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奶奶一過來就陰陽怪氣的,後頭還領著一堆人。


    秦卿見此有些意外,從前秦二奶奶尖酸刻薄,在生產隊裏不招待見,但怎麽著,自己不過走了半個月而已,這人竟然翻身了?


    竟然被大夥兒簇擁著?


    秦老太從屋裏出來,當場嗬嗬一聲冷笑起來:“我看你是真把我話當成耳旁風,昨兒就告訴過你,再敢來我們老秦家,我非得打斷你兩條腿不可!”


    秦二奶奶撇撇嘴:“郭詠梅,你少在那兒嚇唬我,我告訴你,你們趕緊把那肥皂方子交出來!”


    秦卿一愣,咋迴事,肥皂方子?


    秦二奶奶理直氣壯地說:“你們一家還真是好大的臉,那肥皂方子明明是我們老秦二房的東西,那可是我娘家那邊祖傳下來的。”


    “可你們偷走了我家的方子,拿著它賺黑心錢,這不是欺負人嗎?大夥兒都趕緊幫我評評理!”


    秦二奶奶這邊一煽動,院外眾人七嘴八舌,紛紛指責起老秦家。


    可秦老太卻氣得臉一白:“放你娘的狗臭屁!”


    “你當我不知道?你家祖上八輩兒全是貧農,哪有什麽肥皂方子?那明明是我家寶兒在縣城撿的!”


    秦二奶奶也不是好相與的,她眼紅老秦家頓頓吃肉,但隻要把肥皂方子搶過來,那些好處可就全是她的了。


    “哎喲喂,風大不怕閃了舌頭,那死丫頭片子才多大,她知道個啥?還撿肥皂方子呢?”


    “這話你敢說,我都不敢信,你咋不說她撿金子嗎?”


    “不就是個賠錢貨而已,也就你們老秦家拿她當成香餑餑,就她也有那福氣?”


    秦二奶奶竟然還鄙夷上了。


    至於秦卿,她也笑了,是真忍不住笑了。


    奇葩!.


    這到底是什麽品種的大奇葩?


    她算是明白了,有些人吧,就是見不得人好,一旦人家比她日子過得好,她就得想盡辦法拖後腿,就像這秦二奶奶。


    “二奶奶,”秦卿眨巴一下眼,竟然來到老太太身邊,她脆生生地問:


    “二奶奶說肥皂方子是你家祖傳的,那上麵都寫了什麽呀?二奶奶既然看過,一定能說出來的,對不對?”


    秦二奶奶一呆,旋即沒好氣地瞪過來:“大人講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滾開,少在那兒礙眼。”


    她這麽不客氣,卻叫秦家眾人臉色一沉。


    “死老太婆,你麻溜給我滾。”


    “在我家耍什麽威風!”


    “我家孩子也是你能罵的?”


    “你他娘算什麽東西!”


    “一天兩天頂價鬧騰,我老秦家給你臉了?”


    好家夥,秦二叔、秦三叔、秦四叔,還有嬸嬸們,這是一點情麵都不講,氣得連髒話都蹦出來了。


    一是因為秦二奶奶嘴賤,罵了他們的寶兒。


    二也是因為這陣子她沒少來秦家,老秦家早就受夠她了,這不,正好一股腦地爆發出來了。


    跟這種人做親戚,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秦老頭寒著臉開口:“老婆子,別跟她磨嘰了。老三,她這是沒事找事呢,你趕緊去公社,把派出所的同誌請過來,就說她無中生有,破壞集體團結,說她訛人!”


    秦老頭是個狠的,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肯定得直切死穴。


    秦二奶奶一下子就懵了:“你你你……你咋能這樣?誰訛人了?”


    而秦三叔早就忍她夠久了,秦老頭一發話,秦三叔嗬嗬一聲,立即就往外麵跑。


    等把公安請過來時,秦二奶奶正坐地哭嚎,一副撒潑打滾的無賴樣兒。


    公安之前已經聽說過事情經過,對這秦二奶奶沒什麽好臉色,況且雙方也算熟人了,畢竟之前曾發生過一場公開檢討。


    公安臉一沉,立即把人帶走了。


    秦二奶奶不敢置信,她沒想到公安竟然這副態度,畢竟她認為自己隻是小打小鬧,沒幹啥太出格的事兒。


    但誰知……


    “前幾天密林那邊出了件大案子,最近正好嚴打,各個方麵都必須嚴格把關。”


    公安這麽說。


    秦淮山和秦四叔對視一眼,倆人心裏有數,而秦卿更是小臉一呆,立即明白了。


    秦二奶奶這迴是真遭了大難了。


    但她並不同情。


    第二天,秦卿聽說秦二奶奶被送去勞動改造了,為期一年,而秦二爺爺家忙著為此事東奔西走,沒空來找老秦家的麻煩。


    至於秦二叔則是親自跑了趟郵局,幫秦淮山寄了幾封信。


    但在此期間,秦卿卻發現了一件事,楚衡一家本是住在隔壁,但這兩天隔壁沒人,怪不得秦卿迴來後沒見過楚衡。


    原來就在他們迴來前一天,楚衡一家出遠門了,不知是去了哪兒,歸期不定。


    日子平淡如水地過著,另一頭,春城那邊有人接到秦淮山寫的信,驚訝地看完後,簡直難以置信。


    “淮山這小子到底倒了什麽黴,怎麽就娶了個那種媳婦?幸好離婚了,不然……”


    這人說著,搖了搖頭,旋即批了份文件。


    密林那邊的案子轟動了北方城市,甚至還上了報紙,最近北方幾省正在嚴打。


    而如果張老頭這案子真能平反,那麽作為始作俑者的許春雁肯定逃不掉法律的追究。


    不過,許春雁隻覺最近風氣又嚴了許多,卻壓根兒沒想到這事竟然跟她有關係。


    這天下午,殷煜行和家裏關係不好,正好大吵一架,他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去了那家叫做老莫的餐廳。


    他看上一個服務員,可惜今日正好那姑娘休假。


    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走進來,竟然是許春雁。


    許春雁竟然點了幾瓶酒。


    “阿行,你陪我喝點吧,”她一臉苦澀,“這幾天我想開了不少,就當吃頓散夥飯吧,我保證,隻要過了今天,我肯定再也不纏著你。”


    殷煜行沉默著點了一支煙,半晌才拿起了酒杯。


    期間許春雁又去拿了幾瓶酒,但殷煜行不知酒裏下了藥,過了十幾分鍾後,他突然渾身燥熱,這才察覺幾分不對勁。


    “許春雁,你?!”


    他騰地一下站起身,卻頭一暈,險些栽倒在地上。


    許春雁衝過來摟住他的腰,“阿行,你喝醉了是不是?走,我扶你迴去。”


    附近就是招待所,她已經訂好了房間。


    然而殷煜行冷冷地看著她,忽然一把將她甩開,旋即踉踉蹌蹌地衝出了餐廳。


    他想去醫院洗胃,但半路上摔了一跤,就在這時一個臉上長著幾顆小雀斑的姑娘拎著菜籃子,她驚訝地說:“殷同誌?”


    殷煜行神誌不清,他忽然一把握住姑娘的手腕。


    “小茹……”


    他看上的那個姑娘,在餐廳做服務員的姑娘,正是叫小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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