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的墓地,隻有他們兩人,燒完香,祭完酒,董蕊跪在墓前,想起那夜家中慘狀,不由得哭暈過去。


    秦玉從後麵,扶著她在懷裏,看她滿臉淚痕,溫軟的靠在自己身上,秦玉第一次深深憐惜並敬重這位姑娘,平日裏多麽燦爛的一人,隻將喪親之痛都藏在了心中。


    一會董蕊緩緩醒轉,見秦玉扶著自己,便直接靠在他的懷裏,秦玉的下巴和她的額頭近在咫尺,相互都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溫度。


    董蕊眼睛看著墓碑,幽幽說道:“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如今我也找到依靠,這位郎君已然答應我,為我赴湯蹈火,你們就放心吧!”


    此時此刻,秦玉有點想推開她,已然來不及,這種氣氛也不太好推開,聽到“赴湯蹈火”,便也點頭道:“嗯!”


    董蕊仰頭看著秦玉,柔聲問他道:“那你可喜歡我?可願意娶我麽?”


    秦玉又被問住了:“這——”


    董蕊嘟嘴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抱都抱了——”


    還沒說完,秦玉就正色推她起來道:“大仇都沒報,先別說這個了,你爺爺地下有知,要氣壞了!方才是我唐突了,並非我有意輕薄,隻是總不能讓你暈在地上吧!”


    說著,秦玉便起身往外走,頭也不迴道:“我在前麵大樹下等你!”


    董蕊跪在墓前,看著他的背影,帶點恨意的罵了一句:“狗男人——”


    秦玉聽到了也不出聲,心中的漣漪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


    祭天這日,天還未亮,各位王公親眷都已就位,已到祭壇周邊閣樓安住下,絲毫差錯都不敢有。


    秦玉喬裝打扮成一個道姑模樣,混在董蕊身邊。


    董蕊也是一副道姑打扮,緊緊跟著劉貴妃。


    秦玉眼睛卻不閑著,四處查看,發現這祭天的守衛人數,似乎比往年多了一倍還不止,而且居然都是鏡衛司的人,好多個,都是他以前的部下,一隊人都居然還換了尋常守衛的服裝,並不穿著鏡衛司的官袍。


    他心中就起疑:為何多了這麽多人手?還喬裝打扮?


    正好貴妃要將幾卷經文,交給一位王妃。


    秦玉便領了這差事,在這處走動起來。


    他如今是道姑打扮,又故意化了妝,即使是熟悉的人,不仔細也認不出來。


    秦玉故意繞道,轉過了幾處重兵之地,憑著聽到的隻言片語,和他們那些動作,便警覺的嗅到一股極其危險的味道:定有什麽密謀之事!


    秦玉連忙迴來,附在耳邊跟董蕊說道:“鏡衛司,不知道有什麽密謀之事!”


    董蕊驚愕道:“在這祭天之際嗎?”


    秦玉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同時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噓!


    兩人靠的很近,董蕊悄聲道:“會是什麽?”


    秦玉便眼神堅定道:“大概是要逼宮吧!”


    董蕊眼裏露出一股驚恐之色來:這可怎麽辦?


    思忖片刻,董蕊將手指咬破了,寫了幾個字在一道白絹上,塞給秦玉道:“情況危急,如今隻能將這個,送到晉王手上,不然以齊王的性子,估計會殺光一幹人,如今也隻有晉王,稍可指望了。”


    秦玉連忙出來,繞了幾圈,到晉王所在閣樓,也不迴自己是何人,晉王隻知是貴妃這邊的人,也不攔他。


    秦玉即刻將白絹塞給了晉王,轉身就迴董蕊身邊,心中卻暗暗盤算著,如若一會真有事,就趁亂殺了齊王和蔣綱,至於自己的安危,就不要考慮了,肯定是必死無疑了。


    但董蕊怎麽辦?他一時有些仿徨了。唉——也許自己死了,她能再找個如意郎君的!


    急步迴到了董蕊身邊,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還想再商議一下。


    正在此時,便聽到外麵的禮儀官,高聲喊道:“吉時已到!”


    接著便又樂聲響起,一眾人等起身來。


    秦玉連忙將一把匕首,藏在袖子裏,跟在董蕊後麵,悄悄跟她說:“不要怕,我在後麵!一定會護住你和貴妃娘娘的!”


    董蕊點點頭,鎮定的跟在劉貴妃的右側。


    這祭天儀式極其隆重,皇家子弟並文武大臣,人數雖多,卻聽不到半點聲音,安靜極了。


    待到祭壇,一眾人等隻能在下麵。


    皇帝帶著皇後和貴妃上高台祭拜,再將祭祀之物品,在那大鼎內焚燒,儀式完畢之後再下高台。


    一眾都烏壓壓的跪在下麵,董蕊低著頭,眼睛卻留意四周,秦玉跟在她右後側,兩人眼神對上,漸漸都安心下來。


    前幾日,秦玉剛剛做好一根楠木雕的玫瑰簪子,本是要昨夜送給董蕊的,但是猶豫了。


    秦玉早在想,倘若在這祭天之時與齊王,蔣綱近距離時,有機會將他們斬殺最好。


    隻是因為如此一來,自己必死無疑,想到董蕊又有點猶豫,所以猶豫之際,便耽擱了送這木雕簪子。


    送了,也就要告別了!


    此時幾個帶著麵具的大祭祀已點燃祭品,要扔到大鼎之中焚燒。


    沒想到突然天降大雨,頃刻之間雨水猶如盆潑一般,瞬間將那大鼎內燃燒的祭品要澆滅了,此時卻隻聽到一聲轟——,悶雷一樣的聲音。


    大鼎裏麵,似乎有爆炸之聲,瞬間一股力道,將那大鼎打翻了!


    原來這大鼎內,被齊王和蔣綱提前埋了炸藥!幸好天降大雨,不然皇帝、皇後、貴妃三位都要當場被炸死!


    正在大家慌忙之中,隻聽見刺耳的拔刀拔劍的聲音,果然齊王為了這至尊的權力,動手了!


    幾隊兵刃相交,一片大雨之中,又是尖叫聲,又是刀刃聲,又是砍殺聲,一時間,現場十分混亂。


    秦玉早撇見齊王的動作——齊王使了個眼色給蔣綱:千載難逢的機會別錯過。


    秦玉連忙將董蕊拉到一邊,在一處倒在牆邊的鼎裏麵躲下,從懷中掏出自己雕的玫瑰簪子來,遞給她說道:“你在這裏好好待著,這是我做的,送給你。”


    說著便遞到她手上,自己提了刀,越過熙熙攘攘的一眾拚殺的人群,往齊王而去。


    董蕊來不及拉住他,連忙將簪子揣在懷裏。偷眼往外看去,隻見一眾侍衛上來保衛皇帝,卻不敵鏡衛司的人,地上早已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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