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原本幽寂的走廊裏顯得格外突兀。


    緊接著,隨著一聲機關啟動的聲響。


    不等李進酒反應過來,遮蔽密室風光的石牆已從外麵被人打開。


    下一刻,白虎帶著十幾名禦內衛突然衝了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李進酒死死摁在地上。


    饒是身為禦內衛四大統領之一的白虎再見多識廣,在看到密室裏堆積如山的財富時,也不由得一時怔在了原地。


    見我安然無恙,白虎快步上前,一揖到底,“王爺恕罪,屬下來遲了。”


    我擺擺手,徑直朝外麵走去,白虎當即跟了上來。


    “家國大事,匹夫有責。”盡管李進酒身不由己,但他也沒有掙紮,隻是忽然喊了聲,“外麵的路不好走,王爺當心些。”


    我愣了下,又迴過頭,與李進酒對視一眼後,緩緩走進了昏暗。


    白虎雖然隻跟了我幾年,但有時候我簡單一個動作,便能立刻明白我的心意,這也是我最滿意他的地方,相比較青龍的耿直木訥,白虎更為順手。


    出了密室,我才看到走廊兩邊白虎都有派人把守。


    我轉過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虎頓時一凜,躬著身子,極力的壓低聲音,“王爺有何吩咐?”


    我俯身湊在他的耳邊,沉聲道:“白虎,待會兒你迴去之後,讓青龍派人秘密保護李進酒,若此人若有任何閃失,就讓青龍提頭來見。”


    “是!”


    “命朱雀還有玄武,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分晝夜保護本王府上三個婢女的安全,不管她們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第一時間告知本王。”


    白虎鄭重的點了點頭,“屬下記下了。”


    叮囑完這些,本該稍微放心,但我仍莫名感到有些心悸。


    倘若秋菊早就與北莽人有染,這是不是意味著北莽當初派到信陽的探子,仍在醞釀著那一樁陰謀?最要命的是,現在北莽歸降,那些北莽探子光明正大的潛伏在京城,一旦出現意料之外的變故,整個京城恐怕都來不及作出應對之策。


    想到這裏,快要走出走廊的我神色愈發凝重,立刻折返,命令道:“白虎,抽調東昌,南陽,西和,一半以上的禦內衛,全都返迴京城待命,嚴密監視京城常駐的所有北莽人,如若發現他們有任何不軌之舉,一律格殺勿論。”


    “徽州禦內衛暫且不動。”


    白虎默然一驚,忽然跪伏在地,“王爺……!”


    我知道這樣的安排無疑是不合規矩的,甚至在某些人眼裏,如此大規模的調兵遣將已與謀逆無異,畢竟涉及京城,哪怕是一兵一卒的調動,也容易引起一些人的猜忌,更何況北莽已然歸降,現如今又公然針對北莽人,隻會擔上破壞兩國和平的罪名。


    “本王知道你擔心什麽”,我大手一揮,立刻打斷道:“一切後果,本王一力承擔。”


    白虎眼中的擔憂甚是濃重,無比凝重地應道:“屬下明白了。”


    出了走廊,蔚藍天空中的陽光已有了暖意,李記鋪子的夥計正風卷殘雲般的收拾殘羹剩飯,京城大街上的行人依舊腳步匆匆,一切如常,好像那些在陰影下湧動的暗流於他們而言都將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我卻從未覺得身上的擔子會這般沉重。


    我心知眼下的天下太平僅僅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既然如此,倒不如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


    徹底打敗北莽,或許這才是我一生的使命。


    北莽而已,我也從未怕過。


    “和煦哥哥。”


    見我完好無損的走了出來,真兒如釋重負,拍了拍胸脯,快步走到我身前,自然而然的挽起我的胳膊。


    白虎確實心思縝密,當真兒朝我走來時,一直坐在鋪子裏的兩個中年男子才躬身離去。


    再次看到少女淺淺的笑容,我笑著點點頭,伸了個懶腰,就好像剛才我隻是去跟李進酒簡單的喝了杯茶。


    有些事,我寧願她永遠也不知道。


    我抬起手臂,指著皇城的方向,“走吧,這會兒應該已經退朝了。”


    真兒乖巧的點點頭。


    醉仙樓其實離著皇城還有一段距離,對於我來說,這點路程自然不值一提,但真兒一直養尊處優,平日裏恐怕早已習慣了乘轎、乘車,然而今天走了這麽遠的路,她也從未有過一句抱怨,溫柔的笑容始終蕩漾在臉上。


    或許真應了那句話,跟心愛之人在一起,再遠的路,也會覺得很近。


    反正,我是這樣想的。


    來到皇城腳下,朱紅色的高牆始終如一的聳立著,在陽光的照耀下,愈發的光彩奪目。


    此刻,一個年輕的羽林衛中郎將正端端正正的站在午門前。


    我當然記得他,在我被軟禁期間,信王府所有的羽林衛都由他來調遣,而我手上的傷也是拜他所賜。


    令我吃驚的是,似乎,負責守衛皇城安全的羽林衛,不知何時全都換了人!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從天牢出來的時候,那時的羽林衛還不是他們!


    看著這些陌生的麵孔,我本能的生出一絲警惕心。


    但顯然,他們都認得我,而且認得真兒。


    年輕的羽林衛中郎將,一手按住刀柄,半跪在地上,麵無表情道:“末將晏陽拜見信王殿下,見過慕容二小姐。”


    晏陽?


    我不禁皺起眉頭,心直口快的問道:“晏行歌是你什麽人?”


    晏陽抬起頭,並未刻意隱瞞,“正是家父。”


    原來如此。


    難怪他年紀輕輕已是羽林衛中郎將,負責整個皇城的安危,若他爹不是吏部尚書晏行歌,又怎麽可能對其委以重任。


    不過皇城羽林衛中,有很多都是出自京城官宦之家的,這倒沒什麽好奇怪的,誰的家世更為顯赫,擔任的職位便會越高,或許幾年之後,這些人就是新的朝廷大員,並且擔任要職。


    我饒有深意的打量了他一眼,“好,很好!”


    放下身上軟劍,我牽起真兒的手,大步的踏入皇城。


    走出午門,真兒又迴過頭快速瞥了晏陽一眼。


    我瞬間便捕捉到了她的小動作。


    我假裝吃醋道:“丫頭,往哪看呢?”


    霎時間,真兒麵頰微紅,弱弱地解釋道:“和煦哥哥你不知道,之前晏大人來我家提過親……”


    我隨即恍然大悟,又有些苦笑不得,索性一把將她緊緊攬在懷裏,緊盯著她的雙眼,“哦,原來還是本王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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