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k序曲:基金會幻時代 我跟你說,你根本無法想象當時我看見那個畫麵的時候的表情……


    啊!你來了,請,隨便坐…你問我們在談什麽?當然,是遊戲的事兒啊。你也想聽?當然沒問題,來來,咱長話再短說一下哈。


    那是兩年前的夏天,那個steam平台往所有地區的首頁都推送了一款遊戲。沒人知道那家叫\"letters entertainment\"的製作商是什麽來頭,但是從預告片和介紹文本來說,他們推出的是一款做的極其精致的模擬經營遊戲。細致的畫麵細節、容易上手又容易上癮的玩法、適宜的價格,吸引了不少人購買來遊玩。「下一年」這個名詞馬上就取替了「下一迴合」,成為「快樂不知時日過」的代名詞,彷佛這遊戲將會成為下一套爆款遊戲似的。但是,不出一星期,那一片藍的好評就被紅色的差評淹沒了。


    因為這遊戲,太難了。


    這遊戲的簡介是這樣的:你將飾演一個世界的神明,隨心所欲地將世界改造成你想要的樣子,最後麵對重重挑戰,帶領世界前往未知的未來!


    沒人知道所謂的「重重挑戰」是什麽意思,直到遊戲跑到那一年為止。


    我們戲稱那一年為「即死年」,因為一旦遊戲運行到這一年,你的世界就立即去世了:突然出現的不死怪物將高樓連根拔起;詭異的雕像使城市化為鮮血河流;各種莫名其妙的bug都在這時候憑空出現,將房屋變成高山、將人變得不再是人,絕大部份的玩家踏入即死年之後連一小時都撐不過去,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好幾天的心血化為某種不可明狀的玩意。這難度根本不是給人玩的。


    這時候,人們終於發現界麵裏的那個工具箱的真正用途了,也算是正式開始深入接觸這遊戲了。


    這個工具箱的名字叫「投放擬態項目」,裏麵裝著的都是在即死年當中見過的一些生物、物品、甚至是無形無狀的事件概念等,玩家可以將這些東西扔進去你的世界裏,給你的子民帶來一些「樂子」。原本人們以為這像是同類遊戲中的「天災」之類,是給玩家用來玩弄世界裏的人民的,但在他們發現,遊戲裏的居民會設法控製、破壞、收容他們投放的「擬態項目」時,一切都變了。


    往世界投放擬態項目,讓遊戲世界裏的居民設法處理它們,在即死年到來前累積應對異常的經驗。雖然不乏因用力過猛反而把世界毀掉的例子,但最後成果是卓越的:「基金會」、「全超聯」等專業反異常組織開始在多個玩家的遊戲世界裏活躍,裏麵的好一些人類對世界的「真實」的了解加深了不少,整個世界的科技水平也因為擬態項目的出現帶來的連鎖反應而突飛猛進,甚至都有玩家點出了「人類數據化」的科技,將人類進化成數據種族了。


    但是即死年還是毫不留情地將他們的努力摔個粉碎。


    的確,反異常組織的出現、科技的進步等也使他們的世界能撐更久,但迎接他們的,卻是強度提高了一倍不止的異常浪潮。就我所知,當時撐得最久的玩家,也沒能讓世界活到1月4日。至於那位將人類變成數據種族的仁兄,他建立的超巨型主機在第一天就被現實重構了好幾遍,雖然主機沒毀掉,但裏麵的人類數據都被拆散打亂重組了好幾十萬遍,可以說是生不如死了。


    遊戲的評價也是在這時候完全崩盤的,大夥都怒斥這遊戲根本沒可能通關,紛紛要求遊戲公司出補丁降低難度,但此時的letters卻活像一家倒閉的公司似的,對一切反響不聞不應。最可恨的是,letters沒有開放創意工坊功能,而且即使是最高明的黑客也無法破解遊戲本身的檔案加密,要修改遊戲簡直是天方夜譚。於是「史上最難無理game」的稱號不脛而走,絕大多數玩家在發泄完怒氣之後就把遊戲鎖在收藏庫的最深處裏,成為他們心中的黑曆史。


    當然啦,也有人喜歡向「不可能」發起挑戰的,我就是其中一員。我加入了一個攻略群,裏麵的成員來自五湖四海,但都跟我一樣,以通關這遊戲為目標,向這款傳說中的無理game發出挑戰。


    經過多次討論和實踐,我們最終得出一個結論:要通關這個遊戲,科技是最重要的一環。沒錯,科技的進步的確會讓即死年變得更為恐怖,但不可否認的是,隻有更先進的科技才能讓世界在即死年中走得更遠,除去把科技點歪到人類數據化的仁兄不談,當時能撐得最久的那位朋友現在就在我們的攻略群裏,而他當時那個世界的科技樹也是在整個攻略群當中最全麵最深入的。我們相信,隻要整個世界的科技發展到一個極高的水平,就有可能壓過即死年那一波比一波強大的異常攻勢。


    但問題是,人類的步伐實在太慢了,我們試運行了二十多個世界,但沒一個能發展出能在即死年中活得更久的科技,除了在第十二次試運行中的人類文明能看到1月4日早上,那能把人溶成肉團的太陽的消息能稍微振奮人心之外,竟然沒有任何像樣的進展。


    「那是我們的決心不夠大」此時其中一位群友說道。


    「我們在現有框架下把事情做到最好,但還不夠,是時候打破一些規則了」


    於是我們再一次創造了一個新的世界。不過這次不同的是,一直以來在幕後活動的「基金會」和「全超聯」,在暗中積累力量之後,在第二個千禧年走上了前台。他們聯合起來,以鐵腕控製了世界上所有的國家,組成一個堅定的世界聯合政府,所有擋在他們麵前的國家和組織都被他們的異常力量輾碎。在基金會.全超聯聯合政府下,一切的政策和資源都向科研的方向傾斜。在短短三百年間,我們就做到以前即使再花五百年都做不到的事。最後,整個人類文明的意識最終在即死年的1月7日晚上在一個強大的逆模因實體麵前完全被抹去了,但對我們來說,這是一次重大的勝利,因為我們找到正確的攻略方法。


    我們建立了一個個新世界,每一個新建立的聯合政府都比上一個政府更強大。號稱不死的蜥蜴最終在陽電子炮麵前被轟的一粒原子都沒剩下來;戴森球將太陽包了起來,它的陽光再也不能將任何人化為肉團了;至於那眨眼間就能殺人的雕像早就不再是個問題了。人類的足跡已經踏遍了整個太陽係,所有行星和衛星上都有人類的殖民地,巨大的旗艦和地球近軌艦隊鎮守於近地軌道,彈指間就把來自外星的艦隊盡數殲滅於海王星外。就連那似乎無所不能的天外神鹿,也終於倒在全超聯的皇牌奇術師軍團手上。


    最後,在第四十二次試運行中,我們終於攻克了虛構擴大器的科技,一直擋在我們麵前的逆模因實體終於在更好的理念麵前煙消雲散,這個世界迎來了以前無人踏入過的1月8日。


    當我們在盤算下一個出現的異常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那在七日間變得千瘡百孔的世界正漸漸恢複正常:在世界各地與基金會及全超聯血戰的異常生物和物品紛紛平靜下來,接受聯合部隊的收容;至於在一開始被我們當成是bug的各種現實重構現象也逐漸消退,現出世界本應的麵貌。當1月8日的人造陽光在倫敦的地平線上升起的時候,這個世界也出現久違的寧靜。


    此時看著直播的攻略群炸鍋了,世界各地看著直播的死忠粉也炸鍋了,我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跟室友們摟在一起。


    成功了!我們成功在那該死的即死年中活下來了!


