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裏現在隻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李玄翊的妻子,另一個是他的母親。


    這兩個人是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


    來到宮裏的第四天,蘇予墨在花園閑逛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一個賞花的老婦人。


    她的頭發花白,手上的皺紋一根接著一根。


    可眉眼卻依舊濃黑明亮。


    素色衣裳,白皙皮膚,頗像世外仙人。


    許多宮人跟在她的身後,應該是一個地位很高的人。


    是李玄翊的母親嗎?


    身後的宮女小聲在她耳邊說道:“這是太後娘娘。”


    在鳳來宮服侍的宮女都是經過李玄翊層層篩選過的人。


    身世,品行,行為習慣,最重要的是得討人歡心。


    這種歡心不是逢迎,而是要把人逗笑。


    最後在十天之內從五十個人中選出二十五個人,負責鳳來宮的一切事務。


    在蘇予墨還沒有被綁來之前,她們就住在鳳來宮裏,每天清掃裝飾,直到第三天它的主人來了。


    她有點靦腆,第一次碰到她衣襟往下拉的時候,就揪住衣襟不讓她們動。


    那時看著她驚慌的神色,她們以為自己的力氣使大了,就準備再試試。


    結果她就開始繞著大殿跑。


    她跑步很快,她們費了好大勁才把人圍住。


    最後僵持下,她們轉過了身。


    後來林公公告訴她們以後不用聽皇帝陛下的命令,她們隻有一個主人,就是她。


    這個主人沒把她們當下人指使,不讓她們在隻有她的時候下跪。


    不讓她們為她洗漱,打扮倒是可以。


    有時候還會讓她們和她一起躺在床榻上閑聊。


    那個床榻很大,躺五六個人都不是問題。


    她們是多麽慶幸,前十幾年沒有做什麽壞事,也偷學了一點本領。


    幾天過後她們在單獨相處時也沒那麽多講究。


    宮女一說完,那邊的人看向這邊。


    蘇予墨曲腿行了一個禮,“拜見太後娘娘。”


    她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但這是時代的選擇,她一個人左右不了。


    太後微微一笑,“起來吧,不必多禮。”


    蘇予墨起身,經過幾棵一人粗大樹,走到太後麵前。


    “玄翊早就跟我說過你,之前本宮一直在宮裏讀書,還沒有見過你,沒想到第一次出來就碰到了你,倒是緣分。”


    太後聲音細膩柔和,讓蘇予墨想起了一次出去遊玩時車裏廣播的聲音。


    她聽著聽著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破天荒地流了口水,滴在閨蜜的衣服上。


    “太後娘娘喜歡看書?”


    “是,一直都很喜歡,以前過得太艱苦了,沒有讀書的條件,現在有了,就好好利用一下,玄翊沒在你身邊陪著?”


    李玄翊本來準備陪她,結果臨走前一個大臣來找他商量兵馬的安放問題,親了一下她的手就離開了。


    李玄翊:你也不給其他地方親啊。


    突然飛來一個彩色蝴蝶落在太後手裏的一朵花上,旋轉不停。


    “玄翊事務繁忙,說不定這隻蝴蝶是他派來的。”蘇予墨指著蝴蝶說道。


    太後聞言一怔,掩唇一笑,“真有這個可能。”


    ☆


    承安宮的亭子


    四張淡青色的紗簾隨風輕搖,風並不是很大,也許它們厭倦了靜態的生活,努力往外翻卷。


    湖水幽靜,看不出流淌的痕跡,水中上百隻金魚搶著吃剛撒下不久的食物,激起一陣一陣的漣漪。


    “玄翊經常在本宮身邊提起過你,這不是假話。”


    太後把摘來的花放在桌子上的青玉花瓶裏,其上的蝴蝶早已不知所蹤。


    蘇予墨坐在石凳上,身後沒有支撐,盡量使自己都是腰背在一條線上,雙手搭在腹部。


    有靠背的椅子坐多了,坐到沒有靠背的,身體會不自覺的往前傾,導致脖子前傾。


    以前不覺得有什麽,經過這幾天,她發現這裏所有的人無論是站著還是坐著腰背永遠都是挺直的,比旗杆還直。


    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她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自己的坐姿。


    “是嗎?”


