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熊的大船被突如其來的戰船擊沉,士卒們死的死逃的逃。吳應熊和蔡夢庵押著珠珠慌不擇路的跑進了火島大山之中。


    一直到了夜晚,他們才敢按照珠珠說的路線來到了前山。


    前山一塊大石背後,不遠處有一個隱蔽的洞口。


    到處都是碎石,碎石後的洞口半噓半掩,坍塌的不成樣子。剩下的那條縫隙,隻有狗才能鑽的進去。


    吳應熊不解的問:“這…是皇家寶藏的入口”?


    “地震過”,珠珠說。


    吳應熊和蔡夢庵站在黑乎乎的洞口猶豫。人能不能鑽的進去?進去了還需要鑽多久?該不會沒到地呢就憋死了吧。


    珠珠說:“要想進入山腹找到寶藏,就從這裏鑽進去”。


    蔡夢庵說我們得像狗一樣爬進去才行啊。


    珠珠說:“要麽就爬、要麽就迴”。


    吳應熊怎麽肯迴,無奈的對蔡夢庵說你先爬。


    蔡夢庵矮胖的像個皮球,拚命的鑽進去了上半身,下半身的兩隻腳還在外麵亂蹬。


    珠珠對吳應熊笑著搖頭,你就帶著這麽一個人要尋寶藏,簡直就是在找死。


    忽然,蔡夢庵亂蹬著出來,慌亂的又跌了一個四腳朝天。


    蔡夢庵頭上蹭的是血,手上蹭的也是血,大喊道:“裏麵…裏麵是死人”。


    吳應熊打起火折湊近洞口一看,裏麵狹小的縫隙裏塞滿了死人。


    最外麵一個死人穿著軍官服飾,像個血人一樣,臉上還瞪著一雙死不瞑目的大眼。


    吳應熊驚訝的一聲大叫:“這是…曹將軍”。


    是誰殺了他們?會不會是戰船上的那幫人?


    吳應熊的恐懼還沒有完,身後就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珠珠騙你們,地震以後,這裏根本就進不去”。


    這種寂靜的夜晚,這麽好聽的笑聲…聽起來也成了可怕的聲音。


    這不是珠珠的笑聲。


    吳應熊顫抖的迴頭。


    月光下,仙女般微笑著的陳圓圓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


    … …


    橙二此時很懊悔,懊悔的直砸康子。


    又上了那個撒謊精南榮清波的當,實在記不清已經上了她多少當。


    怪隻怪自己不長記性、自己已經亂了陣腳。


    這裏沒有美人魚淩鮫,有的隻是一個水下牢籠。


    橙二剛剛遊進了沉船裏吳應熊的房間,不知哪裏有機關啟動,就被房間四周落下的鐵籠牢牢困住。


    頭頂、腳下、四周都是…牢籠的鐵柵欄。


    鐵柵欄的縫隙隻有手掌寬,就算橙二會縮骨功也鑽不出去。能從這裏鑽出去的隻有小老頭的兒子無名。


    無名先天無骨,矮小的像是一隻水老鼠。


    橙二有骨,骨架很大。


    每根鐵柵欄都是又厚又寬,橙二鋒利的月牙刀也劈砍不斷。


    橙二徹底泄氣了、也絕望了。


    聽了撒謊精南榮清波的話,盲目想要救淩鮫的代價隻有一個字:死。


    在這水下的牢籠裏,被淹死。


    橙二的水性極好,能夠在水下待三天三夜,那麽三天之後呢?橙二終究不是魚,他不能像美人魚淩鮫那樣一直生活在水裏。


    自從淩鮫找到了葛曼葛蘭的美人頭返迴海中之後,橙二再也沒有見到過她。


    以前,每一次橙二進入水中,淩鮫都會及時出現。


    淩鮫有著大海裏精靈一樣敏銳的觸覺、靈敏的嗅覺,即便是幾海裏之外,她也能強烈的感受到橙二的存在。


    可是,這一次…。


    淩鮫也許被困在了別處,也許…


    橙二不敢再想。


    南榮清波的話一句也不能信,誰信她的話誰就會變成死鬼。


    突發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從離開京城踏上太倉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沒有間斷過。


    似乎,黑暗中有一個魔鬼跟隨,一雙魔鬼之眼一直都在盯著我們。


    揮之不去、揮之不散。


    魔鬼已經布下了一個大大的棋局、極其精妙、極其嚴密的棋局。


    橙二歎息,總以為一個個強大敵人都已死去,再也沒有敵手。


    在太倉,所有人都放鬆了、懈怠了,失去了應有的警惕。


    從聽蘇州評彈《董小宛》開始,我們就已經進入了那個黑暗之中魔鬼設下的棋局。


    以後,一步一步越陷越深。


    在穿山園亭台榭陷進去了一雙腳,在寂靜窄小的巷道中陷進去了腰,在海上大船裏陷進去了頭,現在…沒過了頭頂。


    如今珠珠已被敵人掠走,葛曼葛蘭橫死,淩鮫下落不明。而自己…被困水中,也已存活不久。


    我們,已經被那黑暗之中的強大魔鬼徹底擊敗,徹底團滅了…。


    那個在黑暗之中的魔鬼能力之強、構思之深,設計之嚴密叫人無法想象。“他”已然布下的棋局,使所有參與者都成了“他”的棋子,任其驅使、任其宰割。


    直到現在,橙二依然想不出“他”會是誰?


    誰能在我們的背後,一直盯著我們?


    “他”…對於我們的行蹤,以及想法都了如指掌。


    “他”不可能是人,隻能是魔鬼。


    橙二不寒而栗,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對火斬刀沒有,對千手觀音和八臂哪吒沒有,對雪山二長老沒有,對紅大沒有,對劍神小老頭沒有,對無臉人沒有,就連老謀深算的神仙老伴月也沒有。


    這種感覺已經懼怕到了骨髓。


    懼怕的不是武功,而是精密到了無一點瑕疵的算計。


    算計,任你武功再高,夠不著也碰不到,有勁無處使。


    這,叫人絕望…


    橙二徹底陷入了無邊的絕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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