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長安城之後,易林和長孫霖並沒有馬上入宮麵聖,而是去宇文家找了宇文峰。


    禦林軍西征的這段時間裏,長安城的局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太子黨被李林甫串謀壽王,徹底摧毀,哪怕是相關黨羽也都連根拔起。之前表明效忠太子的文武百官都岌岌自危,要麽暗裏轉投壽王,要麽保持低調,但求自保。宇文家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宇文城托病辭官在家養傷,其他宇文姓的官員也都紛紛申請外調,或者棄官從商,長安城裏隻剩宇文峰還在大理寺當差,畢竟大理寺是個特殊的部門,隻聽命於皇上。惠妃在害死太子等三位皇子之後,噩夢纏身,一閉眼總是看到厲鬼索命,最後患了失心瘋,在寒冬時身隕。三王子李嶼鎮守朔方地區,屢立戰功,抵擋住了史思明所率領叛軍的進攻。皇上任命高仙芝與封常清鎮守洛陽,兩位大將精誠合作,用兵有方,將安祿山的叛軍阻擋在洛陽城外,最後對方不得不退守開封。南河郡主在繼承蜀地郡王之位後,由於公務繁忙,操勞過度,神傷玉損,最終染病而亡。南河郡主死後,其夫君梅落白繼任蜀地郡王。而且,在宰相楊國忠的建議下,皇上任命梅落白為蜀地大將軍,在蜀地招兵買馬,日夜操練,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戰鬥力,守衛蜀地之餘,隨時待命,必要時可以支援前方戰場。


    宇文峰見到易林和作女子打扮的長孫霖,驚訝得目瞪口呆,合不攏嘴。


    長孫霖禮貌地作了個揖,輕輕一笑道:“小女子長孫霖見過宇文公子。”


    看著女兒態的長孫霖說著酥耳的話語,宇文峰仿佛做夢一般,拍著易林的肩膀,嘖嘖歎道:“易林兄你厲害呀,竟然連長孫將軍都騙……嘿……追到了手,敢情沒少說花言巧語吧。”


    還沒等宇文峰說完,易林打斷道:“宇文峰莫要大驚小怪……嘿……莫要胡言亂語。我易林豈是那種輕浮的人。我和霖兒能夠在一起完全是因為患難見真情,西征隴北的這些日子我們都不知道同生共死多少次了。”


    長孫霖想起了和易林不離不棄相互依靠的那些日子,心中感動非常,默默地點了點頭。


    易林拍了拍宇文峰地肩膀,接著說道:“此次我們一迴長安城便來找你,是因為你是我們在長安城最信任的人。你趕緊給我們說說長安城現在的局勢,我們得想辦法說服皇上出兵去隴北救援被困西州的禦林軍。”


    宇文峰捋清思路之後,一五一十地將過去大半年發生的重重大事娓娓說來。中原的局勢紛繁複雜,千變萬化,可真是讓易林和長孫霖聽了感慨萬千。但對於禦林軍的消息,京城中卻是甚少明麵上的消息,隻是坊間流傳著各種各樣的說法。有的說禦林軍在陽關一戰全軍覆沒,埋骨黃沙;有的說,禦林軍為了活命,做了逃兵,去向不明;也有的說,禦林軍統帥棄眾將士於不顧,自己逃到西洲去了。


    長孫霖聽到禦林軍那麽多將士戰死沙場,最後卻沒能落得什麽好名聲,心中難受,沉默不語。易林撫摸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霖兒你一定會為禦林軍正名的。”


    為了緩解氛圍,宇文峰說要為他們接風洗塵,說一定要去最好的酒樓好好吃上一頓,於是半推半拉地帶著他們往西湖方向走去。


    西湖依然熱鬧,人來人往,飯館青樓,酒色迷人。


    宇文峰將易林拉開一步,湊到他耳邊道:“易林兄,咱們之後還能愉快地去逛青樓喝花酒嗎?!”


    易林勾肩搭背地向宇文峰笑道:“那必須的呀。”


    宇文峰有些不敢相信地道:“長孫將軍武功那麽高,要是她知道了你背著她去喝花酒,會不會一氣之下將我倆當場打死呀?!”


    易林苦笑道:“呃,我們帶上她一起不就得了。”


    宇文峰驚訝地道:“可以嗎?”


    易林笑道:“當然可以。她男裝打扮,比你都還要英姿颯爽,要是去了青樓,肯定大受歡迎,姑娘們都爭著獻殷勤。”


    宇文峰望了一眼美麗動人的長孫霖,感歎道:“說的也是。以前她都是以男裝示人,無人敢輕視。我也還是第一次見長孫將軍女裝打扮呢,果真是驚豔無比呀,差點都忘了她還是一軍統帥呢。”


    長孫霖思慮良久,終於忍不住打斷了易林和宇文峰的竊竊私語,沉聲道:“既然現在形勢如此嚴峻,我們得趕緊進宮將哥舒翰勾結吐蕃出賣禦林軍的行徑告知皇上,讓皇上撤了哥舒翰河西節度使的職位。”


    易林拉著長孫霖的手,緩緩道:“霖兒切莫心急。哥舒翰在京城裏肯定是有內應的,若是貿然告狀,隻怕會適得其反。如果被對方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償失了。更何況哥舒翰在河西的勢力根深蒂固,豈是說撤就能撤的,若是逼急了,他就是第二個安祿山。”


    長孫霖難以置信地道:“你說哥舒翰也會學安祿山公然起兵造反?”


