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予墨喝了一杯雁彌煮的梨水,那叫一個香甜。


    兩人說話的時候雁彌看她眼睛時不時瞟一眼那個杯子,失笑一聲,又為她做了幾杯。


    這個女子倒是可人,心思藏不了一點。


    說不定就是這純淨的心讓她看到了這片被她咒術保護的梨花林。


    蘇予墨放下杯子問道:“您很喜歡梨花嗎?”


    梨和“離”是同音,很多人覺得寓意不好。


    雁彌靠在圍椅上笑道:“我有那麽老嗎?你一句一個您的,叫我姐姐就好了。”


    不過,從她出生開始算,三百年是挺老的。


    蘇予墨微微點頭,綻出夏花一笑,“姐姐。”


    這下子輩分全亂了,不過也不無道理。


    就是兒媳婦和婆婆互稱姐妹罷了。


    那她肚子裏的孩子該叫雁彌什麽?


    雁彌伸手接住一片被風吹落的花瓣,淺笑道:


    “是很喜歡,梨花,白白的,好看得很,種了一棵,就想種第二棵,然後就有了這片梨花林。”


    蘇予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梨水,為自己打氣。


    “我看這裏就不錯,很適合隱居,不知姐姐可否收留我幾年?”


    覺得這些還不夠誠懇,蘇予墨繼續說道:


    “我不是個好吃懶做的人,姐姐有什麽需要我幹的,我絕不推辭,平時除了睡覺踏實一點,也沒有什麽不良習慣。”


    雁彌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懷孕了?”


    蘇予墨大驚,被看穿了?


    也是,她是神。


    那如果她說謊話的話,是不是很快就會被揭穿啊?


    斟酌再三,她答道:“我確實懷孕了,不過這個懷孕的原因可能說起來有點新奇。”


    “我就是有一日,突發奇想,想要一個孩子,這要孩子,得先要一個男人吧。”


    蘇予墨撓了撓頭,幹笑道:


    “於是我就對一個長得還不錯,身子也硬朗的男人下了藥,然後那男人也不負期望,一次就成功了。”


    這個男人是您的兒子。


    “懷孕期間我覺得自己得改一改這衝動的性情,以後可不能想什麽就做什麽,得多加思索才行,所以來這裏修養身心。”


    這答案九分真一分假,不過那一分假也是肺腑之言。


    雁彌聽聞此話,嘴唇微張,有點納悶。


    她在人界也五十多年了,第一次聽到這種懷孕生子的理由。


    人界的男女都很矜持有禮,得經過媒婆說親,成親大禮後才能孕育孩子。


    順序可不能亂。


    她手裏摩挲著花瓣問道:“你父母是怎麽想的?願意讓你歸隱山林?”


    “我的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我的父親再婚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不喜他們,幾年前就離開了他,現在自己生活。”


    前半句是真的,後半句得等她複活之後再驗證真假。


    雁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第一天雁彌給蘇予墨收拾出了一間二層的房間,供她住宿。


    這一住,就是十九年。


    兩人發懶的時候,就待在木屋裏,坐在敞開的屋門前吹風賞花喝梨水。


    哪天缺東西了就下山逛一逛集市,買些雞鴨魚肉菜的。


    蘇予墨不會做飯,唯一會做的菜就是西紅柿炒雞蛋。


    雁彌有一雙巧手,隻要在她麵前有食材,她就能做出一桌香噴噴的飯菜。


    香味惹得蘇予墨直流口水,肚子裏的孩子也會翻來翻去著睡不著。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蘇予墨的肚子一天一天變大。


    雁彌看著她圓潤的肚子,總有一種親切感,讓她想起了她懷孕的時候。


    那段時間感覺自己是這三界的珍寶,想要什麽他就會遞到自己手邊。


    梨花飄落,終究是大夢一場空。


    ☆


    “祭司少嫣會轉世嗎?”


    純白宮殿中央金色圓球緩慢旋轉,其上絲絛流轉,仿若盈盈秋水。


    除了應殤,祈淵,翟莊,無人再知曉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應殤對外宣稱少嫣祭司因故身亡,至於這個故,就由著眾人猜測。


    也沒有一個人敢去當麵詢問。


    神君應殤在他們眼裏,是個清冷如冰的男人,從未在他眼裏看到過一絲冰雪融化的跡象。


    好像每一代神君皆是如此。


    高坐王座,不染塵煙。


    司命行了一個禮,“君主,祭司少嫣身亡時間過短,暫時還看不出來。”


    “還要過多久?”


    “就以前的例子來看,時間最長的是兩年,最短的是三個月。”


    應殤點頭,“一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


    黑林茂密,圓月掛天。


    一道又一道黑色刀氣衝向樹幹,留下深深的痕跡。


    千年大樹受到衝擊,沒有倒下但也掉落了不少樹葉。


    祈淵腳步淩亂,身形來迴搖擺,雙手握刀隨意晃動,刀氣卻不減分毫。


    他已經在這裏打了一個下午了,很多樹都禿了。


    這才是他以前的生活,什麽都不想,能感受到的隻有手裏雙刀的溫度。


    祈淵無所顧忌地練了許久,身體內部氣息逐漸紊亂,最後一擊後倒地不起。


    他滿頭大汗,眼睛血紅,手裏緊抓著草地。


    “可惡!”


    ☆☆☆


    雁彌獨坐屋前,抬頭望圓月。


    今天十五,她們提前準備好食材,做了些月餅。


    蘇予墨吃完月餅天還沒黑就困意襲來,給雁彌說了一聲就迴到房間躺下睡覺。


    睡了半個時辰又覺得肚子空空,穿好衣服準備下樓再吃些月餅。


    一下樓就看到雁彌縹緲的背影,仿佛下一秒就會飛升上天。


    雁彌聽到聲響,迴頭問道:“孩子鬧得你睡不著覺嗎?”


    蘇予墨微微一笑,“餓了。”


    雁彌站起身,“等著,給你做好吃的。”


    “好嘞。”


    蘇予墨坐到軟墊上,慢慢揉捏著雙腿,一手下去全是肉。


    沒辦法,夥食太好了,感覺都把自己的胃口養大了。


    蘇予墨看著她切菜的背影問道:“姐姐睡不著覺嗎?”


    平時天一黑兩人就會迴屋睡覺,她還以為樓下早已沒人了。


    雁彌淡淡地說道:“今天中秋,想賞賞月再睡覺。”


    “哦。”


    她想雁彌大概是想魔界的月亮了。


    蘇予墨從係統那裏聽說了她和祈淵父親的故事。


    隻能說一句惋惜。


    之恨,害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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