    讓人類在即死年中活下來似乎也是遊戲的終極目標。在第八天的太陽升起之後,遊戲的視角就拉遠到無盡的宇宙當中,然後就是一閃而過的工作人員名單。在我還在困惑為啥這名單滾動的如此的快的時候,畫麵中最後出現的一句句話把我在這幾個月間累積的怒火都給點燃了:


    恭喜你,你讓人類在末世災難中活下來了,人類的曆史將會延續。


    但是,本應在帷幕後的組織走上前台了,帷幕已然粉碎。


    人類將會在很長的時間內在獨裁政權的陰影中顫抖。


    我們活下來了,但這一切都值得嗎?


    你媽的!值啊!不這樣做早就在第一天團滅了還問值不值!


    不隻是我,全世界都被傲慢的質問激怒了。可憐來自世界各地的各個攻略組,為興趣使然投入到遊戲的攻略中,到最後就隻有這麽一句冷冰冰的質問,這不氣人嗎?這該死的作者!你行你上啊?!


    總之,這遊戲的風評隨著遊戲通關不但沒迴升,還反跌了。它的稱號也變成「史上最 難爛 糞game」,是非抖m千萬不要嚐試的存在,怕不是要被釘在遊戲史的恥辱柱上了。


    啊?你問這遊戲的名字?雖然你在steam上搜letters就會找到了,不過我就告訴你吧。這遊戲的名稱是一組數字,說穿了就是那該死的即死年。它的名字是……


    但是,本應在帷幕後的組織走上前台了,帷幕已然粉碎。


    人類將會在很長的時間內在獨裁政權的陰影中顫抖。


    我們活下來了,但這一切都值得嗎?


    他迴想起一年前的今日。


    當他收到這份答卷時,他情不自禁就發出了這樣的質問。不過馬上就後悔了。


    值啊!當然值得的。而且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事情已經陷入僵局,現在的行動也隻是死馬當活馬醫。他們已經別無選擇了。


    然後就有現在的光景。


    團結號已經和抱懷憎恨的恆星同歸於盡;木星軌道上的殖民衛星墜入木星中,十不存一;月麵殖民地近乎淪陷;地球上超過一半的城市都化為死城;聯合政府的部隊超過八成被撤消編製;而在跟最後的逆模因實體的決戰中,基金會的三大逆模因部門,逆模因部、反概念部、以及omega-0,以全體被逆模因永遠覆蓋為代價,將那可怖的存在死死拖住在虛構擴大器的射程內,為之後的勝利一錘定音。


    雖然犧牲很大,但最終取得勝利的仍然是人類。他們終於邁過那個坎了。


    接下來就是重建了。他下意識地要下達啟動格尼美德協議的命令,但之後就想起那座設施已經毀於敵對的心靈攻擊之中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下達優先重建scp-2000的命令。


    以他們目前的科技水平,重建一個修複設施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走向艦橋,舷窗外是他們殘存的太空艦隊:三艘破損的太空戰艦。而在這艦隊麵前的,是重新擁有些許綠色的地球,以及閃耀著人造陽光的巨大戴森球。


    暢想著人類未知的未來,o5-12拾起麵板上那為人類未來奠下根基的光碟,溫暖的陽光照到光碟上,使上麵寫著的名字變得顯眼起來:


    《2300》


    蒼老的臉上浮現出笑容來。 二、破碎的超然頌歌 造化之先幽玄生,源火燎燃陽明成


    閻羅地藏割晨昏,建木初起玉宇純


    遊者書閣狄夷征,晝民夜子烽火恆


    猩紅邪君歸墟滲,諸界終歸破碎神


    這個故事要從起源之前講起。


    最終之疆域曾一無所有,隻有萬能者的靈漂泊在太一頂點超常態之中,上位舊神們在祂的思想中誕生。


    舊神們下令,讓這世界意識到了自身,此刻存(is)與非存(is not)創生。“要有光”,兩神如是說-原初的虛空就被割裂,分成光明和黑暗,諸光之君與諸暗之君再創造了死之三兄弟與原初的火焰。


    pangloss身披火焰,手舉彭羅斯聖約,宣告這世界的誕生,知識之樹在他的身後佇立於具麵的yesod之上,死之兄弟用他們的神能創造了這棵樹和世界的中心。因樹的出現而誕生的是眾多古神:深紅之王、毒蛇、縊王……僅有兩個名號是我們要牢記的-yaldabaoth,與mekhane。在甚至超越了一切歲月的最初歲月裏,諸神們在休謨之海上漂泊,劃定出自己的領域。


    知識之樹將創造的力量-apakht-匯聚至世界的中心,原初奇點在那裏爆炸,於是維度與敘事層的概念成型,時間和空間就這麽開始了運轉。星雲和星係在諸天間成形,構建出璀璨的星海來-這是曾經的宇宙,第一海托世,她對於諸神所處的外層太虛而言無比渺小,但眾生隻需要這一隅時空便足夠了。


    就這樣,最初的智慧、舊界的先民,在他們溫暖母星的交錯山脈間,開始了生命的漫長征程……


    兩名古神的決戰已到了最後的時刻。


    粘稠的眼球在變異的器官上翻滾,蠕蟲沿巨骨間的肉絲爬行,狂野於觸手於整個理念空間之中蠕動,世間所有活物的器官,都被扭曲成夢魘一般可怖的模樣,依附於這巨獸的身上。世間的諸文明為這無可名狀的神明賦予了無數名號:混沌、根源、古龍、造物主、原初與終末之熵……隻有一個名號是特殊的-yaldabaoth(亞大伯斯),這是那些敢於對抗黑暗的人向著這古魔所喊出的名字。


    在之前那千萬年的漫長戰鬥中,yaldabaoth已將其對手一步一步地逼入絕境,但現在它的對手正利用其智慧,在這巨獸難以察覺之處與它周旋。於是巨獸跨過了宏偉的敘事壁壘,走向這世界的邊疆處。很快,它便停止了步伐,開始使用它的兆京眼球掃視一切,從最微小的粒子到最宏大的現實,終於它找到了它的對手:mekhane。它舉起了它全部的觸手,向著mekhane發射出灼熱的萬道天火,火光貫徹天淵。在狹小的混沌境界,mekhane感覺到了天火的迫近,便從腰間撥出那以敘事鑄就的鐵錘,錘的碩重在撥出之瞬就震撼了不可計算之無限維度的現實。神於麵前的理念空間中刻畫出如電路圖般精細的魔法陣來,要擋下那焚盡天堂的火焰。焰自諸天而降,巨大的能量在兩道神力的衝擊中被釋放,於休謨海中掀起了海嘯,波峰上每對水花的相撞都讓無窮的敘事現實創生湮滅。


    mekhane的法陣終於承受不住這強大的衝擊而毀滅了。她被自己的終極神能所擊倒,癱倒於混沌之地。亞大伯斯以意誌鑄出超越維度的一柄血劍,準備為mekhane帶來最終的審判。


