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軒轅,一路輕騎隻用了兩日,將近晌午就到達了古龍國的邊境,隻因為用細作交換廖濟芳父子這事兒,於軍營而言是件大事,更不用提,我是打算用幾十上百人來交換!因此這細作若是在趙豫營中尋找,隻怕就算找到了趙豫也不會同意,所以隻能返迴到軒轅的營中去尋找。快到達軍營還離著很遠的地方,就見到了一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男子打馬朝我們趕來,軒轅和我瞬間勒緊了韁繩,隻見那青年騎著馬上前了兩步,抱拳道了一聲“王爺!”


    軒轅見到他擰著眉頭問道“怎麽?送爻心她們一行人迴去用了這麽長時間?”


    我心想這一定就是荀風了,再次仔細打量著他,此人身形筆直,儼然一副常年行走於軍中的做派,所穿的鞋卻有著祥雲的圖案,並不是軍中統一發放,如此看來,他的身份雖然是軒轅身邊的一名小將,但卻可能有著其他高貴的身份,可能是因為常年奔走於路上,麵上稍稍有些麥色,卻不是特別黑,麵容雖然算不上十分帥氣,卻也算得上俊秀,更是於眉眼間很有一份軍中將士的風骨與氣節,總之,端正的很!我如此想著,不禁想到,此人能以如此形容身份,一等行姐姐就是七年,卻也是個絕好男兒!隻是可惜了,他注定與行姐姐無緣……


    隻聽荀風迴道“原是很快就能迴來的,可是……王爺,雍華郡主非要跟著我一起過來!所以路上就耽擱了!”


    軒轅聽了這話,頓時擰起了眉頭,沉聲說道“先迴軍營再說!”說著示意我一眼,策馬朝軍營跑去,荀風見軒轅離開,也看了我一眼,我見狀朝他和氣笑笑,可他見到我笑後,卻頓時擰起了眉頭,眼神之間好似還逐漸升起了莫大的敵意?緊接著衝我揚聲說道“如此說來,你就是鳳齊越?”


    荀風說完先是衝我冷哼了一聲,後又瞪了我一眼,然後直接打著馬朝著軒轅追了過去!


    我見狀微微歎了口氣,心想這荀風迴到了軍營後一定是聽了不少我和行姐姐的閑話!一時間,心中不禁叫苦連天,隻歎自己在軍營中的這一程路,走的實在艱難!


    一到軒轅軍中我也顧不得其他,連午飯也沒有心情吃,就叫軒轅幫我尋來了營中負責登記造冊的軍官,因迴到軍營前,我就已經知會了青鳥驛先去打探,如此,現在我隻要把細作的名單寫好後,填上所在的隊伍,所任的軍銜即可,前來幫忙的造冊官看樣子是已經被軒轅囑咐過,在幫我尋找名冊時,很是賣力,如此我的一本名冊很快寫完,外麵的天色也逐漸變暗!


    我拿著名冊急衝衝的去找軒轅,一到營帳外就已經被把門的士兵攔住,誰知軒轅好像長了天眼一樣,聽見外麵我的動靜,直接道了一聲“讓他進來!”


    一進軒轅的營帳,隻見荀風正立於軒轅下首位置,我殷切切的將名冊遞了上去,軒轅拿起來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說道“居然有這麽多!你是……”軒轅話說了一半,不知為何,又沒再問下去,隻看著我問道“這份名單,你拿捏得準嗎?”


    我朝軒轅鄭重點頭,隻見軒轅再次在名單上掃了幾眼,似是驚異地拿了支筆勾勒幾個名字後,吩咐道“荀風!將這份名單去掉本王圈住的幾個,重新謄抄一邊,然後將所有人都給本王抓起來!關進邊城水牢之內!再將這份名單,連同我下午寫好的書信,差人送去天威國邊城宿萬疆手中!就說,本王等他們的答複!”


    荀風接了軒轅的命令,沒有多言,直接離開。軒轅則看著我說道“我圈住的那幾個留著還有用!我的書信宿萬疆明日就可收到,到時候他一定會通傳百裏長戈商量交換事宜,如此,我們安心坐等便是!”


    我心中感激軒轅對我如此信任,隻得對他抱拳相謝,說道“王爺為救廖濟芳如此竭盡全力,等到廖濟芳得救,一定會為王爺效犬馬之勞,盡心輔佐!”


    軒轅聽了我這話,卻沒有接茬,而是起身,拉我到桌前坐下,隻朝著營帳外拍了拍手就有士兵端了飯菜走了進來,之前隻因細作名單的一樁事,沒有心情吃飯,如今名單已經寫完,細作已有人去抓,書信也有人去送,眼看著萬事妥帖,一時間還真有點餓了!


    軒轅看著我笑著說道“還不吃,難道你不餓嗎?”


