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成都府貢院,一位生員,盯著考卷發呆,腦中全是一個勇猛的身影。


    其黑夜霸氣呐喊,仿佛在耳邊,“李尋歡在此,爾等速速前來受死。”


    生員搖搖頭,正事要緊,可是情思這東西怎麽可能說有就有,這狗皇帝一天天想什麽呢,還不如寫打仗的邊塞詩,哎等等,靈感來了。


    杏花馬蹄重重影,霸王持戟颯颯征。


    南下英雄惜別情,不知木蘭是女身。


    下筆如有神,揮出寫下一首律詩,滿意得點點頭。


    翻開考卷,下一題圍繞思鄉寫一篇詞。


    剛燃起的激情,倒頭趴下,就離開了一次家,哪來的思鄉情懷,真麻煩,睡會兒再寫吧。


    ……


    另一邊,李應也是有點糾結,思鄉的詞,說實話倒是很多,南宋元明清,比比皆是。


    不過李應想寫一首自己詞來,這方世界已然十年左右,說不思念故鄉那是假的,特別是老家的山水。


    突然有些明白,古代文人墨客為什麽多是寫思鄉,畢竟一旦分別,便是山高路遠,獨在異鄉為異客,每到人靜睹斯人。


    不知道自己離開後,藍星的父母怎樣了,雖然平時刻意不去想,但一旦想到,思念便如野草般瘋漲。


    不孝子悔天地過,不跪生前萬分難。


    淚水情不自禁滴落,打在筆毫尖上,暈染空紙一片墨色。


    收拾心情,苦笑搖搖頭,正事要緊,揉了揉重新找了一張新的考卷,開始提筆。


    有前麵的律詩打底,應該能引起趙佶的注意,後麵的詞任性一把,自己寫吧。


    雖然讀了許多詩詞,也略有研究,不過李應感覺古詩詞太著重於平仄對稱,屬實太難。


    因此,一般自己寫的時候都是押韻便是,意境不足才情不夠便成了打油詩。


    算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便以踏莎行為詞牌名,記得第一次聽說這個詞牌名還是在一次高中課堂上。


    鳥銜飛花,雲隱蒼樹……


    咬文嚼字一會兒,索性懶得改,憑感覺來,直接寫完繼續打瞌睡。


    這次準備腦中迴放百看不膩的成龍曆險記,足夠打發時間。


    時間很快過去,收拾收拾李應早早出去了,這次倒是變成了李應等李靜了。


    “哥,你出來這麽早?”


    “以前有些腹稿,你呢,寫得怎麽樣?”


    李靜搖搖頭,“改了半天,不知道用哪個字好,詩詞還是寫得太少了。”


    李應拍拍其肩膀,“沒事,能過就行,下一場努力。”


    “嗯。”


    “李兄,這邊。”


    李應望去,李綱和鄧肅居然已經坐上馬車,兩人便走了過去,一同乘坐。


    “兩位,這次詩詞如何?”李綱表情很輕鬆。


    “還行,以前有過這方麵的存稿,運氣不錯。”


    “一般。”李靜一貫的麵無表情。


    “哈哈哈,看來李兄你比你弟弟,更為多情啊。”


    “伯紀兄,誌宏兄,不也是如此嗎?肯定早有存稿。”


    “確實如此,沒想到這次詩詞如此簡單,自古以來,情思和思鄉詩詞最多。”


    “哎,不說那麽多,考過便忘過,飲酒去。”


    “李兄灑脫,走。”


    ……


    又是貢院內的忙碌,十幾人批改上千人的考卷。


    “馮大人,馮大人。”


    馮澥眯著眼抬頭,“又怎麽了?又是三個滿分?”


    “這次倒不是,而是這首詩堪稱一流,陛下不是正在搜羅此詩嗎?”


    “噢,我看看是何句子,沒讓三位如此上心,


    西風吹老洞庭波,


    一夜湘君白發多。


    醉後不知天在水,


    滿船清夢壓星河。”


    馮澥不自覺念出來,滿腦子裏都是躺在星空下的小船上,思念少時心儀之人。


    “好,好,好,好一個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此句甚好。”


    “馮大人,那是否記下,上承給陛下?”


    “當然記下,還有沒有?”