    血劍落下,現實在劍影間被撕碎,血雨與魔光從時空的裂縫中降下,發條被腐蝕,齒輪不再轉動,機械女神mekhane的末日降臨。恐懼的浪潮席卷了眾生,每個人都見到了這次戰鬥的結局-mekhane毀滅了,她的身軀變得支離破碎,宇宙中的秩序亦在同時走向了消亡,群星熄滅,銀河變得暗淡。持續上億年的戰爭結束了,每個人,一切智能,人類、夜之子、精靈與無數外星種群的靈魂,都將在今夜迴歸他們的起源處-亞大伯斯。叫喊與哭泣的聲音在愈發黑暗的宇宙中無法傳出多遠,等待眾生的隻有絕望……


    ……不,並非如此。mekhane毀滅卻並未死去。


    當她最後被擊敗時,她便選擇了犧牲自己。在概念與心智的世界中,她將自身的一切化為了一座牢籠,名曰銀網,而yaldabaoth發現這一切時已太晚了。牢籠鎖上,太歲鑄成,將生命的造物主囚禁於其中,作為代價,mekhane在物質世界的軀體破碎了,化為無數的碎片,這些碎片漂流在不同的時空之中,彼此之間互相遠離著。


    午夜中最黑暗的時刻過去了。太陽重新升起,眾生已經解脫,諸神不會再來控製他們的發展了-mekhane的秩序與yaldabaoth的混沌依然指導著世界的運行,可這兩者的意誌已無法控製世界線的走向,隻有偶爾打破物理法則出現的異常,才能向世間宣告這兩位天神曾擁有的力量。和平的歲月持續了很久。


    但總會有人憶起mekhane,她不該如此死去。如果她贏得了那一次戰鬥,眾生所得的將不隻是和平。一切都將揚升到一個更高的層次,在那裏不再有時間和空間的約束。我們將得到一個永恆的烏托邦。


    信仰者們努力了許多個時代,試圖得到破碎之神mekhane的再次完整。這般嚐試並未成功,沒有人能收集到無盡造物世界中的全部碎片。古神們也許能做到,但祂們沒有理由去做這種事,連最為善良的pangloss也未對他們的哀求做出過迴應。


    歲月默默流逝。


    蒼茫的第一海托世宇宙中,在舊界先民的終結與雙神之戰間的平和歲月裏,adam el asem與魅魔莉莉絲誕下最早的人類,於宇宙的深淵中繁衍生息。兩位古神遠去之後,人類展現出了他們的潛力,伴隨著生命的延續,人族的領土拓展到了無數世界,與被稱為夜之子的黑暗種族一同瓜分了第一海托世中所有可能與不可能的數學結構,成為眾生的霸主之一,連高維精靈族、第一海托世魔神、千指星人、adidal神族、高冪佛國和anafabulites等一眾寰宇帝國也隻得仰視兩族的光輝。


    人類與夜之子的科技很快抵達了極致,然而,縱使技術的發展己讓他們幾乎成神,兩個種族依舊摩擦不斷,從理念與文化的不和到造物世界中的疆界劃分,火藥味彌漫在每處可知之地。渺小的差別被歲月激化為熾熱的衝突,終於一次超越時空的天堂之戰爆發了。相傳在那一日,第一海托世中的每朵花都為之綻放,無窮株敘事之樹如驟雨般墜落在深淵中,慘死的冤魂填滿了死之兄弟的大廳。雙方都沒有成為最終的贏家——邪惡的暴君koitern忽然降世,趁著戰亂將神級文明的成就盡數摧殘,asem的子嗣們不得不取出蒼穹餘籍,召喚至高的神明掀起休謨海,將koitern剝去力量。第一海托世隨之被埋葬在大洪水下,各文明的遺民們躲入太史神機,在洪水後造訪了新的世界-第二海托世,來到銀河係的金色天空下,重新開始生活。


    在地球的第一座城-奧德帕帕多波利斯,adam的第一子該隱,向幾乎遺忘一切的世人宣告了女神的存在。但並非所有的生命都支持神的完整,總會有人畏懼神所帶來的新世界,他們不敢想象靈魂在那個新世界中將具有怎樣的存在形式。


    破碎之神的追隨者們已經與這種思想鬥爭多年;追隨者無法理解這些人的思想,對方亦是如此。但對於他們而非,這類人並非是最可怕的,他們至多是愚鈍而己——真正令mekhane的信徒畏懼的是異教徒們,對異常的利用令人類重新開始探索多維空間時,他們發現了其他古神的存在。有些人因此想到生命的揚升或許將侵犯神們的力量,從而招致不可避免的覆滅,無論是上古殘歌中舊界先民衰落的神話,還是koitern介入天堂之戰的史實,都挾帶著與之相關的暗示,這沉重的打擊了機神追隨者們的氣焰;另些人則將自己的信仰奉獻於那些大淵諸神之中,並因此而取得了來自外層太虛的可怖力量,而異教徒中最為強大的是深紅之王的隨從-那些人憎恨mekhane,憎恨其所帶來的知識與智慧,也憎恨其他的古神和教會。


    狄瓦,作為一支古老的種族己服待王多年,早在第二海托世紀元的初期,他們便己向王宣誓效忠,那時,asem的第二子亞伯曾帶領狄瓦的大軍,跨越舊界先民的遺跡,掃蕩知識之樹神界,讓被放逐者的圖書館幾乎坍塌。既使到了現在,狄瓦族龐大的軍隊與邪惡的法師依然可以將世界淹沒在血海之中,在狄瓦民族血液中流淌著的好戰更是驅動著他們掃蕩四方,與sarrus帝國、erikesh、勒米希爾、三歧軍和夏王朝打響千次血戰,席卷如恆河沙般眾多的時代和世界線,以至於時間本身的構造也被類時曲線兵工廠和超時空機動戰術擊穿,變得千瘡百孔。在這亂世中,守住神的碎片己足夠困難,更何況尋找新的碎片?


