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絲特迴到王後的宮殿,陷入沉思如何向丈夫敞開這個敏感話題,既能說服他,又不會激怒他。時間過得很快,夜幕降臨,年輕的王後擔心地在床邊和窗子之間來迴踱步,時而坐在床墊上發呆,時而凝視著外麵,擔心丈夫的馬車可能會提前迴來。就連傭人為她準備的安神茶,也無法讓她平靜下來。


    吃完晚飯後,她幾乎沒有碰過食物,迴到臥室等待塞隆國王到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內心和思想都充滿了焦慮。


    當丈夫走進她的臥室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一跳,但她還是微笑著迎接了他。他沒有意識到妻子正在醞釀的焦慮,他走到她身邊,一言不發地擁抱了她。她迴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平靜的心跳聲。


    一時之間,她有一個錯誤的念頭,那就是把心中的所有煩惱拋在腦後,今晚的事情就暫且擱置,和他一起度過一段平靜而幸福的時光吧。那不是很好嗎?不知道一旦跟他提出納妾的事,會發生什麽,而且他看上去工作很疲憊。或許她應該尋找更好的機會……


    “你今天看起來也很累。看來你的臣民執意要給你添麻煩,增加你的工作量。”她說道,仍然擁抱著他,用柔軟的手掌撫摸著他的背。


    “他們想怎麽麻煩我就可以,”他說,讓她感到困惑。但他繼續說道,“當我有如此安靜的庇護所來擺脫疲勞時,沒有什麽會影響我。”


    艾絲特微微後退,看著他疲憊但依然英俊的臉。他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她,充滿真摯的愛意,唇角帶著驕傲的微笑。這讓她笑了。


    “我不知道你的臣民怎麽樣,但你確實用甜言蜜語討好你的女王。”


    “甜言蜜語?好吧,我為你準備了更多甜言蜜語,而且隻有你一個人,”他迴答道。他將嘴唇抵在她的額頭上。他永遠不會厭倦向她表達他的愛和感情。


    “話說迴來,你拜訪我父母的感覺怎麽樣?” 他問。“父親身體還好嗎?”


    “很好,爸爸比上次來的時候氣色好多了,不用攙扶也能走路了。” 她迴應。“我們聊天的時候,媽媽讓我嚐了一種新的花茶。”


    “哦?你在說什麽?我想相信我親愛的妻子沒有向我母親抱怨我,”他說。


    艾絲特心裏有些著急,但她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不安,對他翻了個白眼。“這是我和媽媽之間的事情。”


    “美好的。” 塞隆沒有堅持。


    “你累了,你坐舒服吧。” 她用手把他拖向床邊。


    “為什麽我感覺我的妻子打算哄我、帶我上床,讓我更累?” 他戲謔地評論道。


    她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脫掉了他的袍子,示意他上床。


    “如我妻子所願。” 塞隆爬上床坐起來,背靠在床頭板上的枕頭上。艾絲特正要走到床的她這邊,但他握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裏?” 然後他把她拉向自己,讓她的身體壓在他身上。


    艾絲特頑皮地拍著他的胸口,依偎在他身邊,他將她拉近,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艾絲特讓自己舒服起來,雙臂摟住他的腰,一隻手拍著他肌肉發達的腹部。


    幾分鍾過去了,塞隆國王隻是漫不經心地撫摸著她金色的長發。“艾絲特,最近有什麽事讓你心煩意亂?”


    她的身體一僵,盡管她極力掩飾自己混亂的思緒,但還是被他抓住了。她抬起頭,看向他,卻聽他道:“你以為你能輕易瞞著我什麽嗎?”


    她感覺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心中焦急起來,不知道他是怎麽發現納妾這個話題的,但隨後她聽到他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但我看得出來,你現在有些事情困擾著你,你就不能分享一下你的心事嗎?”你老公有問題嗎?”


    艾絲特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現在,還有更好的機會表達她的擔憂嗎?


