死的盯著她,一看到她有停下來的舉動,立馬就是一鍋貼。


    寧雙雙再也不敢抬起頭,因為隻要她一抬頭,父親就會認為她在偷懶,不由她解釋的就是一鍋貼。


    最要命的是她每天七點迴到家,一直被父親監督寫著無休止的試卷,直到十一點半,父親才容許她去洗漱睡覺。


    每天早上五點半,父親出門工作,就會踹開她的房門,把她從朦朧中拉出來,說學習就是每天要比別人多學半個小時,這樣才會出成績。


    寧雙雙很想抗拒,她想反駁父親的話,明明她八點才要上課,為什麽五點半就要把她叫起來。


    昨晚不是已經學過了嗎?為什麽今天一早還要學?試卷、書本、考試,我一點也不喜歡。


    懷著這樣的心思,寧雙雙越來越放縱自己,任憑老師在講台上講的天花亂墜、妙語連珠,但她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自己趴在書桌上,偷偷的畫著畫。


    這樣的舉動很快就被老師發現了,因為她從早到晚一直低著頭,除了吃飯上廁所以外,頭也不抬,也不和同學玩。


    老師很擔心她,於是在一次的課外活動中,所有的同學都跑出去了,教室裏空蕩蕩的,隻有寧雙雙一個人坐在座位上。


    老師從後門悄悄的走到她身後,看到她正遮遮掩掩的畫著漫畫,每一筆畫的活靈活現。


    寧雙雙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紙麵上,絲毫沒有察覺到老師在她身後站立許久,直到同學們漸漸迴到教室裏,同桌悄悄的踢了一下她的腳,她才注意到身後的老師。


    寧雙雙趕忙收起自己的畫作,把它們夾在自己的筆記本裏,低著頭準備迎接老師的暴雨般的垂問。


    然而老師卻沒有指責她,反而微笑著對她說道:“雙雙,你畫的真好看,能不能跟老師去辦公室裏,讓老師也看看你怎麽畫的?”


    老師沒有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指責她,為她保住了尊嚴。寧雙雙輕輕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拿著自己的畫作,跟在老師身後。


    老師知道寧雙雙的情況,她不僅不反對寧雙雙的愛好,反而支持著她,但是她也說道:“不能上課的時間也畫畫,要記得聽課。”


    寧雙雙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重重的點了點頭。她再也不在上課時間畫畫,總是趁著午休還有下課時間,珍惜的拿出自己的畫本,在上麵描繪著自己心思。


    然而有一天她想晚上睡覺的時候把自己今天沒畫完的地方,躲在被子裏補上,就偷偷的把畫本藏在書包裏。


    好巧不巧,父親那一天翻了翻她的書包,把她的畫本抖落了出來。看到事情敗露,她沒有做一絲反駁,雙手緊緊抱著畫本,任憑父親教訓。


    父親訓斥了她許久,見到她依舊不死心的抱著畫本,氣得他伸出手搶奪著。可是寧雙雙依舊死死的保護著,甚至不惜張嘴去咬他的手。


    然而寧雙雙畢竟還是個孩子,哪裏承受得住每天忙碌的父親的一記重手,她蜷縮在地上捂著肚子,雙手依舊緊緊的保護著畫本。


    看到依舊死不悔改的寧雙雙,父親一把奪了過來,當著她的麵撕碎畫本,然後拋到空中。


    畫本被撕碎了,變成了地麵上的碎屑。而寧雙雙的心也一同碎裂,隨著他撕碎的那一瞬間,再也無法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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