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五皇子被豬帶著往人群裏衝,所有人都慌不擇路的滿地亂跑。


    “別跟著我,別跟著我!”


    “你讓它停下來啊!”


    “停不下來啊!”


    “夫子救命!!”


    陳穩是被追的最慘的,整個隊伍裏,數他的衣服最是亮眼。他此刻眼淚都嚇出來了,能進漫畫班的,是整個學院裏體力最差的,陳穩跑起來哼哧哼哧,但行動緩慢,一直被後頭的豬頂到屁股。


    陳穩眼淚狂飆:“救命啊!爹,娘!五皇子要殺我!”


    五皇子急了:“別誣賴我!!!我素日跟你無冤無仇!”


    那頭豬眼神犀利,四肢強健,抓住時機,一頭就撞在陳穩的腰背上。


    陳穩慘叫:“爹,娘!要是孩兒不在了,要記得給我多燒些衣服啊!!”


    不知道誰大叫一聲:“往屋裏跑,往屋裏跑!”


    場麵一片混亂,塵土亂飛,除了滿場狂奔的這隻豬以外,其他圈裏的豬也一直發出叫聲,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而顧秋白此刻正站在院門外,滿臉興味的看著裏頭的鬧劇。


    還沒進門就感覺到不對了,學生們興奮的往裏進,隻有顧秋白留在後頭,決定先觀察觀察再說。好在留了一手,顧秋白很是慶幸。


    等到人都跑進了屋子裏,五皇子也從豬身上摔了下來,豬看見屋子進不去,轉了幾圈,興意闌珊的轉去其他地方了。


    臨了,從五皇子身邊過,還嫌他擋路,用蹄子踢了五皇子一腳。


    五皇子訓豬累的半癱,好半天都沒從地上爬起來,一片陰影慢慢的罩在了他頭上,顧秋白睜著一雙帶笑的眼睛,俯視他:“怎麽樣,沒事吧。”


    五皇子這才動起來,勉強支起身子,哭喪著臉:“夫子,我知道錯了。”


    顧秋白站直:“這才第一天,還有一個月,要把它們養好啊。”


    顧秋白給五皇子的處罰就是養豬,食堂的山豬塊頭大,肉質緊實,很受學生們的喜愛。整整一個月,五皇子都不能來學院上課,得在這裏養豬,而且課業也不能落下,和其他同學一視同仁。


    其實這多少有點侮辱人了,在大慶朝,養豬養鴨,是奴隸幹的活,甚至比平民還不如。


    隻是顧秋白深知,五皇子的確想要融入群體,但他想要融入的群體,是“上等人”的群體,是世家大族,是地位顯赫。所以他與秦羽交好卻不敢表現出來,所以他為了融入那個群體敢偷取考題以做投名狀。


    以他的身份來說,這麽想也無可厚非。隻是既然說自己想認真學畫,不放下這點包袱怎麽行,讓豬好好給他磨一磨,以後也就能擺正身份了。


    養豬場不大,就在郊外的一處院落裏,一大片院落用石磚牆圍了起來,養的還不是普通的豬,都是戰鬥力更強的山豬。剛剛學生們衝進去的屋子,是專門給養豬人準備的屋舍。


    顧秋白朝屋子的方向喊:“出來吧,豬已經進圈裏去了。”


    半響,門從裏麵被打開,一眾畫學生探頭探腦,才敢走出來。


    一見到顧秋白,眾人七嘴八舌。


    “夫子,嚇死我了!”


    “為什麽五皇子要騎豬啊?!我差點心髒都停跳了!”


    “這就是我們今天寫生的地方嗎?夫子,你是說笑的吧”


    “不是吧,在這寫生,還是讓豬撞死我吧...”


    顧秋白拍了兩下手,示意所有人安靜:“沒錯,這就是我們今天寫生的地方,五皇子近日來苦於自己的畫技沒有進益,特意來這裏養豬,放鬆心情,深入生活,以此尋找靈感。”


    全場靜默,周圍的人紛紛向五皇子行注目禮。他是敢怒不敢言,默默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塵,腳趾都要扣爛了,誰會看豬找靈感啊?這女人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旁人到底會怎麽看他啊?


    正尷尬的無所適從,秦羽打破沉默,口氣略帶擔憂:“夫子,五皇子他...”


    五皇子內心驟然燃起希望,秦羽,莫非是要幫他求情...


    “...他養的豬能吃嗎?養久了豈不是有感情,那我們以後是不是都不能吃食堂的豬肉了?”


    五皇子眼前一黑,險些把衣角撕爛。


    顧秋白:“可以吃,不用擔心。”


    陳穩擔心的則是另一方麵:“有沒有人教他養啊,他從來沒養過,到時候肉不會有毒吧?”


