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


    薑慕禾眸色中蘊含的期待,愈加明顯。


    她和陳言一個站在門外,一個站在門內,一個滿眼期待,一個生無可戀。


    迎上薑慕禾的這種目光,陳言張了張嘴,“去歡樂穀可以,但……”


    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陳言就被薑慕禾拉著走出了家門。


    坐上出租車後,陳言看著她那開心的側顏,猶豫了下,最終不了了之。


    算了,讓這孩子先高興一會兒吧。


    有些話,等到地方再說也不遲。


    下午三點出頭。


    流星歡樂穀中。


    陳言望著前方上空唿嘯而過的過山車,以及隱隱傳來的尖叫聲,驚唿聲,心中不由發虛。


    薑慕禾拽了下他的衣服,腦袋一歪,“走啊,排隊去。”


    陳言什麽都沒說,隻是搖頭,臉上的抗拒之意那叫一個明顯。


    薑慕禾戳了戳陳言的胳膊,“不都說好了嗎?來了你又反悔……”


    聞言,陳言忍不住出聲打斷她,“小學姐,來的路上一直都是你在說,我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還有,我要和你強調一下,來之前,我可沒答應要陪你玩過山車海盜船這種項目。”


    “你……”


    “我隻是答應陪你來歡樂穀,不是嗎?”


    薑慕禾玉唇高高噘起,香腮鼓著,雙手不自覺地叉在腰間,氣唿唿地仰頭盯著陳言,“不管,我就要玩。”


    陳言剛準備開口,就被薑慕禾打斷。


    她指著正前方上空的過山車,“給你兩個選擇, 一:陪我玩,二:我把你綁上去。”


    陳言:“……”


    “選吧,給你一分鍾的考慮時間。”


    “咳…咳咳!”


    “咳嗽也沒用,沒有第三種選擇。”


    眼見薑慕禾這麽強硬,陳言沒好氣地揚起手,給了她一個腦瓜崩,“什麽語氣?分不清大小王了?”


    薑慕禾雙手抱頭,剛才的硬氣瞬間無了,弱弱道:“我、我…開玩笑的……”


    主打的就是一個字,從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暑假即將結束的原因,歡樂穀今天的人非常多。


    嘈雜的環境,讓陳言眉頭微微皺了下, 拉著薑慕禾來到不遠處的觀景樹後方。


    他站在樹蔭下,稍稍涼快了些,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攤著雙手,語氣無奈,“不是我掃興,而是這種娛樂項目真玩不了。”


    “為什麽?”


    “玩一次,我們大概率就要下輩子再見了。”


    “什麽意思?”


    見薑慕禾沒聽懂,陳言也不再繞彎子,直接把話挑明,“小學姐,我和你是兩個極端。”


    薑慕禾的疑惑更甚,“兩個極端?”


    陳言肯定地點了點頭,“對,你從小運氣好,我恰恰相反,從小到大一直黴運纏身。”


    “實不相瞞,我平時走在大街上都能掉進下水道裏,過山車這種娛樂項目對我來說就是催命符,就算我不對自己負責,也得對別人負責吧?”


    “過山車這種項目,一批少說也有幾十人,萬一要是因為我,導致出現什麽意外,到時候就算死了,我也得下地獄。”


    薑慕禾清眸瞪得溜圓,十分可愛,幾顆汗珠順著側臉滑落。


    注意到她這副神情,陳言無奈歎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小包紙,抽出一張遞了過去,“確實很離譜,可的確是事實,行了,來,擦擦汗。”


    薑慕禾看著陳言遞來的紙巾,不知想到了什麽,螓首四十五度揚起,輕輕搖了搖頭,已經被汗水打濕的劉海自動滑落到兩側,露出白皙的額頭。


    這個舉動,看得陳言有些莫名其妙,眉頭一挑。


    這是……


    什麽意思?


    不等他疑惑,下一刻,薑慕禾便給出答案。


    “你幫我擦。”


    少女的主動,打了個陳言措手不及。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薑慕禾,過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神態自若道:“小學姐,這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


    “這種行為太過親密,我們隻是朋友。”


    “朋友之間幫忙擦一下汗,不合理嗎?”


    陳言看著她,猶豫了數秒後,什麽都沒說,用手中的紙巾幫她擦去額頭上細密汗珠,一邊擦一邊問:“小學姐,我隻是朋友對吧?”


    薑慕禾點頭,“對啊,不然呢?”


    陳言暗鬆一口氣,“對,朋友,我們隻是朋友,也隻能是朋友。”


    聽著陳言的小聲嘟囔,薑慕禾眼中的不解愈發明顯,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


    “陳言,你今天有點奇怪唉,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你有必要連續強調這一點嗎?”


    陳言神色突然變得鄭重起來,“小學姐,答應我一件事行不行?”


    “什麽事?”


    “我們永遠隻做朋友。”


    聽到這話,薑慕禾眉梢彎著,清眸眯成了兩輪月牙,不住地點頭,“嗯嗯。”


    見狀,陳言再無一絲心裏負擔,幫薑慕禾擦完汗,笑著道:“小學姐,我雖然不能陪你玩過山車海盜船這種娛樂項目,但可以陪你玩一些比較安全的項目,比如說……”


    薑慕禾小手高舉,“摩天輪。”


    陳言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她還真是把‘見縫插針’這個詞用到了極致,漏掉一個摩天輪,立刻就被鑽了空子。


    “摩天輪…也不行。”


    這個迴答讓薑慕禾撇了撇嘴唇,心中有些失望,輕聲嘀咕:“這也不能玩,那也不能玩,到底什麽可以玩嘛。”


    陳言咳了聲,正色道:“確實有可以玩的,而且那個項目體驗非常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


    “比針還真。”


    “那快點去……”


    幾分鍾後,薑慕禾坐在旋轉木馬上,幽怨地盯著外側的陳言,“騙人,體驗感哪好了?這個項目也太平淡太簡單了,一點也不刺激。”


    陳言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曆經滄桑,才知平淡為真,看盡繁華,方知簡單至美,小學姐,你的境界還是不夠啊。”


    薑慕禾眸色清淺,看看陳言,又看看下方的木馬,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旋轉木馬,似乎也挺好玩的。


    這個念頭產生以後,她不自覺地揚起細眉,對,就是很好玩。


    結束的時候,薑慕禾有些戀戀不舍,“陳言,要不我們再坐一次旋轉木馬吧?”


    “小學姐,過猶不及,一次就可以了。”


    若是沒什麽人,陳言大概率會答應薑慕禾的這個請求,可關鍵是今天娛樂場的人流量太高。


    旋轉木馬這個項目很受歡迎朋友們的喜歡,大多都是媽媽帶著孩子玩,爸爸在一旁等著。


    除了陳言和薑慕禾,這裏一個年輕人都沒有。


    涼山隻是一個小地方,思想觀念還有點守舊,在他們看來,旋轉木馬就是給小孩子玩的,這也就導致別人看向兩人的目光極為古怪。


    薑慕禾嗯了聲,把手伸到了陳言麵前。


    有了永遠隻做朋友的約定,陳言麵對薑慕禾已經沒了任何壓力,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去。


    路過檢票口出去的時候,檢票大媽突然叫住陳言。


    陳言腳步一頓,臉上掛著疑惑,“阿姨,什麽事啊?”


    檢票大媽熱情一笑,看了眼戴著墨鏡的薑慕禾,“你女兒真好看,你看上去也很年輕,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你的保養秘訣嗎?”


    陳言無語。


    有的時候想罵人,並不是自己的素質不好,而是一種硬性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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