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早說你們要找他,我也不用這麽麻煩跟你們走這一趟”說著就要向門口走去。


    “真是沒有耐心,我勸你坐下來認真聽我接下來說得每一句話”蘇勝道“除非你想一直過著這種東躲西藏食不果腹的日子”


    楚相武的腳步停了下來,但是沒有迴到椅子上“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一個奴隸對你們有什麽用?”


    蘇勝道“好像是沒有什麽用”


    楚相武幹癟的臉上出現了一種疲憊的憤怒,但很快就消失了。


    蘇勝道“你身後的那兩個人跟你一樣曾經也是奴隸”


    楚相武看了牆邊的兩個男人一眼“不可能,他們看起來這麽健康,能自由行走在社會上,還擁有飛車,你撒謊也要用心一些”


    盧聰拿出自己的控製麵板,調出一張三維圖片“你自己看”


    圖片上的兩個男人跟盧聰和路然長得一樣,唯一的不同是他們的額頭上跟自己一樣刻著‘奴’字。


    楚相武用圖片對著真人看了三秒鍾“這也可能是後期做的圖片”


    路然道“楚兄弟,我不會騙你,至少不會騙一個命運跟我一樣的人,我曾經在薩爾亞區當過奴隸,別看我現在表麵上健康,但是我內裏已經被核輻射侵蝕了健康,沒有幾年好活了,我想在死之前還能為我們這樣的人做點什麽事”


    盧聰臉上也流露出了悲戚的表情。


    也許是裝出來的,楚相武想,但是這麽大費周章,為了一個奴隸?完全沒必要。


    蘇勝拿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儀器“我需要采集一下你的基因信息,一周之後你會得到一個身份,一個平民的身份”


    楚相武眼睛裏流出熱切的光芒“真的?平民身份?我也能當平民?”


    他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


    路然和盧聰都轉開了視線,‘平民’這兩個字曾經對他們來說也是像天堂一樣美好的字眼。


    蘇勝道“你也能,以後你要靠自己的力量活著,同時要加入我們一起參與到救助逃亡奴隸和廢除奴隸製的運動中”


    楚相武用力點頭“隻要能給我一個新身份,一個能在社會上正大光明行走的平民身份,我刀山火海也願意闖”


    熱淚從他眼眶中滾滾而落,天狼啊,他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天,在死去之前還能擁有自由之身,還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


    *


    舒梨站在太空飛船試飛控製中心,與在堇稞星的時候不同,那時她隻負責設計和製造飛船的核能發動機,現在她則是建造太空飛船的總工程師。


    控製中心每個人都愁眉不展,士氣十分低迷。


    舒梨靠近了話筒,張開了嘴卻沒說出一個字。


    她做了一次深唿吸,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第二次靠近話筒“綠葉號太空飛船第170次試驗飛行失敗”


    此時她的聲音通過通訊頻道在造艦廠的每一個角落響起,每一個參與研製太空飛船的工作人員都心情沉重。


    舒梨道“大家要打起精神來,檢查失效模塊,一個月後我們進行第171次試飛計劃”


    工程師們陸陸續續迴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偌大的控製中心隻剩下舒梨一人。


    她纖細的手抓著紫色長發,紫色的眼睛裏有茫然、困惑、懷疑、憤怒。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為什麽每一次信心滿滿的準備出發,最後得到的結果都是無一例外的墜船!墜船!


    舒梨出了控製中心,走到了飛船建造區,燒得麵目全非的綠葉號已經被工作人員拉了迴來。


    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員工在飛船裏進進出出,對比巨大的船體看起來像是一群白色的螞蟻。


    舒梨在距離綠葉號前麵200米的距離坐了下來,來往的工程師、工作人員、機器人都避開了她。


    試驗飛行又一次失敗,堇稞造艦廠裏最難受的人就是總工程師舒梨,這個時候沒有人拿問題來煩她。


    造艦廠已經建成一年,這一年裏四大集團先後恢複原價銷售電器,又一個一個被堇稞擠出家電市場。


    屹立幾百年不倒的奈頓、科頓、亮星集團已經在半年內先後申請破產保護,現在還在苦苦支撐著的施耐德集團已經無法對堇稞再構成任何威脅。


    造艦廠高700米,長兩公裏,從舒梨的位置看不到對麵的牆壁,當然這裏還剛剛起步,所有的空間沒有全部啟用,畢竟,舒梨自嘲的想,她連一艘船都沒送到天上去,將來還想造恆星際飛船,現在看來像是做夢。


    因為空間極為開闊,在這裏工作的人會有一種在室外工作的錯覺。


    舒梨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腳步聲,但沒有迴頭,也沒有分心去想來的人是誰。


    現在試驗失敗的事已經占滿了她的全部身心,其他所有的事她都沒有精力考慮。


    “喝點水吧”


    舒梨接過眼前的水瓶,仰頭喝了幾口水,轉頭看著裴十安“你怎麽有空來?”


    堇稞集團現在幾乎獨享了蒼柳星家電產業這塊大蛋糕,裴十安也一天天變得更忙了。


    裴十安笑道“本來是要告訴你施耐德集團剛剛申請破產保護這個好消息的,但是現在看來,老對手破產的好消息也不能讓你開心起來”


    舒梨勉強笑了一下“是嗎?我還是能開心幾秒的,祖向明終於堅持不住了?”


    裴十安道“現在蒼柳星家家戶戶用的所有電器上都印著堇稞的三棵麥穗logo,祖向明苟延殘喘也無力迴天了,現在申請破產,他還能付得起員工的遣散費”


    舒梨又迴頭繼續看著麵前的小山一樣巨大的金屬飛船。


    “終於到這一天了,這一路走來要不是有你,我會過得更艱難”


    裴十安看著她平靜的側臉,他從來沒見過舒梨這麽低落的時候,即便是堇稞元氣大傷幾乎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舒梨也還擁有著自信心,但是現在有一瞬間裴十安幾乎以為她要落淚了,但是眨了一下眼,又發現那隻是他的錯覺。


    裴十安的手抬起,想摸一下舒梨的發頂安慰一下她,但是又放下了,這裏還有工作人員,這麽做隻會讓關於他們的流言傳得更兇。


    但是,如果現在他們是單獨相處,他會不會停下呢?裴十安問自己。


    “要是沒有你,堇稞也不可能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裴十安終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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