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空氣肅殺,遠處還不斷傳來狼嚎之聲。


    易林心想,得趕緊離開此地。


    夜色朦朧,易林剛騎上馬,身後破空聲響起。嗖的一聲,一支冷箭由樹林深處飛來,取的不是人而是馬。


    那支短箭直接貫穿馬頭,插入到了前麵一棵大樹,可見威力已經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易林知道來了一個不得了的人。他剛經曆一場惡戰,已是強弩之末,如果再被此人纏住,隻怕今晚他便要死在此處。


    馬匹哐啷倒地。


    易林立刻展開身法,投入到黑暗的樹林中,逃之夭夭。


    樹林非常茂密,偶有月光透過樹葉,灑下幾縷斑駁,但並不足以視物。這樣的環境下原本非常適合遁逃,然而在易林全力施展輕功之下,他身後的動靜卻一直都在,始終未曾消失。


    對方如影隨形地跟著,似乎有意保持一定的距離,並不急著趕上來。


    易林全力施展輕功,但根本沒辦法擺脫追蹤者。他心裏越發焦急,掌心不斷有冷汗滲出。


    他知道,這次來的人不比王徒,硬碰硬隻有死路一條,逃跑才是活命的唯一法子,希望前方能有轉機。


    樹木開始稀疏了起來,月光已經能夠照物,兩條人影在樹幹叢中驟起驟落,你追我趕。


    易林乘著月光,咬緊牙關在樹林中飛躍穿梭。他希望能夠遇上同伴,最好能遇上宇文峰和小狼。三打一的話,他還是有把握對付這個鬼魅一般的高手。


    易林心裏苦笑,奶奶的,小狼這小子到底死哪去了,真的是完全不顧他這個少爺的死活呀。平時煩得要命,關鍵時刻一點用都沒有。


    追蹤者如脊附骨,就像野獸在追捕獵物,緊追不舍,但又不急於一時,直到獵物筋倦力疲,逃無可逃。


    掠過一棵又一棵參天大樹之後,追兇者一步一步趕上易林,仿佛是野獸已經厭倦了繼續調戲獵物,要發起致命的一擊。


    易林心裏覺得不妙,因為夜風中飄著似有似無的香氣,讓人渾身乏力,意識模糊,隻想慵懶地睡上一覺。


    易林猛然一驚,知道這不是普通野花野草的香味,而是後麵那人隨風飄來的香味,專門為了迷惑人,讓人失去反抗能力。


    易林不知何時已經著了道,難怪對方不急於發起攻擊。


    易林的意識開始變得迷迷糊糊,落在樹枝上的時候,一腳偏差,差點滑了下去。


    驟然的失重,讓易林刹那間恢複清醒的意識。他立刻改變逃跑的方向,橫飛開去,擺脫順風,奔向逆風。這樣就不至於會吸到隨風飄來的香氣。


    那追蹤者識破易林的意圖,又加快了速度,幾個起落,便已經追到易林身後不足十米的地方。


    香氣四溢,但這次除了那讓人乏力的迷香之外,還透著另外一股若隱若現的體香。


    易林心裏一驚,那是琉璃身上特有的香氣。


    “琉璃!這妖女竟然也偷偷跑出葉府,來到了百鬼林。”易林身體一震,心裏驚唿。


    易林迴頭一看,果然看到月光下那白衣赤足的妖女,正飄飛而來。


    隻見她白裙飛舞,玉足輕點樹枝,向前掠飛,仿佛與月光渾然一體,美豔動人。


    此情此景,看得易林都情不自禁吞了一下口水,忍不住多看兩眼。


    隻見她從黑暗中隱現出來,身法十分詭異,輕盈飄忽,腳不沾塵,仿佛神出鬼沒的幽靈。


    易林騰手一揮,一根樹枝上的葉子全部脫落,化為利器,向琉璃飛去。


    琉璃淡淡淺笑,身影毫不停頓,揚起衣袖,輕輕一圈,樹葉便仿佛被賦予靈性一般,調轉方向。


    樹葉並沒有直接打在易林身上,而是封死他的去路,使他不得不刹住腳步,停了下來。


    易林見逃無可逃,一咬牙,轉身迴飛,衝向琉璃。


    琉璃仿佛早有所料,淩空接了易林一招,然後翩然落在旁邊的一根樹枝上。靜如處子,動若翩鴻。


    琉璃貝齒微露,哀怨道:“易公子真不懂憐香惜玉,一上來就動粗,真是嚇死奴家了。”


