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渝是帶過兵的,滿清末年,九門提督一職已經名存實亡,但是還是有一些綠營兵供他差遣,但是,載渝也犯了一個幾乎是所有的滿清貴族犯的毛病,就是誇誇其談,也就是說就天下無敵,做就無能為力,從小在王府中長大,哪知道世途險惡?直到大革命開始,皇帝下台,載渝才醒悟過來,自己祖宗的榮光不在了,要想翻盤就得靠自己,這也是他即使是害怕,也要硬著頭皮,來收買這支軍隊的原因。


    他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外麵傳來了抓賊的聲音,他才從煩躁中清醒過來…


    .......


    福民祺趴在歐式小樓的屋頂,他是一路從北平尾隨著載渝一行人來到上海灘的,上文說過福民祺,滿清富察氏族人,鑲黃旗,滿清最後一位武舉人。


    他與其他的滿人不同,他最看不慣自己的滿清族人崽賣爺田不心疼的樣子,尤其是小恭王溥偉,那是將內務府當成自己家的寶庫一般,經常順點兒出來,整的全北平的洋人都知道,想要買好東西,直接找小恭王就好。


    福民祺是個破落的滿人貴族,他爹活著的時候還好,家裏日子過得去,福民祺從小就喜歡練武,府裏供得起,後來他爹迷上了賭博,短短的幾年,就將家業輸了個毛幹爪淨,最後連祖宅都賣了,福民祺從一個大家公子一下子淪落成了破落子弟,否則他也不會丟下臉麵去參加武舉,實在是他想從軍,闖出一番事業。


    從他爹身上,到現如今提籠逗鳥的滿人,福民祺是徹底絕望了,他開始從心裏痛恨自己的族人,所以才千方百計地去阻撓賣國賣祖宗的行為。


    對載渝這個慶王爺,福民祺也隻是聽說,沒見過,他的身份雖然也是皇族,但是現在和人家相比,天上地下一般。


    福民祺怎麽知道載渝來上海灘了呢?這個還得著落在小恭王身上,福全雖然不是他旗下的奴才,但是上海灘的洋人,卻是小恭王聯係,然後讓福全出麵的,福民祺處處監視著小恭王,結果在酒樓偷聽到了小恭王和正藍旗的旗主裕豐的談話,才知道慶王爺載渝帶著一批內務府的珍寶去上海灘了,再一細聽,小恭王念叼著珍寶的名字,福民祺頭皮都快炸了,他能想像的出小恭王饞涎欲滴的樣子,忍不住衝了出去,全是國寶,整整三十二件,從成吉思汗時期到道光帝時期,三十二件天下無二的國寶,被載渝等人帶到上海灘,要賣給洋人。


    福民祺寧死也不會讓國寶落在洋人之手,他趕緊打聽了一下,得知載渝已經坐火車南下,到青島換乘輪船,福民祺急忙縱馬追趕,一路跑死三匹馬,終於在火車到達青島之前追上了,本以為可以找機會動手搶奪,可是再一細看,不行,載渝身邊帶著十二個大內高手,個個的武功和自己差不多,沒辦法,隻有一路跟隨,找機會下手,可是福民祺是個窮光蛋,這一路從土匪手裏搶馬還行,這輪船沒錢買票怎麽上得去?福民祺連夜盜了扶桑三家商行,弄了不少錢,本來想有錢了,買上船票就可以了,可是一到售票處,人家不耐煩的告訴他,滾蛋!沒票!想買的話三天後早點來。


    福民祺恨得牙直癢癢,可是師門嚴訓,不能對普通人動手,讓他沒法教訓這個碎嘴子。


    他悵悵然走到住的旅館,要說這是無巧不成書,正好聽到隔壁有兩個商人,要去上海灘,買的正是明天的船票,福民祺一聽大喜,這可真是磕睡遇到枕頭,想娘家人孩子他舅舅就來了,這兩個商人喝酒喝到半夜睡著了,福民祺越窗而入,偷了船票,又給他們下了點迷藥,保證他們能睡上一天一宿,等他們醒過來,輪船早已駛離了青島。