    她以為隻是太後想拉進兩人的關係,隨口說的一句。


    就像兩個演員見麵,總有一方會說我看過你演的戲。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突然跑進我的房間說,他想把一個女孩帶迴來讓我看看,讓我給你們兩人繡新衣服。”


    “那時候我們過得很苦,我就沒有多想,當作小孩的一句玩笑話。”


    “後來他總是會在我麵前說起你,每次說的話都是那麽幾句,但他不覺得,還樂嗬嗬的。”


    “後來,他考上了功名,進入了朝堂,我們的處境更是艱難。”


    “國公因為他是庶子,不想讓他風頭過盛,經常打壓他,破壞他的大事,國公夫人會因為倒水一件小事就罰我跪祠堂,一跪就是一天。”


    “國公嫡子考了好幾次,都沒有上榜,從那之後他開始酗酒,把所有的氣都撒在玄翊身上,玄翊一反抗,全身就是鞭痕。”


    “我每次去看他,他都不讓我看他的後背。”


    說著說著她突然笑了,“那時我真的怕了,我勸他說要不就放棄吧,說不定會好一點。”


    ”他說他絕不放棄,哪怕墜入無間地獄,烈火焚身,他也不會放手,下輩子他也要和你在一起。”


    “他要站得更高,讓他配得上曾經見過的那個女孩子,那時我才真正意識到這個女孩子對他有多麽重要。”


    “知道你是公主後,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要娶公主,我隻希望他一生平安,吃穿不愁就好,沒想到最後他成了皇帝。”


    確實站得高了,直接到頂。


    太後眼角已經濕潤,蘇予墨遞給她手帕,她擦了幾下,側眼看了一眼湖裏遊動的金魚,又對蘇予墨說道:


    “其實玄翊不像他們說得冷酷無情,他也有一顆溫暖的心,你能感受到嗎?”


    “能。”


    李玄翊對所有人都是一個語氣,一個表情,一個動作。


    唯有淩月公主是例外。


    太後放下手帕,“那就好。”


    “我還怕這孩子會傷到你,看來是我多想了。”


    “他對我很好,什麽都順著我的心意,從來沒有對我發過脾氣,我想要什麽他就會把什麽送到我手邊。”


    就是有時候兩人說著說著李玄翊會突然停下來,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一到這個時候,蘇予墨就心裏發慌,她一動,他的眼神就跟著動,走到哪裏,他的眼神就跟到哪裏。


    至今她還沒想到破解之法。


    好好說話用了,撒潑打滾用了,收效甚微。


    “這孩子,懂得疼人就好,我還怕你嫌他無聊。”


    還是母親懂自己的孩子。


    “其實我也是個無聊的人,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身旁的宮人來說話逗我們笑的。”


    其實李玄翊在的話,蘇予墨就看不到宮人的影子們了。


    宮人:皇上有令,不得打擾他與皇後交流感情。


    宮人的活全都交給李玄翊。


    “那就好。”太後長歎一聲。


    “我今天和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他有時候很偏執,一根筋,誰都阻止不了他,如果他真到這個時候,希望你對他多點耐心。”


    “我以前很懦弱,生了他卻護不住他,讓他養成了這個性格。”


    “若是你最後有一天忍受不了他了,早點離開也好,不要因為他的錯,委屈了你。”


    她是景朝的太後,享萬人跪拜,也是一個孩子的母親,望她死後,能有一個人去給他愛,讓他不再孤單。


    “在我有生之年,我不會離開他的。”


    這話很絕對,絕對的話一般都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蘇予墨一般不會說這種話,她隻會用一個玩笑把這個篇章揭過去。


    可這時她不想讓眼前的女人傷心,不想看到她的愁容。


    不過,這話也不算假。


    在這幾天的相處中,蘇予墨沒發現李玄翊有什麽她不能忍受的毛病。


    她說什麽李玄翊都會答應,有時候她還沒說,李玄翊就會把東西遞到她的手邊。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


    太後宛然一笑,如瓶中盛放的夏花。


    可惜,她所遇之人,並非良人。


    她大半輩子的苦難皆因他所起,否則,還沒到五十的人怎麽會滿頭白發。


    一個太監來報:“娘娘,午膳時間到了。”


    “該用午膳了,嚐嚐我宮裏廚子的手藝,不比玄翊的差。”


    “好。”


    (李玄翊:看到了嗎?我把我溫暖的心掏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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