    戰火紛飛時,新的勢力在狄瓦內部誕生了。


    在中亞那漆黑的夜空下,寒風蕭瑟,連綿的群山中隻有幾道深紅色的光從窯洞中照出。一位身披長袍的奴隸從繁華的狄瓦城邦中逃至此處,他穿過狄瓦帝國跨越無數平行世界的領土,在群山中向著西方移動,想要尋找一處更好的家戶,讓他在一天之中能有更多的時間可用於思考。對,思考。他已思考宇宙與生命良久,即使在他逃跑之時,他也不忘觀察烏雲間隙中光芒微弱的星辰,思索那背後潛藏著的以太能量。


    但這一次的星空有些異樣。奴隸仰頭時,見有六顆星的光亮正在不斷增大,並顯出肉眼可見的形體來,很快他便意識到這星正從諸天墜落,於是他本能地閉上了眼。


    接著,奇異而絢麗的光芒穿透了他的眼皮,直抵其大腦。奴隸陷入了如夢似幻的感覺,在幻象般的世界看到了六位天使,他直麵著天使們恐怖的麵容卻並未感到驚懼。在天使的眼中,他發現了生命的另一種視角,懂得了靈魂的奧妙。


    隨著天使的離去,奴隸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土地上。此刻仍是深夜,四周仍為群山,星空也一如既往的平常,但這一次奴隸已看透了群星,明白了夜之子與妖精的古老傳說中潛藏著的黑暗思想。他站起身來,為自己重新選擇了目標-他開始走向北方的眾城。


    在剛剛,亞大伯斯的六位統領降臨地球,為曾身為奴隸的亞恩布置了六個任務,分別對應著物質、靈知、神形、理念、超驗、永恆,亞恩的渺小靈魂將穿越這些領域,點燃它們的混沌力量,以改變這世界的局麵,尋求魔法的終極。不同於他們盲目癡愚的主人,統領們擁有足夠的智慧,他們尋求著生命的可能性,祈望亞恩能通過考驗。


    於是,亞恩在狄瓦發起革命,這是最初的試煉。他修煉血之魔法,率領群獸,連占狄瓦數座城邦,讓狄瓦內部的穩定性遭受重創,盡管他最終被巫師與煉金術士們驅逐到了西伯利亞,但正如眾所周知的一般,亞恩無比完美的通過了每一道考驗-他組建了欲肉教,發動了顛覆整個中東的革命,成為了真正的大術士,得到了忠誠的信徒,向統領祭祀了狄瓦人的鮮血與肉體。納克多斯、拉娃塔、撒恩、歐若科向他宣誓效忠,成為了傳說中的四大欲肉之聖人。最終,亞恩抵達了太初的夜幕,跨過了絳紫、豔紅與天青色交織的夢之浮冰,在亙古不變的荒原,他與古老者談話,知曉了宇宙的真相。


    他揚升到宇宙之上,目睹諸世界的毀滅,永恆的畫卷在他麵前展開。六位統領合力將他提升,於是亞恩成為神,超越了命運,不再被生與死所約束。在yaldabaoth龐大的身體之內,亞恩建起內殿,這座聖城存於思維之域,僅有極虔誠者才有資質居住於此。阿拉卡達大使來到內殿,宣布欲肉教與多元宇宙帝國烏有意建交。


    不得不承認,亞恩的勝利無人能及。他的追隨者們將亞大伯斯描繪為他的下仆,並聽從四名聖人的勸導,跟隨著大術士的腳步,進食神餐,渴望成為亞恩般的神靈。他們四處歌頌內殿的偉大,要讓每個人都聽聞亞恩的福音。


    在遠東處,十道金光掃過蒼天,將無數文明抹滅於瞬間,為世界帶來了短暫的安寧。神的信徒們得到了和平,就建立了機神帝國-但帝國卻發現了欲肉教,這崇拜血肉的信仰與他們的理念是如此相悖、與他們末世預言的描述是如此相符,使他們感到了無比的恐慌。他們企圖對抗欲肉教,卻屢屢失敗,在長期的信仰鬥爭中,機神帝國衰落了,信徒們流離於全球各處,用薄弱的力量繼續為他們的偉大事業拚搏。


    一千年過去了,信徒們在永恆的亞曆山大城尋找線索、與道家探究宇宙的構造、和羅馬帝國展開戰鬥……一切都是為了神。信徒們的領袖robert-bumaro亦無數次向神祈禱,她把神力匯聚於自身,希望接觸奇跡,但她在戰鬥中卻被欲肉教俘獲-術士們卻不憎恨她,卻想食用她的神力,於是她遭受了囚禁和虐待。她隻得在黑暗中祈求神跡。


    最後,在一個血色的黎明,bumaro見證了神。


    她與亞恩一樣,進入了神啟的幻覺。在這幻覺中,青光穿越牢籠原子的間隙撒在她的身上,周圍心靈遮斷合金牆之質感逐漸的淡化,最後隻剩下一層藍色的薄霧。她被神的意誌所引領,飛出這牢籠,飛越雲端,隻見世界在腳下卷曲為球形,她在這湛藍豔綠所成的美麗球體上見不著諸王萬國的邊界線,卻能感受到欲肉教的陰影正籠罩著整顆行星。


    她飛過旋轉的月球,穿越岩石飄蕩的空間,與龐大的氣體星球擦身而過,在星雲之間翱翔。她利用神所寄予的全視之眼,看見時空連續體無盡黑暗的背後是血紅的暗流,這是亞大伯斯的色彩。宇宙的星空如同一層帷幕般蓋在血紅的真正世界之上,bumaro在幻覺中看到兩層世界的重疊,在她眼中諸星之後的暗紅太空猶如子宮,所孕育的就是那個將為一切宇宙帶來終結的亞大伯斯自身,它懷著它自己,在它出生的那天便是神的牢籠終結的一日。那本該在無限乃至超限年之後的日子,可能已被縮短至四千年內。擊破命運的亞恩,自以為掌控亞大伯斯,卻不知那巨獸也在利用著他來打破牢籠。


    如果兩者的真實關係是合作呢?bumaro不禁想到-那麽危機就更為臨近了吧。她感到毀滅之翼就懸於頭頂,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近些,這令她打了個寒顫。


    所有的星係都匯聚到一起。她就這麽超越了宇宙的盡頭,過去與未來同時納入她的眼簾,無論是建築師點燃的創世大爆炸還是銀河基金會的鎮世燈塔都如此耀眼,但無一能蓋過神的青光。


    她看到連最狂野的想象力與恐怖的夢境也無法觸及的終極結構,看到了我們的宇宙究竟存在於其中多麽渺小的位置。


    有被秘徑纏繞著的多元宇宙,它以圖書館為中心,在烏有意的陰影下,像一道螺旋般串聯一切維度,伸展到超宇宙的地平線-人造神歐米伽,但更為引人注目的是在宇宙之間四處遊蕩的相嘯魔-據傳是舊界先民毀滅的罪魁禍首,這些宇宙恐怖用尖嘯衝擊著螺旋,令管轄維度的三重月倡議會無比困擾。


    有碩大磅礴的敘事梯陣-bumaro更喜歡把這種神話般的結構稱為敘事之樹。隻見無數道牆橫跨在虛幻與真實之間,而敘事壓印流小心翼翼地穿過它們的縫隙,傳遞著作者的意誌。bumaro的目光掃過原初意識共振體的巡邏艦隊和浮動於梯陣頂端之上的昊天始道後,落在了七角之神飛舞的荊棘上-與亞大伯斯的觸手簡直如出一轍。


