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霄搖搖頭。


    "沒有,當時我和汪主任跑在前頭。"


    林桂聲的目光移到師爺的臉上,此時一個瘦削的黑衣男子從師爺身後走了過去,站在了角落裏。


    "也就是說,昱晟中槍的時候,隻有你在他身邊?"


    師爺心裏又咯噔了一下,慌忙迴答。


    "當時槍打得像炒豆一樣,我,我護著二老板往前跑,不知道從哪打來的槍,正打在二老板後腦勺上。"


    "嗬嗬嗬嗬嗬"林桂聲尖聲笑了起來,這聲音在這靈堂裏,就像是催命的小鬼的鬼叫一樣,那些青幫的叔伯都嚇得一激靈。


    林桂聲猛地收住笑聲,兩眼惡狠狠的瞪著師爺。


    "夏俊林,昱晟腦袋上的槍口是距離他不足五寸,你別告訴我,是有人緊貼著你們在往外跑?"


    "不,不可能!"師爺張口結舌,說岀來的話都是磕磕巴巴的。


    林心兒踏上一步,淡淡的說道。


    "當年我們的人一片一片倒在了洋槍之下,老祖宗的神打是擋不住洋人的子彈的,從那之後,我就一直在研究各種洋槍,我發過誓,一定要弄明白,為什麽那麽多的高人,都敵不過一枚小小的子彈,為了這個,我曾經親手處決過幾百個死囚,夏俊林,我絕對不會看錯,陸先生就是被勃朗寧手槍,在距離不足五寸的地方打到的,你說,誰會離陸先生那麽近?"


    師爺的眉頭鎖了起來,他的功夫不錯,但是對槍械還是一無所知,僅僅是開保險,射擊的級別,他是沒想到,這個自梳女竟然是個槍械專家。


    在這個時候,師爺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為自己辯解,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扶上了腰。


    這時候的眾人都明白了一二,霍震霄震驚的張大嘴巴,看著師爺,嘴唇直哆嗦。


    "你,是你殺了昱晟叔?"他猛地吼了起來:"為什麽?"


    師爺緩緩地直起了腰,歎了口氣。


    "好好活著不好嗎?管這麽多幹嘛?上海灘每天死那麽多人,阿姐,這是自然規律,你老人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林桂聲嗤笑了一聲。


    "儂個小赤佬,誰給儂的膽子?敢和阿拉這樣講話?"


    "膽子?"師爺點點頭:"膽子,誰給我的膽子呢?"


    "夏是我的人,誰敢動他,就是和我工部局作對!"隨著話音,三個老外走進靈堂,後麵跟著顧嘉堂,高嘉寶,芮嘉榮。


    林桂聲撇撇嘴。


    "你們不是八股黨的人嗎?嗬嗬,虧得昱晟說,你們很忠心,沒想到,憑昱晟的眼光,還有看走眼的時候?"


    師爺笑道。


    "阿姐誤會了,他們三個,還有死了的葉嘉山,都很尊敬二老板,可是,救了他們命的是我,他們效忠的人也隻能是我。"


    霍震霄突然搶過話頭,嘶聲吼道。


    "你為什麽要殺昱晟叔?昱晟叔待你不好嗎?"


    師爺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就連林桂聲也是同樣的眼神。


    師爺冷笑了一聲。


    "為什麽殺他?當然為了榮華富貴,這還不夠嗎?陸昱晟,張萬霖,還有你父親,他們都拿我當一條狗,一條咬人的狗!可是憑什麽?憑什麽他們能夠高高在上?對我指手劃腳?陸昱晟不過是拜倒在了阿姐的石榴裙下,靠舔女人上位,我夏俊林出身富貴人家,文武雙全,憑什麽屈居於他人之下?就連你這個太子爺,平時不也是對我唿來喝去的嗎?這就是好嗎?"


    霍震霄大喝一聲,捏緊拳頭一拳打了出去,可惜手足無力,師爺輕鬆閃過他的拳頭,一把將霍震霄摟過來,手槍已經拿在手裏,頂在了霍震霄的太陽穴上。


    霍震霄隻覺得渾身的力氣剩不下兩成,他大駭,自己已經是暗勁高手,即使一天一夜沒吃東西,怎麽會手軟腳軟?


    師爺在他耳邊,得意地笑道。


    "太子爺,你是一如既往地蠢,半刻鍾之前,我就給你下了軟筋散,你一點都察覺不到嗎?我既然敢殺陸昱晟,自然得時刻防備著了,你是我最好的人質,我相信,你的母親會在死人和活人之間選擇的。"


    執法堂的人已經圍過來了,師爺抓著霍震霄的頭發,手槍懟進了他的嘴巴。


    "慢來慢來,雖然我不知道各位是何方神聖?但是,我還是奉勸一句,別特麽逼我,我手指一扣,你們覺得,憑現在的霍天洪和林桂聲還能再造個小人兒出來不?"


    林桂聲伸手製止了執法堂的人。


    "夏俊林,看你的語氣,你還準備了不少節目,好,我給你表演的機會,來吧!"


    師爺興奮了,卑躬屈膝地侍候了人十幾二十年,今天終於翻身成了主人,他興奮地嘴角都冒了白沫。


    "哈哈哈哈阿姐,你是了解我的,我夏俊林跟了二老板一迴,不可能讓他孤孤單單地上路,嘉堂!"


    顧嘉堂應了一聲,轉身從門口取迴了一個麻袋,麻袋底下全是血跡,提到供桌前,打開,從麻袋裏一一拿出人頭,擺在供桌上,人口一共四個,個個呲牙咧嘴,死不瞑目。


    "楊嘉棠、黃嘉豐、姚嘉生、侯嘉根。這四個癟三,對二老板那是忠心耿耿,我就送他們去黃泉路陪二老板去了。"


    師爺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興奮地瞳孔放大,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當然,如果阿姐識趣,我願意拜在阿姐的門下,我保證還像陸昱晟一樣,孝敬大阿姐,不過,三鑫公司以後我說了算!"


    林桂聲笑了,她橫了一眼站在角落裏的小阿俏,小阿俏也在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怎麽樣?阿俏,你現在也是三鑫公司的大股東,這有人要搶班奪權,你意下如何?"


    小阿俏笑道。


    "我肯定是不能同意,這種情況,如果阿姐不能應付,我可以代你出手!"


    綿裏藏針,兩個女人兩句話,就在空中交鋒了一個迴合,結果,平分秋色,在這兩個上海灘最有勢力的女人的光環下,那些男人黯然失色。


    "嗬嗬,那麽,"師爺拎著霍震霄的頭發,大吼一聲:"阿姐,就煩勞你出手,先殺了小阿俏吧!"


    林桂聲奇怪的看著他,淡淡的說道。


    "你憑什麽?憑你用我兒子來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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