    易林落在地上,迎著月光仰望著樹枝上那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妖女。


    他哭笑不得道:“對琉璃大姐你憐香惜玉,請恕小弟心有餘而力不足。說實話,小弟還想多活兩年呢,可不想這麽早便做了琉璃大姐你的裙下鬼魂。”


    琉璃嗤嗤笑道:“易公子真會說笑。你就是不憐香惜玉也多活不了兩年,因為你橫豎都是要死。”


    易林心裏有苦難言,表麵卻裝作若無其事,挺胸笑道:“那就看琉璃大姐有沒有那本事了。我曾算過一卦,老神仙說我福大命大,沒那麽容易死掉。”


    琉璃眉開眼笑道:“易公子的武功雖然比我想象的高,但琉兒還不放在眼內。若是易公子以為今夜還能活著出去,便是狂妄自大了。幫你算命的那位老神仙要是知道你今日會砸他招牌,隻怕悔不當初,不該給你算卦。”


    易林聳肩道:“哦!是嗎?我易林向來不信邪。若是琉璃大姐有十足把握能取我性命,早就出手了,而不是站在樹枝上和小弟睜眼說瞎話。”


    琉璃哀怨地看了易林一眼,淡淡道:“那是因為易公子不知道琉兒內心的矛盾。琉兒雖舍不得的殺易公子,但易公子今夜必須死。易公子懂琉兒的心意麽?”


    易林心想,懂你奶奶個冬瓜豆腐才怪,追著老子喊打喊殺的,卻還口蜜腹劍地說什麽心意。


    易林心裏雖然罵爹罵娘,但表麵卻笑嘻嘻地瞎扯道:“我懂,我怎麽能不懂呢。都這會了琉璃大姐還不忘勾三搭四,想要迷惑我,誰要是當了你的夫君,家裏就是釀醋的隻怕也不夠喝。”


    “易郎可真會說笑。”


    琉璃臉含笑意,眉目傳情。


    “琉璃大姐對小弟又愛又恨,想必是因為那夜用窺心之術對付我,也不知是學藝不精還是為何,竟然以失敗告終。現在小弟已經成了琉璃大姐的心結,若不鏟除小弟,窺心之術恐怕再也難以寸進。說不定琉璃大姐正處於什麽第九層的緊要關頭,沒想到卻突然冒出了小弟這個大破綻,結果陰溝翻船,哈哈,想想都覺得好笑。”


    易林當然不會告訴她,那晚是因為剛巧幾隻烏鴉飛過叫了兩聲將自己從幻境中拉了迴來所以才破了她的窺心之術。


    至於那些什麽練至第九重之類的話,易林原本隻是瞎說一通想要拖延時間,琢磨逃跑的計劃,卻沒想到真的說中了琉璃的心結。


    琉璃失去冷靜,神色變幻,顯然是內心矛盾掙紮。


    琉璃神色一變,冷冷道:“過了今夜,所有事都猶如鏡花水月,夢境一場。”


    易林看到琉璃的神色變化,樂得不可開交。


    他咧嘴笑道:“哈哈,竟然被小弟給猜中了。琉璃大姐你就別自欺欺人了,今夜你根本沒有信心殺我。你殺了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會破了你的窺心之術,心裏要是落下什麽後遺症,那就真的慘了,說不定以後練功還會走火入魔呢。”


    琉璃神色自若道:“你以為我真殺不了你麽?”


    易林心裏雖然充滿怯意,但表麵故作淡定地笑道:“那就試試看。可別怪小弟沒有提醒你,一旦心結變成心魔,可不是說笑的……”他必須得強撐著不露絲毫怯意,否則對方還毫不猶豫出手取他性命。


    “危言聳聽!”


    話音未落,琉璃長袖一揮,直向易林飛來。雖然這是試探性的一招,但威力已經是駭人。


    易林不敢硬接,淩身而起,踏袖而上,向琉璃欺身而至。


    琉璃的長袖忽然迴擺,產生一股巨大的吸力,令易林行動受限,硬生生被卷了起來。


    易林做夢都沒想到琉璃的武功竟然高到如此地步,真氣形成旋渦般的氣場,難以捉摸,一絲萬仞完全不起作用。


    琉璃識穿易林的小伎倆,微微笑道:“怎樣?還覺得琉兒殺不了你麽?”


