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城跟著小海苔一起到達住院的房間之後,卻沒有發現葉奶奶的蹤跡,床上隻有一張病曆,和床下一盆的鮮血。


    不是說還能撐兩天嗎?怎麽現在就…他就應該做好萬全的打算。


    顧城滿臉懊悔的看著這一切。


    小海苔見此,癱坐在地上,低著腦袋,淚珠不自覺的從眼角流出。


    奶奶,怎麽不見了,還有這血,是不是已經……


    她不敢再想下去,隻是轉頭靜靜的看著顧城,她的眸中帶著悲傷,卻沒有一絲埋怨。


    她知道這已是事實,沒有辦法可以避免的事實,她其實早就做好了奶奶離開的準備,之前所有的表現,隻是想讓奶奶看著不那麽傷心罷了。


    她也沒有怪顧城的意思,因為唯一的稻草就在他身上,他已經盡力了。


    顧城看著這麽傷心欲絕的小海苔,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淚水如決堤一般潸然淚下。


    一股名為懊悔的情緒從腳底直衝衝的席卷他的全身。


    顧城俯身抱住了小海苔安慰著。


    “童童不哭,可能奶奶還沒出事呢,隻是出去散散步了。”


    隻是這個言論有些牽強,畢竟誰家病人吐完血,連聲音都不吱一聲就不見了,就連他自己都不信。


    “咦?你們是這裏麵人的家屬嗎,你們快去急診室簽字,病人出現了新的情況,我們正在搶救。”隻見一名護士小姐姐走了進來輕咦了一聲。


    顧城和小海苔聞言頓時眼中重新泛起了希望的光芒。


    “在哪?帶我們去一下。”顧城連忙問道。


    “好,你們跟我來!”那名護士小姐姐說罷招了招手便跑出了門。


    顧城帶著小海苔連忙追了出去。


    寂靜的走廊裏隻剩下三個人急匆匆的腳步聲。


    不一會,三人累的氣喘籲籲的來到了葉奶奶急診的門外。


    “快,家屬來了,快讓他簽字,我們開始用藥。”護士小姐姐來到一旁的急診管理處急忙道。


    裏麵的人見狀連忙拿出了紙筆放在了台子上,隨後就開始聯係急診室。


    “喂?病人家屬來了,可以用藥了。”


    嘟嘟嘟……


    “簽字吧,然後去交錢就行了。”護士小姐姐讓開了位子,讓顧城簽字。


    顧城也不含糊,直接刷刷刷的填滿後,帶著一臉擔憂的小海苔就走了。


    小海苔臨走的時候還依依不舍的看著急診室,她生怕她走了之後便再也看不到奶奶了。


    顧城轉頭看到她的神情,頓時明白了她的想法,便鬆開了手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你在這等吧,我去交錢,奶奶需要你!”


    說罷顧城便飛奔的朝樓下大廳跑去。


    小海苔見狀哭著眸子,走迴了急診室的門口,蹲在那裏,靜靜的守著奶奶。


    “這裏麵的病人,是你奶奶吧?”護士小姐姐走過來摸著她的腦袋柔聲問道。


    “嗯…”小海苔蜷縮在牆角,把頭埋在懷裏小聲迴應。


    “你奶奶在這個病原的基礎上,又得了一種病。”護士小姐姐歎了口氣道。


    畢竟誰也沒想到本就深受疾病沒有兩天陽光的老奶奶,又得了一種病。


    這就是病痛專找苦命人嗎?


    老天爺可真不留情。


    “嗯?”小海苔聞言抬起朦朧的眸子疑惑的看著她“什麽病?”


    “急性肺炎,雖說不是疾病,可正卡在這關鍵時刻,沒立馬奪走她的命都算萬幸。”她說罷,眼中盡顯失落。


    畢竟每一個生命的流逝,都是他們不忍直視的,每一個醫生的願望就是治好每一個病人,讓世間再無病痛,可這個世界就是那麽殘酷,她能做到的也隻是努力學習醫學知識,去做她所能做到最好的。


    “所以…奶奶還有多長時間?”小海苔抽泣著問。


    “這個,沒有明確的時間,也有可能…”她頓了頓不忍的看了看小海苔,一把將她摟在了懷中“有可能,就現在!”


    這個信息瞬間在小海苔的腦海中炸裂開來,她愣愣的看著急診室的大門,上麵的燈光仿佛就是她心靈的計時針。


    她崩潰邊緣的繩索,好像隻要燈光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她就會猶如在懸崖邊掉下去一般。


    …


    許久,顧城奔跑著迴來了,看著蹲在地上的哭的梨花帶雨的小海苔,他隻感覺一陣揪心般的疼痛。


    看著心愛之人無助的蜷縮在小角落,特別是對上她朦朧似水的雙眸,誰能繃的住?


    “顧城…奶奶,好像要離開我了!”她抬起淚眸,無助的看著他。


    “我…我…”她哭啞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般,說不出一點聲音。


    顧城聞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護士,隨後一把抱住了她:“別怕,童童,有我在,奶奶一定沒有事的。”


    “你騙人…”她眨著眸子哭道。


    “我…我沒有騙你。”


    “你騙人,你騙人,你一直在騙我!”小海苔握緊拳頭一直撓在顧城的胸膛。


    顧城見此心都碎了,隨後緊緊的抱住了她“我不騙你,奶奶肯定沒有事的。”


    小海苔聞言沒有再動彈,隻是緊緊的抱住他,好像她唯一的依靠就是他了。


    小海苔感受著來自顧城胸膛的溫熱,漸漸的停下了哭聲,因為她隻覺得,好溫暖…


    漸漸的她閉上了沾著淚珠的眸子,睡了過去,均勻的唿吸聲傳出。


    顧城心疼的捧起她的小屁股,抱在身上,跟個樹懶似的,他找了一個長椅坐了上去。


    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的睡容,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淚珠,鼻子早已哭紅,眼角依舊存著淚水。


    顧城輕輕的抬手把她額前的兩三根頭發撩過去。


    她應該是哭累了,睡著了。


    上一世,她獨自承受著親人離別之苦,不知道她是否又在蜷縮在某個不知名角落哭累了,蜷縮在那睡著呢?


    顧城想罷,抬頭看了一眼急診室,眼眸中浮現起了一絲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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