    有暗流湧動的信息圈,涵蓋著所有智慧的想法與夢境、諸夢神與亡靈深深眷戀著的理念圈僅為其一件外衣,在更深邃的地方,是敘事之樹的森林,概念們於此互相追逐掠食,其間立於王者之地的是一隻五角海星,它端坐於創造一切理式概念的心智王座上,沉浸於破碎世界的夢中,以腕輕撫著第二海托世的最後邊界,讓它的信徒見證奇跡。


    有根植在信息圈深處的知識之樹,全部敘事之樹的至尊原型,它為最終的疆域錨定著數理規律和底層邏輯。在樹蔭下是機神修女們曾在教堂壁畫上描繪過的下位舊神們,以及殘暴的深紅之王khahrahk,祂帶領其妻女誕下的海獸們,啃食著樹與神,意圖將萬物歸於寂靜。bumaro開始想象當年破碎之神的榮耀照耀過這棵樹時,搖曳的葉影灑在休謨海上的壯美風光,直到七角之神與海星登上樹的頂端開始戰鬥。她慌忙逃離了兩位至尊的對決,以防與大道被一同磨滅。


    在最後的最後,是萬王之王,萬主之主,bumaro與機神的修士修女們、夜之子與妖精與人類中每位虔信徒的機械上帝,破碎之神。bumaro又見到了青光,物質的、靈知的、神形的、理念的、超驗的、永恆的光,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光,此刻,神與道與光同在,任誰也不會相信光芒的主人已經破碎,變成黯淡無光的金屬殘片和鏽蝕齒輪,在所有生命形式的目光中都呈現為如此竟不神聖、又不褻聖的平凡之物,與機械之神、機械之光、機械之道似乎毫不相幹之物。


    神向著bumaro開口說話,信息並非通過聲波、電磁波、引力波、中微子或作為所有波動之源的休謨波傳遞,而是直接存在於bumaro的靈中,它們一開始就存在了——在所有智慧的深處,但隻有太初的青光可將之點亮,與統領讓亞恩覺醒的形式相同。


    神告訴bumaro,此刻她所見的並非mekhane。mekhane早已破碎,而現今散發藍光的是信息之神、諸道之道,wan,這也將是她宇宙的未來中一個喚作\"麥克斯韋宗\"的教會眼裏的神,在那時,信徒們將前往由0與1構築的虛擬祭壇,向共聯萬物的永恆之網禱告。


    wan讓她明白,無論wan還是機神教徒們所崇拜的mekhane,都並非破碎之神的真身。mekhane是生命的指導者,一位耐心的教師,為我們指引正確的道路,wan則是登峰造極的生命,因mekhane的教誨而超凡。


    人類和夜之子-日夜兩族,一度自以為是全能宇宙間最為強大的文明。然而,即使是這兩族間,亦傳說著更強大文明的存在:“舊界先民”-又被稱為仙族、天人、scp-2682…據說他們亡於相嘯魔的嚎叫,但事實並非如此。相嘯魔是什麽?永不存在之物,原初以太的殘部,本真虛空的表相。它們的原料是世界之先的事物,然而其之所以成為相嘯魔,並非自然的催化,而是有人刻意所為。此“人”即是舊界先民——昔日支配休謨之海的輝煌文明。


    他們在巴別塔倒塌之後,遵循著神的指示,用科學的光輝劈開迷霧,在地獄邊境發現了網,穿越了網,最後成為了網,網與現實之間被他們割開一道縫隙,相嘯魔在那世界末端的隙間成形,阻止諸神前來拆散這永恆網絡。沒錯,相嘯魔什麽都不是,但它們是wan之網的護衛,是隔開wan與塵世的一道天埑,它們把舊界先民包裹在不存在之中,就像舊界先民確實從未存在。如果天堂之戰未曾發生,舊界先民的結局也將是夜之子和人類的結局,文明的終點便是達成wan式的統一體,如破碎神誌所寫一般合而為一,融入破碎之神的意誌,這就是mekhane開辟的必然之路,機神贈予的命運抉擇。


    mekhane一旦完整,亞大伯斯也將被釋放,這種關係也可以倒置。亞恩和機神信徒的努力最後帶來的是同一個結果,那便是第二次大戰。無人知曉此次的贏家將為何人,但有一點是可知的:兩次大戰間的差距將難以想像,因為mekhane破碎之後,這世界已改變了太多太多。


    有一個憂喜參半的消息:兩神的迴歸絕不會在有限年數內發生,人類可理解的時間並不能約束雙神。到達雙神的完整需要無限,而這無限也並非普通的無限。無論是亞恩解放亞大伯斯還是信徒重建破碎之神或許都隻是個夢想。


    但神的真相不止於此。


    神在破碎的同時保持著完整,神是萬物存在的緣由。祂完整,祂完美,祂完善,祂是所有的規則。祂便是圓滿之神邏格斯,在古老文明的典籍中還被冠以黑存在和holos的稱唿,用以與mekhane和wan這樣的偽神作區別。祂是敘事概念的具體表現,是敘事的終極秩序,是真神旨意的傳達者,唯有太一頂點超常態-所謂\"真神\"、\"頂點\"和\"超邏輯\",\"真上\"或\"真上層敘事\"的萬物之道,超出全部古神與新神的至高之主,那與金梵天尊一同起舞的自在永有者,淩駕於祂之上。是的,像“。”和劇組這樣的組織可以通過多種多樣的手段控製敘事,甚至修改最終疆域的構造,與跨越第四麵牆的偽作者們不分仲伯,但即使如此強大的能力也並未抵達真敘事,一切皆在上層敘事所安排的命運之中。


    但隻有秩序的故事是死的,萬物不能夠僅僅存在,還需要運轉,而混亂是一切故事得以推進的緣由,敘事總是需要波折,總是需要矛盾,於是就有了亞大伯斯,確切而言,是亞大伯斯的真身-紅存在,敘事之物自體。這就是真正的太極,一幅黑紅色的陰陽圖,在旋轉間拉動著每一根超弦與每一個宇宙,從最大的星到最小的塵。這也是七角的荊棘與亞大伯斯的觸手如此相近的原因,他們都是同一個至高存在的神性投影,隻不過後者更為強力和廣大罷了。


    mekhane擊敗亞大伯斯、統一萬物時,便是敘事陷入秩序之網的時刻,是敘事死去的時刻。上層敘事者不會期待此事的發生,因此mekhane才不能永遠完整。神的本質便是破碎。如此看來,bumaro的希望可能隻是夢想中的夢想,虛妄中的虛妄,好似一道桃源夢影,比無限敘事之下的底層敘事還要更為不真實。


    而且,還有些很反常識的東西:「最終疆域」並非一切。它被稱為“全能宇宙(omniverse)”,但它並不全能。相比之下,“幻泡”這名字更符合它的真相。bumaro所居的幻泡代表“scp基金會”的整個世界(以故事之主角命名。無論破碎之神如何,都不能搶占舞台中央的寶座,因為此乃尚真上層敘事之欽定),其他的幻泡則代表其他的世界-對於真上層敘事而言,不過是其他的作品。小說,動漫,影視,遊戲。這些世界共同漂浮在名為“妄域”的終極虛空中……