    易林舔了舔嘴角的血,舉手投降,苦澀道:“有話好說。說不定琉璃大姐還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呢。”


    琉璃嫣然一笑道:“叫我琉兒。”


    易林心道,又來?看來這琉璃心裏傲嬌的很,非得迷惑自己一次不可。


    易林見事情有轉機,趕緊裝出一副鬼迷心竅的模樣,兩眼發直,聲音飄忽道:“琉兒。”


    琉璃嬌小的身軀前傾,輕盈地靠了上來。


    她的酥胸就要挨近易林的胸脯,柔聲道:“為了易公子的事,可真是折煞奴家了……”


    說著她手裏突然多出一柄短劍,直向易林腹部刺去。


    原來她早就看穿易林是裝模作樣,所以將計就計,殺易林一個措手不及。


    短劍突如其來,易林毫無防備,直接被貫穿而入,透體而出。


    易林臉色發白,狂吐了一口鮮血,轉而忽然詭異一笑。他不顧腹部的短劍,咬牙忍痛,左手緊緊抱住琉璃,將她鎖緊在自己的懷中。


    琉璃施展真氣,拚命掙紮。


    易林用盡所剩無幾的力氣壓製住琉璃的反抗,任由透體而出的鮮血染紅兩人的衣衫。


    易林湊近琉璃脖子旁的秀發中,深深唿吸,嗅著她的體香,在她耳邊呲牙咧嘴地笑道:“琉兒的身體真香。”


    然後他右手突然伸出,抓住她的裙背用勁猛的一撕扯。


    隻聽唰的一聲,絲綢斷裂。


    易林硬生生掀出大半裙布,最後迎風揚起,再用真氣震成碎片。


    漫天衣屑,如雪花在風中飄飛,中間還夾帶著幾縷鮮紅,月光下,美如畫。


    此時琉璃驚得嬌唿一聲,已經快要衣不遮體,除了貼身的穢衣,便一絲不掛。


    “易公子非要逼得奴家恨你入骨不可麽。”琉璃滿臉怨恨,一掌將易林推開。


    琉璃竟然也不去遮擋玉體,反而一手拔出易林腹部的短劍,再次向易林刺來。


    易林忍住痛楚,怒目而視。


    他歇斯底裏地悶哼道:“你歹毒,我也不跟你客氣。”


    易林連封住自己三處血脈,防止腹部的流血不止,然後踢起一陣泥土,撒向搶攻而來的琉璃。


    琉璃果然怕被汙泥弄髒自己的玉體,抖出一陣劍花,將暗藏真氣的泥土格擋下來。


    泥土紛紛揚揚地墜落,琉璃身上依然白皙如故,一塵不染。


    而此時,易林已經飛出十米開外,再次逃之夭夭。


    琉璃望著易林遠去的身影,冷哼一聲道:“我能追上你一次,便能追上你兩次,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說著她不顧嬌柔的玉軀衣不遮體,展開身法,追了上去。


    易林沒想到這妖女完全不顧形象,都一絲不掛了,還緊追不舍,弄得他心裏叫苦不迭。


    慘了慘了,難道今夜真要命絕於此?


    一處懸崖絕壁憑空出現,易林刹住腳步,無路可逃。


    易林轉過身來,看著幾乎赤裸的琉璃在月光下飛躍,美得不可方物。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心裏感慨莫名。


    那一瞬間,他竟然有點恍惚,腦海一片空白,忽略了生死。


    “停!”易林突然揚起嗓子,大喊一聲。


    易林這一聲隻是為了虛張聲勢,順便給自己跳崖壯壯膽,沒想到琉璃竟然真的在不遠處的樹枝上停了下來,依靠著樹葉遮擋身體。


    易林見有一絲轉機,立馬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


    琉璃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詭異一笑,冷哼道:“要是換作之前,說不定還有做交易的可能,但現在,你竟然如此輕薄奴家,我隻想要你的命。”


    舊患新傷,腹部疼痛無比,易林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腦子開始慢慢變得模糊,焦急道:“我看過琉兒的裸體,就是死了,也還是看過琉兒的裸體,這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既然事實無法改變,琉兒不妨聽聽我開出的條件。隻要琉兒你放我一馬,我便答應幫琉兒做一件事。”


    琉璃訝異道:“什麽事都行?”


