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奉天到邊境,有一千多公裏,進了吉林不遠,就已經是白頭山山脈,陸爾的士兵都是東北人,習慣了冰天雪地,倒也不覺得多苦。


    寶寶和炫炫也是東北的孩子,騎在馬上,裹緊厚厚的鬥蓬,寶寶的身前還裹著一個小人,莞爾露出個小腦袋,興奮地看著遠處的山林。


    遭罪的是顏箏和馬素貞,雖然她倆一個是北平人,一個出生在山東,但是也很少見到這樣的林海雪原。


    這次行軍已經進行四天了,四天前陸爾接到大青樓的命令,將防務交給了54旅,即刻前往邊境,支援第一旅和郭鬆齡部,陸爾不疑有它,接到命令馬上出發。


    陸爾的心亂了,他其實是個悍勇少謀之人,重親情愛情友情,少帥露出來的意思讓他心亂如麻,如果他在上海灘的所作所為沒有了大帥府的背書,就像失去了母親的雛鷹,沒有了依靠,前路茫茫。


    這次和小鬼子幹起來,陸爾是高興地,大帥終於下決心和鬼子翻臉了,但是戰役一起,陸爾和孫桐他們就覺出了不對,仗沒有這麽打的,怎麽說呢?虎頭蛇尾,關東軍的攻勢很猛,但是突然就弱了下來,甚至撤到了北城門外,鬼子的戰略意圖在哪?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懷著重重的疑惑,拔營起寨,不過,陸爾還是挺高興的,他終究不是個政客,在奉天太壓抑。


    寶寶她們的父母已經迴老家了,故土難離,雖然屯子被燒成了廢墟,但是在張少帥的幫助下,已經建好了房子,這次事件完了,可以迴家過年,寶寶她們開心極了。


    過了敦化的一處山坳中,兩邊的山落滿積雪,現在布滿了黑點,一處山崖上,站著許多穿著屎黃色鬼子軍服的軍官,打頭的幾個竟然是少將軍銜,說明這個鬼子部隊的編製是旅團。


    中間拿著望遠鏡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留著仁丹胡,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的右邊站著的少佐是個年青人,隻是一隻眼上扣著皮套。


    "土肥原少佐。"


    "哈依,鬆田將軍。"


    這個將軍叫鬆田本義,是關東軍第二師團第一旅團團長,這個左眼殘廢的當然就是土肥原賢二的長子,土肥原正男,陸爾曾經的哥哥陸羽了。


    "準備的怎麽樣?"


    "將軍閣下,一切都已就緒,第二旅團的兩個聯隊已經封鎖了陸爾的退路,這裏是整整一個旅團,這次,陸爾所部插翅難飛。"


    "喲西,白川義則司令官下了命令,要留下陸爾活口,秘密解送京都,其餘的人,格殺勿論。"


    "哈依!"他身後的軍官們齊聲應和,土肥原正男的獨眼中射出興奮至極的光芒,露出了一絲獰笑。


    陸爾是絲毫未覺,不過,過了敦化,就已經是和關東軍的先頭部隊很接近了,所以早就派偵察連出去了。


    進了白頭山山脈,路愈加難走,所有人都下了馬,拉著馬前進,積雪沒過膝蓋,陸爾的士兵有本地人,對這裏很熟悉,走了半天,覺出了不對,急忙向陸爾報告。


    "團長,不對呀,我以前是這片的獵戶,現在雖然是冬天,但是飛龍、野雞、野兔海了去了,尤其是傻麅子,見了人都不帶跑的,可是咱們進山已經半天了,幾乎什麽都沒遇到,這不可能啊。"


    陸爾摘下墨鏡,眼睛眯了起來,這裏白雪皚皚,容易得雪盲症。


    "你是說…"


    "團長,恐怕是有人在林子裏,而且人數不少,把野物都驚跑了。"


    話音剛落,前方響起了槍聲,仔細一聽,衝鋒槍夾雜著三八大蓋的聲音,這是偵察連和敵人碰上了。


    陸爾是打老了仗的了,立馬明白,這是中了埋伏,他不會命人後撤,埋伏如果留下退路,也就不叫埋伏了。


    "傳令下去,扔掉一切不必要的東西,往山裏撤!"


    這是最明智的選擇,敵人再多,也不會包圍整個白頭山,撤進山裏才能逃出包圍。


    獨立團的人立馬扔掉重武器,隻帶著彈藥給養,向山上跑。


    鬆田旅團長已經快氣死了,陸爾所部還沒有進入包圍圈,他的幾個士兵抽煙,被陸爾的偵察連發現了,槍聲一響,埋伏立馬宣告失敗。


    鬆田立刻命令合圍,務必要把陸爾所部圍殲。


    不過鬆田還沒有過於擔心,因為百裏之內的奉軍都被調走了,陸爾是孤立無援的。


    戰鬥打響了,獨立團是邊打邊退,可惜,關東軍太多了,而且單兵素養極高,打不過,隻能邊打邊逃。


    兩天以後,獨立團被打散了,陸爾身邊隻剩下一百二十多人,但是追兵仍在緊追不舍。


    陸爾他們怎麽也甩不開關東軍的追趕。


    陸爾不能使出空間,這是他最大的秘密,不到最後關頭不能用。


    筋疲力盡了,寶寶等幾個女孩都已經抬不起腿了,身邊還剩下二十多人,孫桐帶著人打阻擊,全都犧牲了。


    陸爾看著周圍,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山這林,很像是空間裏的山水形狀。


    忽然,不遠處有人大叫。


    "陸爾,弟弟,還記得我嗎?"


    陸爾咬牙切齒地低吼一聲。


    "陸!羽!"


    "你不要逃了,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當然,對你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聲音又近了一點。


    陸爾低聲吩咐剩下的警衛。


    "我們分開撤,你們先走!"


    "長官,你和夫人們先走,我們掩護!"


    "廢他媽什麽話?這是命令,你們撤了,我自有辦法撤退!"


    陸爾急呀,這些警衛雖說是對自己忠心耿耿,但是也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的秘密,他們一走,就可以把寶寶她們裝進空間了,即使加上顏箏、馬素貞也顧不得了。


    "哈哈弟弟,我們好好談談吧,反正你也跑不掉。"


    聲音又近了。


    陸爾煩燥不安,一個勁兒的揮手。


    "走!走!"


    警衛們咬著牙,搖著頭。


    "長官,對不起,我們和你生死在一起。"


    陸爾的眼睛濕潤了,他抹了一把眼睫毛上的寒霜,正要說話,土肥原正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聲音裏充滿了瘋狂。


    "陸爾,小崽子,告訴你吧!你沒爹沒媽了!新民屯陸家大院的旗杆上,挑著你們陸家全族人的人頭,哈哈哈,就剩下你了,我送你去跟你那個死爹團聚,你要是抓緊點時間,還能在黃泉路趕上他們。"


    "什麽?"陸爾的腦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顏箏一把扶住。


    "清醒一點,這是敵人的陰謀詭計。"


    陸爾卻知道,這不是陸羽的虛聲恫嚇,他太了解這個曾經的兄長了,心狠手辣,奉軍和關東軍一旦開始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陸羽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報仇的機會。


    陸爾不再遲疑,低聲叮囑了一下寶寶,這個時候,身邊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不能再隱藏秘密了。


    他用力一按胸口,狂風驟起,一股黑色漩渦出現,將所有人卷了進去,驀然間隻剩下陸爾一人。


    他喀嚓喀嚓吃下了一個靈果,雙手抹去臉上的寒霜,獵殺時候開始,他再也沒有了任何的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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