    還有好事者直接跟旁邊的五皇子搭話:“原來你喜歡吃豬肉,所以才來養豬啊。”


    “豬是不是很難養,我剛剛都快被嚇死了”


    “那你到時候還要殺豬嗎,養都養了,殺的時候肯定會不忍心吧。”


    ...


    五皇子要瘋了,比起尷尬,這幫同學的不諳世事更讓人討厭。


    顧秋白快笑死了,她及時打斷他們的思維發散:“好了,開始動筆,有問題過來問我,題材內容任選,風格隨意,天黑之前交上來即可。”


    陳穩弱弱的問了一句:“我們畫...畫豬嗎?”


    顧秋白滿肚子壞水:“當然了,剛剛豬這麽活潑,怎麽會沒有可畫的東西呢?”


    隨即又輕飄飄的來了一句:“啊,對了,今天下午大考成績就該公布了,若是我們能拔得頭籌,這次寫生的作業,便就是你們下次展出的作品了,盡情發揮想象力吧。”


    這話說完,現場氛圍都沉重起來了。其實在場眾人,心裏大多沒底,這次是齊老閱卷,即使是自覺畫的不錯,在齊老麵前也是小巫見大巫而已,況且夫子的教授方法又完全顛覆常理...


    隻有陳穩一如既往地興奮:“好好好,到時我要讓我爹我娘我大伯我伯母我姨娘...都過來看我的畫!”


    陳穩架起畫本:“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點畫啊,到時候別丟了我們整個班的臉麵!”


    給陳穩做這個班長,算是歪打正著。陳穩性格活潑,有些莽撞但不失可愛,尤其是他天性樂觀,內核強大,無論何時都相信自己。他的感染力很強,就像此刻,不自覺的就會掃去心上的陰霾,重新振作起來。


    有陳穩在,顧秋白也放下心來,囑咐秦羽幫忙看好所有人,不要玩瘋了,便特意迴了一趟畫院,查看這次大考的成績。


    迴到畫院已是下午時分,離成績公布已經過去了好一會了,隻是齊老此時正在畫院中,顧秋白得先去拜見。


    “老師,這次閱卷辛苦了。”


    齊老還是笑眯眯的:“不辛苦,這次的卷子很是有趣啊。”


    看他這麽高興,顧秋白也有點迫不及待了:“那我先?...”


    齊老:“嗯,去吧。”


    看顧秋白快步離開,齊老撫著胡子淡笑,真是後生可畏啊。


    此時正是上課時間,一路上遇見了好幾個夫子,看見她表情都很複雜。顧秋白無暇顧及,匆匆打完招唿,就朝著放榜處去了。


    連自己當初考畫院的時候都沒這麽緊張,顧秋白手心都有點冒汗。


    榜前隻有幾位夫子,學生們想必都看完迴去上課了。


    顧秋白抬頭向上看...秦羽的名字赫然在榜首!


    再往下,陳穩,白澤,許寅來...前十名內,有四個都是漫畫班的!


    五皇子沒有應考,剩餘的幾十人名次也都在兩百名內,一百名內人數過半。尤其是那些入院成績較差的,比起入院時,成績已然是有了大的突破。


    即使早有預料,真正看到成績的時候,還是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學生們考得好,顧秋白也與有榮焉。


    紀沛然聽說顧秋白迴來了,馬上過來尋她。


    紀沛然也很高興,學生們整體的水平比起剛入院時都有提升,依他來看,基礎班的設立立了大功。這一點,光看那些沒有上過基礎班的學生,對比看看就知道了。


    “恭喜啊,顧夫子,這次考試漫畫班發揮的很好。”紀沛然笑意盈盈。


    “的確很有潛力!”顧秋白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這次宮廷畫院考的也相當不錯,前十名中占了四名。”


    顧秋白眼神一動:“哦?我們有四個,他們也有四個...”


    紀沛然:“可算打成平手,如今整個畫院,看來是你們兩個班勢均力敵。”


    顧秋白:“看來是了。”


    紀沛然:“按照規定,大考結束後便是獨立畫展,隻是你們前十入榜人數相同,恐怕...”


    顧秋白打斷他,幽幽道:“自然是我們的,別忘了,學分還沒統計呢。”


    她都能想到像李翰林那樣的,該如何破口大罵。但是,不遵守遊戲規則的是他們,此時便自嚐惡果吧。


    紀沛然笑笑,不再多言,他是個好領導,該和稀泥的時候絕不含糊。


    顧秋白抄寫了一下名次,在將將天黑時,趕迴了養豬場。


    還沒進院門,已經聽到裏頭吵吵鬧鬧。顧秋白心道不好,這幫家夥不會整什麽幺蛾子了吧。


    趕緊開門進去,饒是顧秋白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麽個場麵。


    每個人身上都掛著灰塵,泥土,像是在豬圈裏滾了幾圈,豬圈裏的豬倒是很安靜乖巧,叫聲都略顯嬌俏。一時間都分不清,誰才是被圈養的豬。


    顧秋白勉強維持鎮定:“你們...幹什麽了。”


    時間迴到顧秋白走後。


    拿著畫筆半個時辰過去,還是沒有人動。


    不是故意叛逆,而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畫啊!滿眼都是豬,豬,豬,萬一要做作品展,也太丟臉了吧!