    易林舔了舔蒼白幹澀的嘴唇,強忍著恍惚的視線,點頭道:“什麽事都行,隻要我力所能及。當然,如果這件事我寧死也不願做,那我這條命琉兒隨時拿走便是。”


    琉璃看了一眼易林那不斷滲血的傷口,笑道:“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的緩兵之計。師傅說,千萬別和男人做交易,因為男人的承諾從來都不靠譜。而且現在你非死不可,我根本沒必要和你做交易。”


    易林咬著牙,強忍著痛楚,挺腰站得筆直。


    他深唿吸,故作深沉地歎息道:“你這麽想殺我,不就是看了你一眼嘛,最多我給看迴來便是了。我現在就脫衣服,我看了你,你也看了我,咱倆扯平,誰也不欠誰,這樣總行了吧。”


    易林一邊說,竟然真的開始脫衣服,最後隻剩打底短褲。


    琉璃竟然全程若無其事地看著,嘴角掛著淺笑。


    見琉璃完全不為所動,易林哭笑不得道:“奶奶的,你這個妖女,見了俊俏男子的裸體,也不用眼都不眨一下吧。”


    琉璃目不轉睛,冷若冰霜道:“你就是全裸,也得死。”


    易林已經開始慢慢失血過多了,動作變得遲緩僵硬。


    他一邊顫抖著提起衣服,一邊拖延時間道:“不接受交易你早出聲啊,真夠陰險狡詐的,竟然還想白看俊男的身體。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我欺。有種你現在就上來一劍殺了我。”


    這是易林一貫的德性,就算是死也得逞一下口舌之快。


    琉璃又望了一眼易林腹部的傷口,殷紅的血依然不斷地往外滲出,觸目驚心。


    她嫣然一笑道:“奴家有的是耐性,一劍殺了你未免太便宜你。奴家倒是想看著你的血慢慢流幹,痛苦而死。”


    空氣中,飄著易林的血腥味,還有琉璃那若隱若現的體香,兩者交雜,十分詭異。


    易林之所以當場脫衣服,是為了能夠有機會重新綁衣帶。


    借助綁衣帶的機會,他可以順便綁住劍傷所在的部位,用衣帶的裹緊力讓血止住。


    他捂著傷口,強忍痛楚,哈哈笑道:“你追得上我再說。”


    琉璃冷冷道:“前麵便是黑崖,你覺得你能往哪裏逃?就算有路可逃,你也逃不出奴家的手掌心。剛才你已經領教過奴家黏人的能力。奴家會如蛆附骨地跟著你,直到你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幹。”


    易林詭異一笑道:“是嗎?那我們就試試看。”


