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亂?!”紀清玖震驚道:“江南這一帶多年來風調雨順,百姓富足,一向安穩,怎麽會突然叛亂?”


    “你也知道,那位向來喜歡把權力全都掌控在自己手裏,從不曾給過外戚一分實權,甚至還會明升暗貶。時日久了,大皇子的舅舅劉歸便心生不滿,聚集了其他地方逃難來的百姓,發動了叛亂。”


    陸珂聳聳肩,雖是這麽說著,臉上卻並不見擔憂的神色。


    “這麽說的話,皇上完全沒有必要派你爹來啊,這不是大材小用了嗎?”紀清玖摩挲著下巴,有些困惑,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猛得抬起頭問道:“等等,皇上該不會是……”


    聽到他的話,陸珂有些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嗯,皇上在敲打我爹。上次我頂著他的名號叫來了官兵,被皇上知道了,有些不大高興。”


    紀清玖看著她悶悶不樂的模樣,心中一軟,安慰道:“你也別太自責了,皇上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對伯父怎麽樣的,最多也就是這樣找點小麻煩罷了。”


    陸珂點了點頭,情緒依舊不是很高。


    傅清池捏了捏指尖,忽然開口問道:“叛亂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為何我們這一路上半點風聲也未曾聽見?”


    紀清玖恍然大悟,“對啊,人多嘴雜,那麽多平民百姓,怎麽可能都守口如瓶,不走漏半點風聲?伯父帶兵來此,也應該有人看到才是。”


    陸珂答道:“那劉歸膽小如鼠,根本就沒敢進城,隻派了一小部分嘴嚴的,冒充山匪,專挑著富戶郊外的宅院動手,很多百姓一輩子也沒見過什麽好東西,有口吃的不餓肚子就感恩戴德了,那些富戶的家產加上他自己貪汙的那些,足夠養活他們了。”


    陸珂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至於我爹那邊……皇上壓根就沒給他兵,就給了他一個令牌,讓他自己調動官府的士兵。”


    “先不說官府的兵會不會聽我爹的話,又有多少戰鬥力,隻說他們的上司就不願意把兵交給我爹任他調動。我爹的名聲隻在西邊最為管用,這裏山高皇帝遠的,又常年不經戰亂,一個個都把自己當成了土皇帝。”


    傅清池抬眼,淡淡地說道:“皇上那麽在意自己掌控的權力,也能容忍這種情況的出現嗎?”


    陸珂垮下臉,吐槽道:“這就不得不提這裏的官員有多會說了,他們在折子裏表現得那叫一個畢恭畢敬,謹小慎微,要不是我們親自來了這裏,怕是也不知道實情。便是在我爹麵前,他們也是如此,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但隻要一提要兵,就開始推三阻四,借口找的可謂是五花八門。”


    陸珂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我甚至懷疑皇上派我爹過來,除了敲打我爹,還有幾分想讓我爹看看這裏跟他們說的是否相符的意思,說不準皇上早就起了疑心了。”


    傅清池懶得揣測皇上那千迴百轉的心思,輕輕叩了叩桌子,沉吟道:“劉歸不敢正麵對抗,將軍又借不到兵,雙方僵持,劉歸便是有萬貫家財也經不起這麽耗,遲早要坐吃山空。”


    紀清玖“嗐”了一聲,在他旁邊坐下來,說道:“你不知道,劉歸那個人,說他笨得像頭豬都是誇他了。這次也不知道是聽了哪個狗頭軍師的話,估計現在怕是左右為難,下不來台了。”


    “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有貴妃和大皇子在中間,殺是殺不得,但也好不到哪去。這麽悄無聲息的,隻怕皇上是想讓那些人以為皇上把這件事當作了家事來處理,不想人盡皆知,更無心注意到他們。我看估計壓製叛亂是假,借此探清鷺州虛實才是真。”


    到底是丞相家的公子,雖然不喜政事,醉心江湖,但這些彎彎繞繞也是一點就通,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一般。


    陸珂聽了他的猜測,扁了扁嘴,說道:“我就知道,皇上特意讓我爹跑這一趟果然沒好事。”


    “慎言!不要命了你。”紀清玖下意識左右看了看,見房門緊閉才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似的敲了一下陸珂的腦袋。


    陸珂捂著頭,自知理虧,小聲嘀咕道:“這不是就咱們幾個嘛,你又不能害我。”


    “隔牆有耳啊知不知道,你這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誰都救不了你!”紀清玖忍不住又用手戳了兩下她的額頭。


    陸珂惱羞成怒地打掉他的手,跺著腳說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飯袋子你好囉嗦啊。”


    “哎你!我這是為了你好。”紀清玖磨著牙,氣唿唿地給自己倒了杯茶順氣。


    施然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撲閃著大眼睛左右看了看,忽然語出驚人:“清玖哥哥,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姐姐呀?”


    “噗!”紀清玖剛喝進嘴裏的茶一下子噴了出來,驚得他整個人都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話都說不利索了,“小草!你,你瞎說什麽呢!”


    陸珂用手指著紀清玖,脫口而出道:“他?喜歡我?怎麽可能?”


    施然困惑地歪了歪頭,神色有些茫然,“可是,你們和娘親講的話本裏的那個,歡喜冤家,相處方式是一樣的呀?”


    陸珂一臉嫌棄道:“小孩子不要信話本,那都是胡說八道編來騙小孩的,他要是喜歡我,那我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這話紀清玖就不愛聽了,不滿地叫嚷道:“哎你什麽意思啊?至於嗎?那咱們兩個小時候還訂過娃娃親呢,你是不是還要跳到黃河裏遊一圈洗洗晦氣啊?”


    陸珂毫不示弱地瞪了迴去,“你說對了,我還真應該去洗個澡,去去晦氣!”


    說罷,陸珂重重哼了一聲,扭頭就走,留下紀清玖一個人在原地氣得臉都紅了。


    傅清池挑了挑眉,不予置評,垂下眼睛默不作聲地喝了口茶,充當一個完美背景板。


    而走到院子裏的陸珂氣鼓鼓地踢了一腳院中的樹,嘴裏嘀咕道:“娃娃親,你還知道有娃娃親呢?孟家那個二小姐送你手帕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哼!臭飯袋!不想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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