    我隻得和軒轅道了聲謝,也不再客氣,立馬開動,如此飽餐了一頓,心中因為廖濟芳沒有被救迴來的焦慮心情,終於稍稍緩解了一半。


    誰知我和軒轅這邊飯剛剛吃完,就聽見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營帳外響起,門口的士兵更是攔也沒攔,就見四五個侍女簇擁著一個金釵滿頭,臉蛋白皙,身穿一身鵝黃色羅裙的女子走了進來,因天色已經變暗,燭火下看的不太真切,我想朝那女子的鞋子上看上兩眼,卻被幾個侍女擋住了視線。我心想這個女子一定就是荀風之前口中所說的雍華郡主了!


    隻聽雍華郡主語氣很是柔和的說道“哎呀,堂兄,你迴來了怎麽也不派人來告訴我一聲,哎呀,你臉上的傷,果真少了一道!我先時就已經有所耳聞,卻不敢相信是真的!這真的是那個什麽林子裏草藥的功勞嗎?我已經在軍營裏等了你好幾日了!剛才聽說,你中午就迴來了,怎麽自己用飯,你不知道我自從來了軍營,這天天,每頓飯,都親自下廚,給你做了好幾個菜,就等著你什麽時候迴來了能吃上一口……”


    我聽著她的話,不由的皺了皺眉,隻覺得這個女子說話,矯情的很,又顯得很沒頭腦,總之一副不大聰明的樣子!但是想來她也是個欣慕於軒轅的人,我如今的身份,並不適合與她計較,雖然十分不情願,但還是當即起身,思忖著還是先出去為好……,抬頭就見軒轅正擰著眉頭看著我,我朝軒轅拱手一揖說道“王爺既然有事,在下還是先告退為好!”


    軒轅卻一抬手叫我先站住,道了一聲“來人!”隻見門外的士兵走了進來,軒轅繼而問道“先時讓你們在本王的大帳跟前紮的帳子,紮好了沒有?紮好了,先帶鳳校尉下去休息!”


    軒轅這話音剛落,還沒等士兵迴答,就聽雍華郡主搶先開口說道“啊,那個帳子啊,先前我說要紮一個離你近的,他們偏不給我紮,今日我見他們下午紮了個新的,一時高興就住進去了!想來,堂兄你再給這個小校尉紮一個便是!”


    我看著外麵的天色,皺了皺眉,立刻迴到“其實……也不急於這一時,在下的一切行囊都在趙侯爺營中,隻快馬趕迴去便可!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就先不必麻煩將士們了!”


    軒轅聽聞,立刻說道“如此,你先等一等,一會本王和你一道去,說起來,本王也有一些東西在那裏還沒取迴來!”


    我這麽一聽,心中暗暗咂舌,軒轅能有什麽東西,不就一杆槍和幾件衣衫嗎……我正如此想著還沒迴應,雍華郡主倒先不願意了起來,表情似是不開心的說道“堂兄,你剛迴來,怎麽又要走!我都等你好幾天了!”


    雍華郡主這話,說的雖然很是在理,但是在我聽來,卻很是情切,當即麵上有些掛不住,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隻得將身形略往營帳門口靠了靠……


    隻見軒轅皺起了眉頭,這才看了雍華郡主一眼說道“你為何來這裏!”


    雍華郡主迴道“這不是為了見你嗎?”


    軒轅則皺著眉頭說道“先時聽聞,叔父已經為你尋幾門好親事,你竟然都一一推拒了!如今又不顧自己的女兒身份跑到軍營裏來,成何體統!”說著又擰著眉頭將雍華郡主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眼,說道“你怎麽穿成這樣!”


    雍華郡主則是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裙擺,較嗲道“這身鵝黃色衣裙,可是我出門時現找人裁製的,聽聞堂兄你如今很喜歡女孩子這麽打扮,所以我就特意穿出來給你看看啊!”


    我聽著雍華郡主這番說辭,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一臉吃驚的看著軒轅,隻見軒轅好似麵上也有些掛不住,怒喝道“換下你的衣裙,穿你自己的衣衫,沒事兒別學厭火國女子的裝扮!”


    我一時愣住,又將身形往後退了退,卻一不小心踩了一個人的腳,一迴頭正是荀風剛好走進來,荀風一把將我推到一邊,抱拳說道“迴王爺,名冊已經謄抄完畢,人也都已經抓獲,正在押往邊城水牢!”


    軒轅聽聞衝著荀風點了點頭,又看向雍華郡主,大聲說道“你在軍中休息幾日,過幾天我讓荀風送你迴盛都,你要是敢再偷偷跑來我這裏,別怪我隨便在營中找個校尉把你嫁了!”


    說罷,大步走出營帳,我也趕緊跟了出去,隻留下雍華郡主在營帳內悲戚戚的喊了兩聲“堂兄!煊哥!”


    ————————————


    一路行至趙豫大營,隨著馬兒放慢腳步,我看著軒轅誠懇的問道“那個雍華郡主,好像對王爺很是有情!”


    軒轅看了我一眼,並沒有接話,而是一旁的荀風接過話去,說道“你別說,要說咱們皇城裏的女子啊,論誰對咱們王爺最有情義,還就隻有雍華郡主一人了,這麽多年,為了王爺臉上和身上的傷,這一連婚事黃了多少,隻有雍華郡主不離不棄!”