    易林沉吟道:“哥舒翰行事穩重,造反對他來說是下策,我是怕他被逼急了,會勾結京中勢力,構陷禦林軍。禦林軍現在是敗逃之軍,情勢很是微妙尷尬。”


    長孫霖激動道:“禦林軍忠心耿耿,蒼天可鑒,長孫家世代侍君,問心無愧。他哥舒翰見死不救,讓數萬禦林軍慘死沙洲,還敢反過來血口噴人嗎。皇上豈會被他如此糊弄。”


    易林輕撫了一下長孫霖的肩膀,柔聲道:“我知道霖兒對哥舒翰恨之入骨,但越是這樣越不能急,長安城今非昔比,暗裏波濤洶湧,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一不小心都可能萬劫不複。”


    宇文峰讚同道:“易林兄說得很對。自從太子殿下帶兵闖入大明宮圖謀逼宮之後,皇上變得多疑敏感,好多老臣進言,一個不小心便是殺身之禍。被貶都是小事,當場杖殺的都不在少數。現在皇宮裏嚴肅非常,人人自危,所有人都謹言慎行。之前李林甫和楊國忠還在為立新太子的事情而爭辯得不可開交,如今也都不敢在皇上麵前提起了。”


    長孫霖訝異道:“我雖然甚少關注皇子們爭權奪勢的事情,但我知道太子殿下在時,與壽王殿下旗鼓相當,如今太子殿下倒了,壽王應該是沒有對手的呀。”


    易林搖頭道:“霖兒這你就不懂了。爭權奪勢、勾心鬥角的事情,皇上見得還少嗎?當初皇上就是這樣登基的。太子殿下這麽一鬧,皇上更不敢讓壽王的勢力繼續壯大,否則壽王也來個領兵逼宮,那可如何是好?所以說,皇上不但不會急於將壽王立為太子,而且還會另外扶植一位王子與壽王相對立抗衡。如今大唐可謂是外憂內患同時爆發,戰事連連,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看來三王子李嶼要熬出頭了。”


    宇文峰驚訝道:“易林兄果然是心思敏銳啊。安祿山史思明起兵造反,史思明領兵攻打朔方諸地,三王子李嶼因為在神策軍中磨練已久,於是被皇上任命為天下兵馬大元帥,領朔方、河東、平盧節度使,負責平叛史思明。三王子李嶼也是能幹,帶領神策軍與朔方軍,抵禦史思明叛軍,屢立戰功,前些日子還被皇上追封為陝王。”


    易林沉聲道:“我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他。隻是他現在風頭正盛,一時無兩,隻怕已經招來壽王記恨,一旦壽王開始算計對付他,隻怕他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宇文峰點頭道:“壽王心思陰柔狠辣,麾下文武幕僚眾多,無人可撼。太子殿下倒台之後,原本支持太子黨的人大多數都倒向了壽王,像我們宇文家這樣不想向壽王示好的,隻能選擇明哲保身,主動疏遠官場。論爭權奪勢,璵王隻怕鬥不過壽王。”


    易林沉吟道:“璵王要想熬出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其實說到底,天下局勢如何發展,就看皇上會如何抉擇了。”


    長孫霖一心想著如何援救禦林軍,完全無心聽什麽壽王璵王爭權奪勢之類的話語,皺眉道:“不管形勢如何,那我們至少也應該求見一下皇上,說明禦林軍的情況,看看皇上的反應吧?”


    易林點頭道:“現在也隻能這樣了。能不能救禦林軍,要看皇上是否相信禦林軍的忠誠,這點至關重要。若是被皇上知道了禦林軍的統帥迴到長安城卻沒有及時請求麵聖,隻怕會被有心人利用來挑撥離間。”


    然而,當天晚上宇文峰便帶迴來了非常不好的消息。坊間不知誰又放出來的傳言,說禦林軍想要自立於西州,成了叛軍。哥舒翰的河西軍為了抗擊吐蕃與禦林軍聯手,損失慘重,於是迴京述職,痛陳利害,羅列了禦林軍三大罪狀。


    易林和長孫霖同時驚唿:“哥舒翰到了京城!?”


    易林眉頭緊皺,想要說服長孫霖放棄明天進京的念頭。但長孫霖如何能忍受禦林軍被汙蔑為叛軍,堅持要進京麵見皇上。她堅定地道,皇上就算再怎麽昏庸無道,也不至於是非不分到如此地步。如果大唐再失去禦林軍,中央的兵力就更加不足,那便會處處受到掣肘,皇上不可能會聽信讒言,被哥舒翰蒙蔽的。


    禦林軍的榮譽是長孫家族的宿命,易林知道說服不了長孫霖。隻好請求她進宮麵聖時一定要帶上自己,萬一有什麽不測,至少相互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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