    話音未落,易林突然捏動手指,繼續連封自己三道血脈,然後轉身躍向那萬丈懸崖。


    此時已經是絕境,就算跳崖是萬死一生,他也得賭一把。


    易林心想,總不能真的就這樣在琉璃妖女麵前慢慢流血而亡吧。


    琉璃沒想到易林竟然有勇氣縱身跳落黑崖,也顧不得自己一絲不掛,從樹枝上躍出,想要在易林墜落之前給他致命一擊,以確保他必死無疑。


    琉璃擔心,如果今日不親眼看到易林死去,隻怕會影響自己的心境。


    現在她已經到了修煉窺心之術最關鍵的時候,絕不允許出任何差錯,一旦走火入魔,將會萬劫不複。


    琉璃的身法快如鬼魅,電光火石間便已經閃到易林身後,一掌擊出,直取他的後腦。


    她的這招毫無挽留,真氣牽動周圍的空氣流動,詭異無比,仿佛一根追身之刺。


    易林不用迴頭,光憑身後那巨大的殺氣便能知道殺招緊追。


    琉璃這招是用盡全力,非將易林置於死地不可。


    易林心裏很清楚,如果想要絕處逢生,必須得化解琉璃這氣勢如虹的一招,否則必將一命嗚唿。


    情急之下,易林扯下腰間的玉佩,當作暗器,往後一甩。這塊玉佩凝聚了他全部的內力,囊在一絲萬仞的真氣中,猶如電光火石。


    玉佩勢如破竹,向琉璃疾射而去。


    琉璃知道這來勢洶洶的玉佩非同小可。她被迫頓住去勢,錯身躲過猶如閃電般的玉佩。


    月光下,玉佩從琉璃揚起的發絲中間一閃而過,連續穿透幾棵樹幹,最後才釘在一棵老鬆樹的樹幹上。


    此時,琉璃已經錯過了擊殺易林的時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躍進懸崖。


    易林在墜落之際,輕身騰空,還不忘迴頭一笑,呲牙咧嘴道:“琉兒不是誇下海口說一定要親眼看著我死嗎?怎麽,不跟著來?咱們來個雙雙對對把崖跳,多羨煞旁人呀……”


    琉璃當然知道易林是故意說這些輕薄話來影響她的心境,讓今夜之事成為她的心結。


    她望著易林消失在懸崖深處的身影,臉上首次露出怒色。


    她一跺腳,冷哼一聲道:“凡是看過奴家身體的人都得死。就算你不摔死,奴家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殺死。”


    琉璃恨得直跺腳說這番話時,易林早已經消失在懸崖那昏暗的霧氣中。


    琉璃走到剛才易林脫衣服的地方,撿起他還沒來得及穿的外衣,披在身上,然後緩緩往樹林中走去。


    琉璃披著一件寬鬆的外衣,衣襟在夜風中飄飛,顯得有點怪異。


    雖然衣服不合身,但她那精致得仿佛白玉雕琢一般的臉龐,卻依然讓人驚豔不已。


    她赤足踩在地麵上,不慌不忙地邁著優雅的步伐,竟然一塵不染。


    月光下,那塊釘在老鬆樹樹幹上的玉佩映著墨藍色的光,猶如黑夜中孤魂野鬼的眼睛,鬼火一般在空中飄忽不定。


    而琉璃的身影,也像是遊蕩在樹林中的鬼魅,要去追那團鬼火。


    琉璃經過那棵老鬆樹,順手取下玉佩,微微的看了一眼。


    她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嬌嗔道:“臭男人,來頭還不小!”


    玉佩入手溫和,通體漆黑,隻有迎著月光才會映現出仿佛液體流動般的墨藍色,而且玉佩內的紋理隱隱約約透著古樸的一橫,猶如眯成一條線的眼睛。


    這不是一般的玉,這是藍田髓玉,由藍田玉的精華經過千年凝髓而成,天下罕見,聽說隻有真正有緣之人才能遇到。


    .


    易林從萬丈懸崖墜落,耳際生風,唿唿作響。


    那仿佛永無止境的墜落感,讓易林產生莫名的絕望。


    他心裏一陣歎息:江湖險惡,沒想到還沒到達長安城便栽在琉璃這個妖女手上。


    易林從來不會絕望,但麵對生死關頭,他竟也未能免俗,產生了恐懼感。


    易林此時此刻隻能期望懸崖之下是一條河流或者一個水潭,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有一線生機。


    隨著不斷墜落,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重。


    這時候,易林的心裏稍微鬆了下來,因為霧氣越重,底下存在河流或者水潭的可能性就越高。


    他還不想死,因為他還沒有完成老師的囑托,也還沒有和那位縱子一較高下。


    如果就這樣死了,未免要落下許多遺憾。


    人生在世,還沒玩夠,怎麽能就這樣死了呢。


    長安城的青樓還沒逛過,那本《航海圖誌》也還沒看過,未免太可惜啦。


    易林心裏呐喊著,難得有機會在大唐重活一次,絕不能就這樣草草結束!


    嘭一聲,易林摔進水中,激起萬丈水花。


    他的頭受到水的重擊,失去知覺,暈了過去。


    他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一頭紮進水中,便再也沒有浮上來。


    易林是背著摔進水中的,所以在入水前的一刻,留在他記憶中最後的影像是天空中那飄忽朦朧的月光。


    月光穿過氤氳的霧氣,照進易林的眼裏,讓他一陣恍惚,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易林在失去意識前,絕望地擠出了一絲苦笑。


    沒想到竟然會死在如此冰涼的河水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大唐:縱橫家不好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聚散流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聚散流雲並收藏穿越大唐:縱橫家不好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