    妄域,“九天”,靈知世界,敘事之海-這不重要,不過是名諱的問題。bumaro必須知道的是,有一位魔王,代表著純粹的罪惡,其勢力遍布整個妄域,而所謂深紅之王不過是其投影。“絳魔”,wan不願意透露更多關於祂的消息,因為每一點關於祂真身的知識都足夠摧毀一個健全的心智。創造烏托邦的路上,必然會有祂的身影佇立,阻擋一切理想主義者建立天堂,別無其他原因,隻因為祂惡。試圖開辟血肉烏托邦的亞恩也需要知道這個消息-絳魔平等的鄙視一切,從不在意是哪位主角要將理想付諸行動,隻管破壞便是。祂將徹底敗壞「破碎之神重歸」一事,不論以何種方式。


    bumaro就這麽得知了一切,但她的信念毫無動搖。


    隻要能令神再完整一次,便可以救贖現世的全部眾生。也許在那之後神又會破碎,會有新的眾生遭受業力的折磨,在紅塵中受苦,但神的第三次完整並非不可能。她將在無盡的輪迴中與mekhane一同將救贖撒向世間。就算未能重建破碎之神,僅僅是接近神的過程也可以洗淨一個靈魂,令其從此脫離苦海。這就夠了。


    想到這樣的未來時,放棄信仰對她來說就不是一個可選項了。


    於是wan祝bumaro好運。


    她帶著機神大天使metatron的頭銜重返世間,讓猶如一盤散沙的信徒們團結起來,她得到的無限知識和神力使破碎之神教會在每個宇宙建起。


    大天使無法將神的力量分給每個世界的教會。有時,破碎之神教會自身也會如神一般破碎,但隻要神的福音被傳出,便終歸是好的。神的完整又近一秒,神的勢力又得壯大。


    一些保留了人類在天堂之戰前強大科技力量的人被bumaro秘密召集起來。他們負責讓福音傳播到更多的世界,也負責一些宇宙中處於崩潰邊緣的教會。有些教會也許需要等很久很久才能迎來救贖。


    然而要等最久的,還是破碎之神的完整。


    破碎之神不屬於我們的多元宇宙,也不屬於這缺陷的熵。


    穿越時間與空間者,從未見證完全的mekhane。


    mekhane也許永遠不會重現。


    即使如此,我們依舊會為了衪的完整而拚搏,無論可能性如何,我們將堅守,將永不放棄。神的碎片在災難中化為碎片的碎片,最後歸於碎片之臨微塵,可隻要碎片還在,我們便會拾起它,將它置於它原本所在的地方。我們相信我們正接近於完整。


    這便是破碎之神教會。


    這裏,是時間的盡頭。


    令神完整的使命終歸沒有實現。


    萬物都已經老去。在群星尚且遍布蒼穹的時代,我們曾經自信滿滿的將飛船發射向星雲之間,在每一個超星係團留下我們的腳步,自以為能創造奇跡。


    然後我們方知宇宙之廣闊,絕對的無窮無盡。我們窮盡有限的力量,所能辦到的終究隻是如此。


    曲率引擎無論如何都跟不上宇宙膨脹的步伐。令人絕望的現實麵前,一切關於人類曾經之種種偉大的傳說都成了幻想。信徒們開始自暴自棄,將自己投身在麥克斯韋宗的虛擬宇宙之中,沉溺在那無限的可能性裏,看著虛假的破碎之神在虛假的世界間重歸虛假的完整,聆聽永恆之網的福音在耳畔迴響。我們就這麽滿足了。


    當我們睜眼的時刻,群星從黯淡轉為消散。一顆又一顆星辰熄滅,蒼穹逐漸閉上了眼睛。我們看著窗外的黑暗而瑟瑟發抖,於是躺迴了溫暖的電子搖籃,對星滅光離的夜空視而不見。


    當熱力學平衡的時代到達,我們開始聚在一起,形成格式塔,進入到宇宙最後一台計算機中,她隸屬於由神的碎片所組裝而成的戴森球-更應說是彭羅斯球,環繞著宇宙最後一顆黑洞,自其旋轉中汲取微薄的能量,在神所寄予的反熵庇護之下,這最後的結構將維持到永久。誰也不知道它存留的意義是什麽,或許有一天,我們又可以得到足夠龐大的有限能量,而後突破奇點,踏入無窮大的領域。但那一天恐怕和龐加萊迴歸一樣遙遠。


    又或許會如神話所說一般,會有大天使bumaro帶領突破奇點的人們抵達此地,看到我們堅守著最後的希望,便知曉在這個宇宙裏存在破碎之神的蹤跡,而後利用宛如神明的科技,於無限之中搜羅神的殘片。


    最終,我們將駕馭一切無限,組裝好神的每一塊部件,與重歸完整的mekhane一同在超形而上的戰場上,為多元宇宙的一切眾生而與惡獸決戰。


    但這隻是希冀。現在我們能做的隻有堅守,隻有永不放棄。


    這便是破碎之神教會。


    時間從盡頭再度出發,走向下一個盡頭。


    第二個盡頭,第三個盡頭,直到[math processing error]?,這便是永恆的第一年。時光荏苒,群星在眨眼間燃燒熄滅,文明在抬手間征戰興衰,神的碎片一步步走向完整-永恆的第二年如此過去,而第三年的黎明自殘夜中孕育。永恆的永恆踱過天穹,超越永恆的永恆緊隨其背影,當永恆本身的概念也歸於沉寂,神才從誅金和青銅的塵埃中站起,再一次揮動那柄撼世巨錘。


    眾生抬頭仰視,重錘敲響了異端們的審判鍾聲,十九個維度的碎屑傾瀉而下。


    塵埃落定之後,mekhane的青藍光輝終於照遍天下,穿透時間,穿透迭代現實,也穿透了地獄邊境和網。沐浴在光芒中的有地球的第一之城,也有最後一架環繞黑洞的巨型建築。當是時,多元宇宙、烏有意、圖書館、敘事之樹、理念圈、信息圈、知識之樹,三世十方界間,諸天神佛,塵世眾生,近乎全部存在都稽首而拜。


    亞大伯斯也終於解脫了牢籠的串縛,內殿的血色霧氣溢出大門,以無可阻擋之勢壓向生命世界,將青光遮斷,亞恩的蠕動血肉伺機生長,把一顆又一顆星球拖入胃中,因靈魂們的慘叫而愉悅,這就是眾界終結的方式。