    “這首也不錯,隻是有些意圖不明。”


    馮澥取來一觀,“


    冰玉風姿照座騫,


    炎方相遇且相寬。


    紵衣縞帶平生誌,


    正念幽人尚素冠。不錯不錯,這首也不錯,一並錄上。”


    “是大人。”


    “剛才第一位的詞寫得如何,我瞧瞧?”


    “大人,思鄉詞中,屬下感覺寫得一般。”


    馮澥打開一瞅,字體果然和上一首詩一致,“踏莎行,倒是挺少用的詞牌。”


    “正是,此句最後兩句筆架,感覺過於陳述庸俗。”


    馮澥大致一掃,上下仔細打量,“蠢貨,筆架是一座山,形似筆架而已。”


    那人掄起長袖擦擦冷汗,有些寒顫,考官主管意誌判斷錯了考卷,若是被追究是會被掉腦袋的。


    馮澥沒管他,繼續念了起來, “


    踏莎行·筆山徒步


    鳥銜飛花,雲隱蒼樹。楓落曲徑聞小瀑。流鱸淺底漸驚寒,東日沉輪煞紅腹。


    星襯芒珠,月赴白初。沁芳孕土千思苦。筆架牽墨文人述,客知鄉舟何歸途。


    不錯,身入其境,一處妙地,也不知是何處?”


    “那這兩首?”


    “詩乃是上上,詞嘛,中上吧。”


    “是。”


    ……


    醉仙樓,原來的包間。


    “李兄,這筆架山在何處,,鳥銜飛花,雲隱蒼樹,聽你詞描述當真如此奇妙?”李綱好奇問道。


    李應自然不會說是上輩子的家鄉河對麵的風景區。


    “確實,夜晚,星襯芒珠,月赴白初,不像是自然現象。”鄧肅附和道。


    自然也不會說,未來的夜晚便是如此,星星沒有燈火亮,獨留月亮到天明。


    “哈哈哈,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李綱兄,你的紵衣縞帶平生誌,正念幽人尚素冠,到底是思念友人還是情人?又或是家國?”


    李應含笑打趣,此詩應該是李綱壯年被貶在觀寺時連寫三首的,此時可能早有腹稿。


    “哈哈哈,不深究,不深究,是我著想了。”李綱笑著擺擺手。


    “我覺得哥這首律詩,更為上乘,乃傳世之作,沒想到哥你去過洞庭湖。”李靜點點頭,冷不丁偶爾開口。


    李應含笑打著哈哈,嚐試蒙混過關。


    “確實,有李兄這句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我等詩詞已然無戲。”


    “謬讚了。”


    “能否超過李兄最後這一場了。”李綱倒是沒那般容易放棄,詩詞雖然占比重,但策論更能體現治國才學。


    “那就先提前恭祝,李兄。”李應拱拱手。


    “哈哈哈,不說那些,喝。”李綱想起自己未來,必然要有所作為,嫌棄杯子小,換了碗來,大口飲。


    如此豪情不拘小節,李綱果然大丈夫也。


    誰說書生不英雄,隻是意氣未風發。


    “當喝。”李應對碰一碗。


    傍晚,李應攙扶著李靜迴來的,哪知道平時的悶葫蘆阿靜,和李綱如此相似。


    明明紅著臉,硬是拿壇敬,三人似乎都想把李應灌醉,可惜上輩子喝高度數白的,都是拿碗喝的人,再來三個也喝不過自己。


    於是李應和鄧肅一人攙扶著一個迴去,還好就住酒樓後院,並不遠。


    “大哥,三弟這是。”李虓一臉疑惑走來,隨著鼻子嗅了嗅,表情很欠打賤兮兮的,小聲道,“醉啦?”


    李應沒理會他的壞笑,“趕緊扶進去,弄點醒酒湯。”


    “好勒,交給我吧。”李虓直接一個公主抱,邊走邊,“沒想到三弟也會醉酒。”


    “我沒醉,大哥再來。”李靜支棱起身子大喊。


    “哈哈哈,好好,你沒醉,你困了,阿靜走二哥帶你迴去睡覺。”


    李應搖搖頭,迴到自己院子,瞥了眼隔壁兩間屋子都還亮著。


    說起來,張貞娘也沒說什麽去汴京,為了打亂其人生軌跡,李應走近輕輕叩門。


    “咚咚咚”


    “誰啊?”錦兒丫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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