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姐姐好漂亮呀……誰說的,一點都不漂亮……你們別吵了!大姐姐等著我們進去玩呢!”女孩拉著洛靜矜的手,嘴裏傳出這樣毫無關聯的對話。


    男人看到女兒這般樣子,眼中的血絲濃鬱了起來,雙手捂著自己的臉,一臉絕望的倒在牆角。


    對於這種情況,靳葉秋早已習以為常,先前她從預約的檔案中看到了“人格分裂”的字樣,對這種情況心中也早就有了預料。


    隻是她對這位父親抱以同情的目光,她能看出這個父親對於女兒的疼愛。相較而言,這些年她見到許多不願為子女治療的父母,眼前這位父親稱職許多。


    ……


    房間內,洛靜矜正耐心的詢問著眼前的女孩。


    “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叫什麽名字呀?”


    “大姐姐,我叫穆默玲,這兩個是我的朋友,左邊的那個是小木,右邊的那個是小熊。”穆默玲介紹完自己,指著洛靜矜身後地方,笑著介紹道。


    如果有外人在這裏,一定會被她的舉動嚇到。因為房間中隻有她們二人,哪裏還有其他兩個人。


    穆默玲的詭異舉動並沒有驚嚇到洛靜矜,反而她臉上露出一抹溫柔,柔聲道:“默鈴,你說的小木是誰,小熊又是誰呀?她們長什麽樣子呀?”


    “小木脾氣很好很好的,怎麽說她都不會生氣。”穆默玲正說著,突然她的聲線一轉,甜甜的說道:“姐姐,我是小木,軟萌可戳的呀!”


    “好啦小木,你別調皮了。”聲線突然又轉迴正常的聲線,穆默玲繼續說道:“小熊脾氣有些暴躁,但是他很善良、很善良的!”


    “喂,我哪裏脾氣差了?默玲,我不是經常保護你們嗎?”提到小熊,穆默玲的聲線突然沉悶了下來,聽上去像是一個男人在說話。


    “你們快不要說了,這樣會嚇到大姐姐的!咦,大姐姐,你怎麽不害怕他們呀?”穆默玲嗔怪的對著二人說著,隨後看向洛靜矜平靜的模樣,好奇說道。


    “姐姐為什麽要害怕他們呢?默玲感剛剛不是說他們都很善良嗎?”


    穆默玲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怯怯的說道:“可是我爸爸他們不相信我,他們總說我是瘋子。姐姐,默玲不是瘋子,對不對?”


    還未等到洛靜矜開口迴答,穆默玲突然迴複著自己的問題:“默鈴,小木最心疼你了,你才不是瘋子呢!”


    “誰要再敢說你是瘋子,我就揮著自己的拳頭,狠狠的教訓他們一頓!”


    “小木,小熊,我知道你們對我好。但是你們要乖乖的哦,現在是大姐姐再和我說話,你們不要插嘴哦!”說著話,穆默玲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


    洛靜矜全程微笑著注視她的動作,她的這種態度讓穆默玲覺得很舒服。


    洛靜矜看到她逐漸平靜下來,微笑著問道:“默玲,你還記得他們什麽時候來到你身邊的嗎?”


    穆默玲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小木來的很早,七八歲的時候她就陪著我了。小熊來的晚了一些,我讀到初中,他就坐在我身後的位置上。”


    洛靜矜點了點頭,她已經有了判斷,於是她起身走到時鍾麵前,微笑著說道:“默玲,看著時針,現在幾點了?”


    “九點十五……不對,是九點十六!剛剛分針又走了一圈……不對,就是九點十五……大姐姐,我覺得好困啊,我……”


    穆默玲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但是夢裏的她似乎並不快樂,眉頭緊緊皺著,怎麽也消不下去。


    ……


    夢中,穆默玲先是夢到了自己小學的時候,那時父母都不在她的身邊,奶奶身體又不好,總是咳嗽。


    小默玲就一直照顧著自己的奶奶,逢年過節才會在家裏看到自己的父母,那是她小學時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有一年,媽媽迴到家,給小默玲帶迴一隻女孩玩偶,小默玲愛不釋手,她一直抱著玩偶不願撒開,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抱著。


    小默玲給玩偶起了個名字,叫做小木。每天早上睜開眼睛,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親吻著小木的兔腦袋。夜晚的時候,如果小木不在她身邊,她怎麽都睡不著。


    父母沒有留在家裏幾天,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小默玲從此有了一個傾訴的夥伴,她每天把自己聽到的事情講給小木。


    突然,夢中的場景一轉,穆默玲看到了奶奶離世的那天。那天天空飄著好大好大的雪,天氣冷的讓人難以接受。


    就在那天,小默玲的奶奶去世了,陪伴著她許久許久的奶奶,最後還是慈祥的看著她,那種目光小默玲至今難忘。


    跟隨著奶奶一同消失的,還有小默玲的玩偶。小默玲的父母擔心孩子一個人住在家裏,就把她帶在自己身邊,也就是這一次搬家,小默玲的玩偶落在了家裏。


    小默玲哭鬧著,任憑父母怎麽勸說,她都止不住自己的哭聲。母親哄得急了,對著小默玲就是一巴掌,小默玲吃痛,捂著自己巴掌印的小臉,微微抽泣著。


    那天晚上,小默玲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到了半夜,小默玲睜開眼睛看著身邊空落落的位置,那是屬於小木的位置。


    從那天起,小默玲越來越不愛笑了,話也越來越少了。不僅如此,有時候夜裏她的房間中還會傳來說話的聲響,這讓父母有些惴惴不安。


    然而小默玲的學習成績卻變得越來越好,媽媽高興之餘,還以為夜裏是女兒認真學習的聲音,也就沒有當迴事。


    實際上,自從那一天起,小默玲發現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每天都躺在她身邊。


    小默玲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嚇了一跳,低聲問道:“你是誰呀?我認識你嗎?”


    小木不滿的噘著嘴,嗔怪道:“默玲,你真的把我忘了!我是小木呀!你竟然忘了我是誰!我好難過!”


    小默玲眨了眨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從小木嬌嫩的臉龐中,看出一絲以前玩偶的模樣。


    “小木!真的是小木!”小默玲確認了小木迴來了,急忙靠在她的懷中,抽泣道:“小木,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不要留下默玲一個人,我好害怕。”


    小木拍了拍小默玲的後背,柔聲道:“默玲,小木答應你,小木以後再也不離開你。”


    小默玲重重的點了點頭,二人相擁著睡著了。從那一天起,小默玲的性格開朗了許多,言語中多了很多的笑容。


    不過父母卻從小默玲的話中,得知了一個叫做“小木”的同學。父母也沒有在意,隻是以為是女兒班裏的同學,並沒有往心裏去。


    穆默玲看著夢中的場景,小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對於她來說,那段時間她每天都有小木的陪伴,學習成績水漲船高,老師同學都沒有在意她有些奇異的舉動。


    夢境一轉。


    小默玲來到了初中,小木也和她考上了一所中學,就坐在她的身邊,這讓她很高興,經常轉過頭衝著小木微笑。


    隻是好景不長,小默玲進入了一所重點中學,所有人在小學的成績都不比她差,她的成績也因此一落千丈。


    媽媽不理解,為什麽在小學裏一向是班裏前幾名的小默玲,一上到初中成績就變成倒數了?


    媽媽把責任歸咎於小默玲的遊戲時間太長了,從那以後,媽媽取消了小默玲所有的空閑時間,讓她一天到晚就坐在書桌前,寫著枯燥的習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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