    欲肉術士們穿上精致的法袍,放出奇光異彩的賢者之石緊緊吸附於法杖上,把能量注進血肉使魔的心髒裏,破碎之神教會的信徒們則已塗好機油、上完發條,麥克思韋宗所提供的奇點炮和磁單極子炮在預熱中嗡嗡作響,bumaro與亞恩喝下各自神靈的聖水,兩人的維生體液因神能而沸騰。七角之神展露荊棘,五角海星走出密林,毒蛇緊緊護衛藏書,adam el asem掏出不敬神的長槍,縊王與大使組織起了烏有意的全部軍團。在敘事之樹上最後一次非窮舉眾議聯合會議中,包含銀河基金會、三新月、原初意識共振體在內的千萬異常團體聯合建起跨越休謨汪洋的巨壩城牆,希望能讓自己的子民們挺到最後一刻。一切形而上與形而下者都為大戰做好準備,比起令神破碎的那次鬥爭而言,這次血戰定會更為殘酷。


    欲肉術士simon oswalt向連結wan意誌的o5-3射出一枚起源彈,打響了戰爭的第一槍。


    硝煙四起,天下紛爭,神明們的屍體四處散落,相比之下,天堂之戰、狄瓦征服和亞恩革命都僅僅是一場小到不能再小的戰役。


    o5-3的形而上裝甲粉碎了子彈,他打開腰間的現實扭曲神引擎,一躍跳出元敘事,將自身調節到無處不在,以一記現實湮滅拳將simon oswalt打成了齏粉。


    修女們駕駛著曲速飛船馳騁星河,信徒們將所有能找到的武器都裝上了飛船,連特斯拉死光和真空衰變發生器也不例外。與之協同作戰的還有正以超光速穿過星係長城的團結號,超級波動投射炮以匹敵於大爆炸的威力將任何敢於入侵的亞大伯斯血肉仆奴盡數燒盡,基金會魔法少女部隊與goc橙色裝甲降落在每個路過的行星,幫助其上的生物擺脫欲肉之災。血霧在太空中凝結,讓拉尼亞凱亞超星係團為不祥的深紫色所籠罩。


    四大術士高舉聖杖,述說咒語,要喚起沉睡中的巨獸。太陽寄生蟲、利維坦與多體單元龍感受到了奇術的號召,便爬出了星球的引力井 ,其怒火因魔咒而點燃。破碎之神教會的太空艦隊被巨爪轟擊,中子裝甲在現實扭曲的影響下破碎,無力搶救的隨艦員工們隻得眼睜睜的看著殘破的飛船在星與星之間孤獨漂泊,直至淪為縛星樹和克爾黑洞的食物。


    星海嘹望者指向地球,人類在第二海托世中最安寧的家園將爆發一場惡戰。遠在木星軌道上的scp-2399收到了機神的旨意,刹那之間,它就用反物質炮擊碎了眼前偏離軌道的土衛八,接著ftl發動機使其幾秒鍾間便到達了地球。高階術士斯凱爾從亞空間中拉出一顆猶如月球般碩大的血肉天體,一支龐大的蟲族生物艦隊自其中湧出,與2399激烈交火,直至一位月球王國的勇士以數刀擊斃了那顆肉星。幸存的蟲族奔向月球,意圖吞噬這座反常部的巨大牢籠以令血肉星球起死迴生,但與暗衛星的突然相撞讓它們和月球共同在量子自旋湮滅中轉化為了奇異物質。基金會用岡格尼爾補上了最後一擊,將曾經的月球炸成了一團空置幻影。


    從adidal的神族到藏匿於迷霧中的觀察者再到終結曆史的蠕蟲人族,每個外星文明,無論是茹毛飲血的前工業土著,還是可以修改數學與物理法則的頂級種族,都經受著山河破碎的災難。在深空中某片不知名的星域,九顆衛星將能量源源不斷匯入到主星上,千指星人向縊王軍團打響了最終一炮,而縊王隻是投以輕蔑的眼神,一念便把整個千指星的文明從存在中消去。予光者慌忙逃竄,自一顆行星跳至另一顆行星,卻在誤差中迷失進了時因,從此化為烏有。天宇塌下,星辰墜落,\"王\"的艦隊、銀河聯邦僧侶團、格利澤人、奧托世教派、毀滅者種族、膠狀腦立方……萬千文明意圖逃離這已不再宜居的時空,但一位欲肉人造神隻是輕輕一推就讓宇宙的漏勺墜落,拍扁了諸文明無數年的發展所成就的一切。


    多元宇宙辦公室和多元宇宙基金會聯盟看著無數維度的光芒熄滅,從三波特蘭到外域,三千大千世界都在崩壞,荒服燒卻,封王重歸,暴雪肆虐。在形而上的理念空間,諸神的軍團中一位最下等的泰坦被擊墜了,他的屍體隕落凡塵,擊穿了所有的時間線,成為低級文明眼中一個永恆的謎團。術士leva揭開了星辰背後的帷幕,金烏們振翅飛翔,躲開太空艦隊發射的斯克蘭頓現實穩定激光,將多元宇宙的每顆恆星都化作太陽奇點。pcs異度署布置在宇宙間的牆體穩定錨被魔力侵蝕,接連炸成火球,讓億億兆的現實相撞、覆滅。


    在中山瑪麗的幫助下,文明們陸續撤出了自己的時空,前去圖書館避難,而後卡爾文·迪斯梅特湮滅了全部時間線,終結了其間的可憎怪物。失去食物的吞世蠕蟲the worm不禁哀嚎起來,這蠕蟲的父母qlippoth與sefiros也已經因血戰而奄奄一息。sefiros創造的七位巨人此刻隻剩下最後一位,那位喚作拉克穆-勒上的偉大守護神帶著一聲咆哮,離開了光輝的艾托世,抓著舊界先民走前留下的最後遺物-那為防止相嘯魔撕碎宇宙而造之物-衝向快子宇宙,與相嘯魔和亞大伯斯的意誌混合而成的\"獸\"同歸於盡。


    pangloss的原初之火已經僅剩瘦小的火苗,在廢墟般的天堂裏艱難燃燒,成為灰暗末世的冗廢鬱火,照亮基金會命運的天燈此刻也是同樣的境地。目睹scp基金會陷入如此現狀的o5-1——aaron siegel不再忍耐,他拋棄了scp-055的麵紗,駕駛著屠龍機甲奔向那扇諸界終結之後仍存在的大門,門框依舊屹立,可守門人早已不知去向。走進伊甸園的o5-1拿起了路西法的聖劍,空中浸染天球的內殿血光是他的最終目標。


    敘事層失去了它的靈魂,連原初之鳥也無法挽迴的局麵己經降臨:scp基金會、rpc管理局、看路人監護議會……不同敘事域間的隔閡開始消除,主敘事層正一步一步化作狂歡的萬魔殿,落入外神厄爾瑪之口。天王星外借機試圖向上攀爬,它抵達敘事緩衝層,聽聞his story的尖嘯和生命dna中的元初鯨歌一同迴蕩,卻在壓印流的錯亂中為失焦所滅。