    五皇子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喂豬,其他人則是苦思冥想,不知該從何下手。


    最先開始動筆的是白澤,白澤這個名字,古籍記載,本是瑞獸,性情溫和。但白澤此人,為人高傲,惜字如金,總是獨來獨往。顧秋白給他作品點評的時候,他也甚少迴話,聽完了就走。


    其他人看他動了,都探頭探腦的看他,好奇他準備畫什麽。


    剛起了個草稿,眾人都看出來他要畫什麽了,有同學遲疑的問他:“畫這個...不妥吧。”


    白澤瞥他一眼,懶得理他。


    這樣的時候,還是班長陳穩有麵子。陳穩湊過去小聲說:“你要是畫這個,畫展上恐怕不能展出,豈不是白畫了。”


    白澤懶得多分給他一個眼神,勉強開了金口:“管好你自己,不能展出就不能展出,再畫一幅就是。”


    這句話給陳穩打開了新思路,他一拍腦袋:“對啊,不能展出再畫就是了,萬一我們畫的都不好,夫子也不會讓我們展出啊。”


    他轉向所有人:“大家盡情畫就是了!畫得不好夫子也會有辦法的,不要被畫展束縛啊!”


    白澤專注眼前,但還是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一定會有畫展一樣,還不知道今夕何夕呢。


    其他人則是收到陳穩的鼓舞,紛紛拿起了畫筆。各自找了位置,開始作畫了。


    秦羽也才起了稿,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不是不知道畫什麽,隻是覺得作為朋友,不應該起這個頭,但是既然白澤已經動了,那他也...


    五皇子喂完豬,轉頭就看見一堆人熱火朝天的畫畫,手都要掄冒煙了。


    現下他算是得空了,他也好奇這些人是怎麽畫豬的,便把東西放了,默默走到同學身後去。


    他正好站在陳穩身後。這一看,五皇子瞳孔都放大了。


    “你在畫什麽!!!”


    陳穩看見是五皇子,也有點心虛,但大家都畫了,他也可以畫!


    所以他理直氣壯:“這滿圈的豬也沒人愛看啊,肯定要加上人才有趣。”


    五皇子猛地轉頭看向其他人的畫,越看越心涼。


    滿目,都是他騎豬的畫麵。


    陳穩還安慰他:“沒事的,我把你的臉畫的很寫實,你被豬追的時候五官都變形了,光這麽看,誰也認不出來是你。”


    五皇子要氣背過去了:“我!!...”


    雖然生氣,但是五皇子也沒有動手要毀畫的意思。隻是天不遂人願,他被畫架絆倒,腳下突然一個踉蹌,陳穩以為他要撕了他的畫,連忙去護,兩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陳穩哀嚎起來:“五皇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撕我的畫啊!!”


    要不怎麽說,陳穩適合當這個班長呢。


    他嚎這一嗓子,其他人都被嚇到了,大家都心虛,紛紛抱著畫架起身,可偏偏院子又很小,幾十人跑動起來,不免撞到一起。都是十幾歲的青少年,血氣方剛,這麽一衝突,就開始大混戰了...


    “鬆手,鬆手!不要抓著我的畫架!”


    “顏料,顏料弄到我身上了!我的白衣服!”


    “不要踩我的畫,我的畫掉到地上了!”


    ...


    混戰持續了好一會,直到秦羽拉著五皇子衝出包圍圈。


    秦羽大喊:“快別打了!趕緊畫啊,要沒時間了!”


    “夫子不是說了嗎,任意發揮,隻要能交作業就行了,快隨便畫點什麽啊!”


    接著又眼神急迫的轉向五皇子:“弘文!大家畫這個是為了交作業,我相信你不會介意的,剛剛是誤會,對不對!”


    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五皇子有苦難言,他也不能說他介意啊!


    五皇子幾乎是從牙縫裏憋出來幾個字:“對...”


    見五皇子本人都沒說什麽了,其他人也趕緊收拾收拾東西,開始趕工了。


    其中五皇子騎豬,五皇子摔倒,五皇子喂豬等經典之作現世;還有擅畫山石草木的,直接搞了二創,畫五皇子騎在樹上;秦羽畫的則是五皇子騎豬水墨武俠版...


    一一看過每個人的寫生作業,顧秋白都難得沉默了。


    好荒謬,穿越的到底是我還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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