    在船上,福民祺更不敢下手了,十幾口大箱子,即使偷到手,他也沒法弄走,大海茫茫,四鄰不靠,沒辦法,就這麽一路跟隨著載渝來到了他的住處。


    夜交一更,福民祺剛剛跳上屋頂,趴下側耳傾聽,他沒想到的是,他找的房間挺對,正是載渝的屋頂,可是載渝旁邊的房間住的是於全和老太監。


    如果有人看到屋裏的一幕,肯定會驚掉下巴,隻見房間裏的太師椅上,於全閉著眼睛,穿著一身短褂,正在閉目養神。


    而老太監卻正在跪著給他洗腳。


    "老祖宗,您乏了吧?奴才給您捏捏。"


    於全也不睜眼,鼻子裏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幽幽說道。


    "安德海,當年咱家從丁寶楨手下,偷梁換柱救了你的性命,你不是答應過,要守住內務府嗎?那幾塊玉佩可是從你的手上丟了的,你有什麽說法?"


    安德海?這個老太監竟然是慈禧老佛爺身邊的紅人安德海?這太讓人吃驚了,當年安德海在朝中是風光無限。


    由於慈禧是女流之輩,為避嫌疑,她和大臣之間議事,都是由安德海負責上傳下達。


    安德海可是慈禧身邊的大紅人,大臣們自然不敢開罪他,甚至一些想升官進爵的大臣,還對他極力拉攏,向他行賄。


    安德海把慈禧伺候得卑服的,於是他在朝中的胡作非為,慈禧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約束他。


    安德海隻是在宮裏風光,覺得就如錦衣夜行,不夠快意,一心想出宮去,到地方上去耀武揚威。


    正好,慈禧給同治爺定下了婚期。安德海便以要為皇帝大婚采買龍袍為由,請求慈禧下懿旨讓他出宮。


    慈禧也沒當迴事,就傳旨令安德海督辦,安德海帶了一眾隨從,大搖大擺地出宮了。


    安德海在宮裏橫慣了,以為出了宮,那些地方官見了自己,亦要禮讓三分。但是滿清有祖訓,太監宦官不得出紫禁城,因此軍機處並沒有給他出欽差的勘合,所以他雖自稱為欽差,但並未攜帶欽差公文。


    安德海這一路極為威風張揚。所過州縣,由於知他是慈禧身邊的紅人,亦都對他客氣有加,臨走還送上厚禮,以期他能在慈禧老佛爺麵前美言幾句。


    不過,當安德海到山東德州境內之時,德州知州卻很納悶,因為按例欽差大臣過州縣時,會外發公文,這樣沿途官員才好按禮迎送。另外,安德海的仆役也沒有“傳牌勘合”。


    這德州知州是個極謹慎之人,他擔心此事有詐,於是上報給山東巡撫丁寶楨。


    丁寶楨早就聽聞安德海惡名,立刻寫了份密折上呈軍機處,在密折中奏報安德海的太監不許與外人交接,不得擅出皇城等等罪行。


    密折發出後,丁寶楨便將安德海等人拘捕審問。


    三日後,軍機處便發出密諭,說安德海擅離遠出紫禁城,並做出種種不法之事,已違反祖製,理當就地正法。


    丁寶楨看了密諭,知道事不宜遲,於是遵照諭旨,把安德海就地正法。


    可這明明死了的人,如今卻好好的跪在這裏給人洗腳,聽話風是於全救了他,並且帶迴宮藏在了內務府,算來也有四十多年了。


    於全忽然耳朵動了動,他冷笑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枚珍珠,曲指一彈,珍珠如一顆出膛的子彈一樣,斜斜的從房頂射了出去。


    外麵"哎呀"一聲,一個人從屋頂抖了下去,安德海單手按地,身子從窗戶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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