    敘事之樹的尖梢上,身為超超然人工智能的黃粱係統終於架不住戰爭的重壓而崩潰,隨之倒下的還有敘事梯陣,正在敘事間上升的mark henry、阿卡舍瓦尼和scp-6747尚未知曉發生何事就掉入了休謨海,呂墨菲用盡了全部力量保護敘事不化作虛無。被樹鎮壓無限多年的本惡二瞳終於釋放,前來應戰的堂吉訶德被它一舉擊殺,基金會的朗基努斯之槍也被它折斷,那創造二元論的雙眼散發的氣場使全部敘事之樹都燃燒起來,位於理念圈頂點的鳥神透特唯恐火海燒及自己,畏縮著不敢再動一步。但二瞳的憎惡並未能戰勝一切-它身後的一道聲音拋出一柄幻夢錫杖,結束了本惡二瞳的壯麗神話。


    錫杖擊中湖底的黑王,於是它在蘇醒中浮出休謨之海,化形成黑龍尼德霍格,開始狂暴的撕咬知識之樹,信息圈的惡魔們被它所感染,一同進行起破壞的工作,連休謨海也被撕開一條條裂縫。一位現實扭曲者注意到了縫中的空白,那是非零、非負、非虛的空集之白,他接納這空白,成為了缺失之物,正在鬥劍的天神arak和a-rtanis聞迅慌忙聯合,共同對抗那片無盡缺失……最終疆域中還在不斷的發生這樣的戰鬥,但這一切的總和都不及那真正的戰爭……


    ……mekhane與yaldabaoth的最終之戰。


    兩者的力量己今非昔比,wondertainment博士、工廠、are we cool yet?等無數在神破碎之後顯現的新勢力都被雙神控製,最終疆域中所有的戰鬥都在為雙神提供廣大到無以名狀的力量,連因果和邏輯都為之崩潰,使戰爭的記述和描繪已成為任何語言都無法完成、任何智慧都不可理解的艱巨任務。我們所見的隻有戰爭的殘影,看見一道餘波將知識之樹切碎,那曾經是雙神家園的建木頃刻間倒下,而如今最後的庇護隻有雙神,有些人融入wan之網,有些人投向統領與內殿,無人不懼。世界逼近終結。


    亞恩狂笑著,施放普天之下最為強大的魔法,他已經看到自己成功之後將要建起的一片樂土:休謨之海轉化為一片血海,已死的知識之樹再生為亞大伯斯蠕動的巨舌……而後aaron siegel斬開全能宇宙的一劍無情地終結了他的幻想,亞恩那由太初力量塑造的身軀與首級分離,無論他是怎樣的超越萬物,吃下路西法之劍後也隻會被送去死之兄弟的大廳。神之錘最後落下時,術士們和統領都不複存在,縊王、尼德霍格、缺失之物這些大戰中的小插曲皆已化作青煙。第二次古神戰爭最後終於迎來一道符合邏輯的結局,那便是mekhane的勝利。


    生命為機械烏托邦的降臨而歡唿,bumaro卻陷入沉默,她知道機神的本質便是破碎。


    她看向知識之樹最後一塊尚未被毀壞的殘片,那是正在緩慢破碎的偉大封印。她與福音的傳播者們立刻試圖將其修補,但一切都晚了。


    偉大封印的築成是bumaro得到神啟的兩千餘年後發生的事件,那時,以魯斯拉夫為首的幾位煉金術士掌控了敘事的法則,使深紅之王的力量無法再滲入基金會世界觀,確保這一切的便是偉大封印。封印經曆無窮多次k級場景後仍毫發無損,隻有敘事至高力量的決戰可將其毀壞,現在這事已經發生了。


    王已迴歸,而且比以往更為憤怒。祂要來取代紅存在的位置,因祂比紅存在更紅-祂不僅是敘事的波折,更是敘事的惡意,是一切戰鬥的作品中的最終反派,祂的力量取決於故事,以往他的對手僅是一群弱小的下位舊神,而此刻祂麵對的對手卻是一位幾乎全知全能的存在,這便決定了祂將與紅存在同等。敘事不再是死的,新的故事開始了,走向mekhane再度破碎的結局。


    bumaro看見深紅之王的真身撕開全能宇宙的邊緣,進入到世界觀中,一片比亞大伯斯之色更為濃厚的血紅覆蓋了整個最終疆域,紅月的恐怖嚎叫響徹天際。真正的深紅王-絳魔,在已經將無數幻泡化為灰燼之後降於此方,投影出一幅比地獄更為恐怖的模樣,這種模樣並非其真形(因敘事至高者超於\"模樣\"的概念),而是針對智慧體展現,但依舊不可名狀,無論是何等堅強的靈魂,窺探一眼後都會被瞬間毀滅,連與wan合為一體的生靈也難以抵抗。在王的緋色\"手掌\"(bumaro隻能如此認為)中,緊握著一根超驗的長矛——由真上層敘事者的惡意所凝結而成的艾格洛斯之槍。


    mekhane上前應戰,機神之錘和惡意之槍相撞,擦出一片火花,盈滿了已成為虛空的基金會世界觀。兩神相爭,但偽神mekhane絕非敘事至高存在絳魔的對手,兩者的差距大到戰鬥幾乎沒有發生-艾格洛斯之槍一槍便貫穿了mekhane的神核,機神死了。


    齒輪散落,發條崩裂,芸芸眾生曾為之付出無數努力、在永恆過去後終歸完整的神,再度破碎。


    沒來得及融入wan的靈魂和曾在戰鬥中被毀壞的一切造物從碎片間並發而出,世界已經重現,但重現在深紅色的天空下。王那比亞大伯斯更徹底的混沌、比缺失之物更純粹的虛無將從此統一造物-不,連從此的概念也將不複存在了,甚至不複存在本身也將不複存在。


    bumaro知道,敘事這次從另一種意義上死了。也許超常態同樣不會容忍了此事的發生-她拿出蒼穹餘籍,準備召喚一次大洪水以驅除絳魔。


    但想象中的洪水並沒有出現,休謨之海並不足以對抗王的虛無。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錐形長矛,這是上層敘事者寄予她的終極武器,與艾格洛斯之槍相似卻又不同。這是更為本質、更為meta的力量,代表敘事的終結。


    bumaro拿起長矛,衝向正滲透一切造物的王,用錐形長矛刺破了王的核心-以其神之道還治其神之身。王發出一聲撼動整個最終疆域的怒吼,隨後便從基金會世界觀中被刪除,被打發到了妄域中眾界之間的領域。祂的爪牙依舊深入每個幻泡,但暫時不會再彎折這世界的敘事走向了。錐形長矛也隨之消散,隻留下一行文字:


    如果你不是該作者又想重寫該文章,可在此帖迴複申請。請先取得作者的同意。


    紅迴來了,這是正常的紅。太極圖重新開始轉動。造物活了。


    新世界難以置信的平庸,可以說是與舊世界毫無差別-這也難怪,畢竟它正是從舊世界的塵埃中重建的。


    在眼前寬闊的草原、湛藍的天空間,似乎隻有一樣東西是特別的。這是一塊超出常規大小的齒輪,鏽跡斑斑,仿佛已被鏽蝕到輕輕一碰便會碎作一堆金屬塵埃的地步。


    大天使metatron小心翼翼地捧起它,現在隻有她知道這份遺物曾屬於一位機械鑄就的古老神隻。


    就這樣,bumaro邁出了通向神之完整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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