    荀風如此說著,我望了軒轅一眼,一時間不由的心生悲淒,軒轅年長我四歲,如今也已經二十出頭的年紀,要是按照古龍國中男子成家的年歲來算,現在怎麽說也該妻妾成群了,可是現在他卻仍舊孤身一人,霎時間,我心中五味雜陳,對於軒轅的這番境遇,也不知是該幸還是不幸。說覺得幸,是因為我總還抱著那麽一絲期望,總覺得他既然還沒有成親,我就可以繼續抱有幻想,說覺得不幸,是因為軒轅這一臉一身的傷本就因我而起,而我也早就已經失去了與他並肩的資格……


    思及此處,我不由得麵露苦笑,好在,現在天色已經暗沉,又是騎在馬上,所以沒有人發現,也不知是不是腦子一時不大靈光,好死不死的又問了一句“如此……雍華郡主當真是個癡情之人,王爺還不如娶了便是……”


    軒轅聽我如此說,勒住韁繩,迴頭看了我一眼,好似並沒有看出我的臉色,然後又扭過頭去,說道“雍華郡主,並不適合我,而且,我已經尋到了和我定親的女子,她目前已經被我父皇封作解憂公主,養在皇城之內,隻等我舅舅半年孝期一過,則可成婚。既然不是自己所愛,此生隻娶她一人便好,何苦娶那麽多,自尋煩惱!”


    聽了軒轅如此迴答,我心中懊悔,這句話本不該問出口的,嗯,問完,心裏更難受了!尤其是軒轅那句此生隻娶她一人便好幾個字,更是如一把刀直直的插在了我心上,一時間我心中隻覺得苦悶非常,後又血氣上湧,一時不防,一口鮮血就從我口中噴了出來,我心中吃驚,想是嘴裏的血沒有吐幹淨,立時咳了幾聲,軒轅聽見,立馬勒住韁繩掉頭迴來,此時他顯然看清了我的樣子,也是一臉吃驚,正要下馬來扶我,就在此時,我也終於看見了一個許多日沒有看見的身影。


    隻見遠遠的行姐姐一路小跑的跑了過來,她總是動作很快,還沒等我愜意的倒進軒轅的懷抱,她就一伸手將我接了過去,諾,這來自行姐姐慈母般關愛,我真是感激涕零!


    立時伸手摟住行姐姐的脖子,隻見行姐姐皺著眉頭看著我說道“怎麽又輕了這麽多!”


    我朝著行姐姐笑笑,轉頭見軒轅一臉擔憂的看著我,心頭一暖迴道“在下,想是連日奔波,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行姐姐則一臉十分不滿的看著軒轅說道“可憐雲師父的小徒弟,如此小的年紀就跟著你們如此奔波,這一路上也不說多照應著點!這要是累出病來,可怎麽辦!”


    我一聽這話,立馬拍了拍行姐姐的肩膀,叫她放我下來,說道“行姑娘替我伺候師父已然很辛苦了,難為你如此為他老人家著想,在下無妨,王爺是君,在下是臣,怎麽談得上照應不照應的話,行姑娘這話說的太過了!”


    說完,我朝軒轅歉意一笑,軒轅則好像才反應過來行姐姐的話,那看向我的眼神裏竟然帶著一絲自責,我隻道軒轅在對待下屬方麵,也太好了些,隨即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王爺不必自責!”


    就聽軒轅接著說道“如此,覓水,你就先扶鳳校尉迴營帳休息吧!”


    行姐姐點頭應了聲“是”


    在我二人路過荀風身邊時,隻見荀風正神情複雜的看著我和行姐姐兩人,當他的目光對上行姐姐的時候,更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行姐姐則是別過眼去,不願意解釋,我看著如此情形狀,心中了然。想必剛才行姐姐抱著我的情狀,荀風看在眼裏,就如同我聽了軒轅的那番話一樣難受!霎時間,我對他很是同情!但是思及我此時男子的身份,總覺得自己應該拿個態度出來,自然這其中還有廖濟芳對行姐姐的情分在,所以於公於私,我都不應該對荀風手下留情!心道,荀風與行姐姐既然是一份於家於國於私都難償的緣分,不如就借著我斷上一斷也好,就權當是,我對廖濟芳的報答。


    這麽想著,當即在擦肩而過時,微微撞了荀風一下,又抬起頭衝著行姐姐柔情似水的說道“行姑娘,鳳某連日來旅途奔波,如今又血染衣衫,我那營帳裏還養了隻老大的烏龜,著實不便,不知可否借姑娘的營帳一用,泡個熱水澡?還請姑娘侍奉一二,如今在下,這身上實在沒有力氣!”


    隻見行姐姐聽我如此說,恍若不敢置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就好像聽見了什麽大逆不道之言,後又看了一眼荀風和軒轅,心中了然,粉麵含羞的應了一聲,說道“剛好,我的帳裏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就先給你洗吧,我現在就扶你過去!”


    行姐姐說完,扶著我就要離開,臨走之際,我偷偷瞄了一眼荀風和軒轅,隻見他們二人的臉色都鐵青著,一副很是不開心的樣子,軒轅則更是攥緊了拳頭不發一言。


    我當即苦笑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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