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的身體劇烈顫抖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撐。


    他把頭埋在王老爺子的手邊,淚水浸濕了擔架的邊緣。


    “爺爺,你醒醒啊!沒有你我怎麽辦?”


    王小虎的哭聲在空氣中迴蕩,讓人心碎。


    周圍的人靜靜地看著,不又被王小虎的情緒沾染,表情露出幾分悲痛,又帶著幾分複雜。


    爺孫二人這些年,在村子裏一直是異類的存在,不知遭受了多少冷眼和譏諷。


    如今王老爺子身死,往日恩怨,瞬間顯得有些可笑。


    說到底,他們爺孫二人,也不過是受害者罷了。


    甚至是,最大的受害者。


    王小虎的哭聲漸漸減弱,抬起頭來死死盯著周圍的村民,目光中滿是恨意。


    “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爺爺!”


    王小虎雙眼通紅,眼珠上布滿了血絲,眼神中燃燒著憤怒與悲痛交織的火焰。


    他怒吼著,聲音沙啞而淒厲,仿佛受傷的野獸在咆哮。


    話音剛落,便如離弦之箭般徑直朝最近的村民衝了過去。


    臨近村民時,王小虎高高舉起拳頭,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他緊咬著牙關,麵部肌肉因憤怒而抽搐著,拳頭帶著唿唿的風聲,猛地朝村民砸去。


    隻可惜,他一個八歲的孩童,哪怕每日挑水劈柴,又怎能對成年的村民造成什麽威脅。


    王小虎的雙拳被那名村民一手握住,瘦小的身軀被村民輕易製住。


    但他依舊不甘地掙紮著,一邊大聲吼叫著,口水四濺。


    “你們還我爺爺!還我爺爺!”


    老村長看了看不甘掙紮的王小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望向一旁的陳凡,緩緩開口。


    “今日清晨,日常清掃祖祠的村民在祖祠外,發現了老爺子的屍體。”


    “從死狀上來看,應是自殺。”


    “這裏還有他的留書一封,交代了自殺的原因。”


    說著,老村長從袖袍中緩緩取出一片扯裂的麻布。


    那麻布顏色暗沉,邊緣處參差不齊,顯然是被匆忙撕扯下來的。


    麻布之上,赫然是王老爺子留下的血書。


    血書的字跡歪歪扭扭,有些地方的血跡已經幹涸,呈現出暗紅色的斑塊,而有些地方的血還未完全凝固,微微泛著濕潤的光澤。


    可以想象,王老爺子在寫下這封遺書時,內心該是何等的痛苦與決絕。


    血書的開頭,幾個大字觸目驚心:“養不教,父之過。”


    那筆畫粗重,仿佛王老爺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寫下這幾個字,帶著深深的自責與愧疚。


    接著,字跡變得稍微有些顫抖,


    “望諸位父老鄉親,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勿要牽連吾孫小虎。”


    每一個字都像是王老爺子用生命在祈求,筆畫之間透露出無盡的牽掛和擔憂。


    仔細觀察,可以發現有些字的血跡顏色更深,那是王老爺子反複描摹的痕跡。


    他或許在寫下這些字的時候,手已經顫抖得無法控製,一次又一次地努力,才終於完成了這封遺書。


    在血書的末尾,還有一滴大大的血珠,仿佛是王老爺子最後落下的眼淚,凝固著他對王小虎的不舍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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