    “塞隆?”


    “唔?”


    “你……你還記得兩年前的那一次嗎?那次我們躲進那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的地下住所?” 她一邊努力平複自己緊張的情緒,一邊問道。


    “嗯,當然。我怎麽能忘記那些時刻呢?它們讓我離你更近了。”他帶著平靜的微笑迴答道,繼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


    “當時你說過要報答我救你一命的。”她繼續說道。


    他咯咯笑起來。“嗯,不過你現在提這個幹什麽?你是我的妻子,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沒有什麽是不給你的。”


    她搖搖頭。“我希望你能履行對我的承諾。這很重要。”


    “好吧,”他鬆了口氣,雖然看上去很困惑,但還是問道,“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麽,才會變成這樣?”


    艾絲特不敢抬頭看他。


    “塞隆,”她開始唿吸,聲音顫抖,“我希望你有一個妾。”


    她感覺心髒都停止了跳動,屏息等待著他的反應,但得到的唯一迴應卻是他撫著她頭發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沒有迴複。五秒、十秒、一分鍾……


    艾絲特終於忍不住了,看著他的臉。她發現丈夫用疑惑的目光迴頭看著她,仿佛聽到她用一種他聽不懂的外語說話。


    她因他的沉默而咽了口唾沫,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我希望你有一個妾,塞隆。”


    塞隆低頭看著他的妻子。他對聽到奇怪的事情的疑慮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新的感覺——一種混合著懷疑、失望和其他他無法正確解釋的東西的感覺。他連做夢都沒有想到她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他的妻子從他的手臂上移開,仔細地觀察他。“塞隆,請說句話。”


    他想張開嘴,但身體太過震驚,無法隨心所欲。他隻能盯著她。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他的腦子一片混亂。他滿腦子想的就是:“為什麽?”


    她為什麽要問這個?難道是有人脅迫她了?哪個傻瓜敢——


    “塞隆……”


    年輕的國王終於強迫自己開口說話,但從他嘴裏發出的聲音卻沙啞而冰冷,危險。


    “你剛才說什麽?”


    艾絲特驚慌失措。俊美的臉上仿佛所有的溫暖都消失了。她以為他會生氣或者傷心,但不是這樣的,仿佛他極力克製自己,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了內心。


    “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告訴我,我聽錯了。”他的語氣如此冰冷,仿佛有一隻冰凍的手抓住了艾絲特的心。


    “不,塞隆。你聽到的是對的,”她向他保證。“我要給你納一個妾。”


    他閉上了眼睛,就這樣保持了一會兒,但她能看到他下巴上有一條跳動的青筋,證明他此刻一定是多麽震驚。“是……我父母讓你去找他們的時候才這麽說的嗎?”


    她搖搖頭。“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她迴答道,當他與她對視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和傷害。


    “為什麽?”


    “因為我不能給你一個孩子,而我想要——”


    “我有說過我想要一個嗎?” 他想發脾氣,但最後一刻他忍住了,不想對妻子提高聲音。不過,他的話語卻顯得有些冰冷,他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洶湧情緒。


    艾絲特沮喪地咬著嘴唇,但她還是堅持了下來。“你從來沒有這麽說過,但你需要擁有一個。你需要考慮一下這個王國。” 她以為他一提到對王國的責任就會放鬆一些,但這卻讓他眯起了眼睛看著她。


    “我正在為梅伽裏斯竭盡全力,我什至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保護它,但是,”他強調道,“你問的這件事,是對我比我的王國更珍惜的一個人的侮辱。” ……這永遠不會發生。”


    說完,他下了床,朝著門口走去。


    “塞隆!” 她叫。“聽我說-”


    他停了下來,但沒有轉身看她。“我會聽你說的一切,除了這個。”


    “你答應過我要報答我救你一命的,記得嗎?” 她一邊說,一邊抓住救命稻草,因為別無他法。


    她的丈夫連話也懶得迴答,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她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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