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嗬,他以前也覺得真心很重要,現在呢?


    滿懷熱情的將一顆心捧出來,卻被可憐的蹂躪、磋磨,真的很疼!


    心頭湧上一陣又一陣的酸楚和疼。


    如果沒有看到那一幕,或許,他還能厚臉皮。


    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再糾纏隻會讓她心生厭惡!


    鹿景亭又幹盡一杯酒。


    冰涼刺辣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蜿蜒流進胃裏,空落落的胃,瞬間激蕩起一陣痙攣。


    身上的疼能抵消心裏的疼,難受的心稍微得到一絲緩解。


    見鹿景亭不說話,鹿久久無奈歎息,軟下聲音:“其實,如果我是識君,估計也會遠離你。”


    她曾經和識君是最要好的朋友,自然了解她的性格,更能理解她的糾結。


    鹿景亭長長一歎,實在不理解。


    “為什麽?如果是因為以前,我可以道歉!這段時間我做的所有努力,她怎麽能當作看不到?!”


    “這隻是你的自我感動,不是嗎?”鹿久久的聲音微冷。“就像,曾經的她一樣。”


    鹿景亭一怔,眼裏滿是複雜。


    “你們錯的時間,對彼此心動了而已。”


    鹿久久盯著麵前用透明玻璃杯裝的蘇打水,眼神恍惚,似乎在迴憶。


    “曾經的她,單純,熱情,執著。即使被你當眾拒絕,也隻是傷心了那麽一小會,隻因為你一句,【沒有喜歡的人。】她便像打雞血一樣,重新拾迴信心。她的這份勇氣和純粹,我做不到,你更做不到!所以,你沒有資格在這裏難過她不接受你,畢竟人會成長,再也不如以前純粹。”


    鹿景亭痛苦的閉上眼,迴憶漸漸漂浮到大二元旦晚會。


    他不喜歡熱鬧,更不愛湊熱鬧,特別是像元旦晚會這種全校人都在的晚會,就更不喜歡,鬧哄哄的一群人待在密閉的空間裏,吵鬧的音樂,刺耳的環境,會讓心情非常不好。通常這個時候,他就會泡到圖書館,找一個僻靜的位置看書。


    然而今天的元旦晚會他居然破天荒跑來了,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


    還不是被那個成天追在屁股後麵跑的一年級新生硬生生拽來的!


    不是沒嚐試過逃跑,隻可惜她力氣大的出奇,壓根就逃不出她的視線範圍!


    況且,她是練短跑的,論跑步,怎麽可能贏得過?


    於是,在被迫無奈之下被拉到禮堂。


    大學兩年,這是他第一次到學校禮堂。果然到處都是人,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聊天,打鬧,拍照,幹什麽的都有。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能感覺到身邊不斷投過來的視線,或疑惑,感慨,激動,嗤笑,各種各樣的都有。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


    轉身又要走,手腕卻被死死拽住。


    耳邊響起她充滿活力的聲音:“怕什麽?大家都一樣,有什麽不好意思。”


    心裏升起一股怒意。


    原來她清楚自己為什麽不喜歡!


    既然清楚,她還執意拉自己過來,到底想幹什麽?!


    “你不要自以為是行不行?我有說過不好意思嗎?”他冷聲說道。


    “沒有啊,但我知道你不開心。”


    他沉默沒有迴答。


    “他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不僅長得好看,還優秀。”


    “所以呢?”他的語氣越發的冷。“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是想說,優秀是因為你很努力,長得好看是天生的,至於其他方麵,也不是你能決定的。所以你不用覺得難堪和羞愧,你已經非常非常厲害了!”


    這是什麽誇獎?


    他心裏一陣無奈,甚至感覺不到一絲喜悅,更覺得有點離譜和煩。


    她才認識自己多久?


    就這麽自以為是了解自己?


    可笑!


    “出於教養,我沒有拒絕你,但不代表你可以隨意猜測我的心!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胡亂猜測?”


    身邊人陷入一陣沉默。


    心莫名一緊,不禁思考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我知道啊,你的外表雖然看著很冷漠,但內心很善良,要不然當初就不會幫我撿箱子了。”


    她的聲音依舊充滿活力,仿佛心情絲毫不受影響。


    他無奈:“那隻是隨手!”


    其實自己並不是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那天真是中了邪才會多此一舉。


    “好好好,隻是隨手。好了,既然都來了,就好歹看一下嘛,我也有上台表演節目的,就當給學妹捧場一下,不行嘛。”


    她?上台表演節目?


    心裏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眉頭一皺,瞪著她。


    “你要表演什麽?”


    “嘿嘿,是不是很期待?”


    期待個頭!


    唿吸不禁變得急促,心裏的恐懼越來越深。


    “你——到底——要——表演什麽?!”


    他害怕低吼,要不是胳膊被拽著,早拔腿就跑。


    “那如果說了,你不能提前走!”


    如果真的是有關於自己的表演,不走才怪!


    他可不想留在這裏被別人當猴看。


    “說。”他咬牙切齒道。


    “其實,就是一首歌,我想送給你。這件事別人都不知道,我保證不提你名字,行嗎?”


    一首歌?


    不會是情歌吧!


    身體不受控製打了一個寒顫。


    她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半個學期,全係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


    現在不僅要上台喝歌,自己還在台下!


    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她是真傻,還是抬別人當傻子?


    心裏又氣又無奈。


    即使清楚她的心思,但出於教養和對女生的尊重,沒有明確拒絕。


    想著隻要態度明確,她總能感覺到並知難而退。


    誰知道她……


    看來,必須快刀斬亂麻!


    下定決心,剛準備開口時,她就被同學叫走。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軟而無力。


    為避免尷尬,他決定趕緊離開。


    禮堂的燈倏然一滅,四周變得漆黑一片,舞台緩緩亮起,厚生紅色帷幕從下往上緩緩拉開。


    一男一女主持人身穿禮服在台上激情的講著開場詞,緊接著校長和其他領導發言,約莫過去十幾分鍾,節目表演才開始。


    他的位置離舞台很近,所以隻能昂起頭看,再加上喇叭的轟鳴聲,吵得頭一緊一緊發疼。


    ”噔——噔噔——噔噔噔噔——”


    清脆的鋼琴聲從台上躍然響起,吵鬧的禮堂忽然變得安靜。


    眾人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被台上黑色鋼琴邊身穿白色公主裙女生所吸引,悠揚的音樂從她指尖慢慢流淌出。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裏。


    日子過得怎麽樣,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許認識某一人,過著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會不會,也有愛情甜如蜜。


    任時光,匆匆離去,我隻在乎你。


    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已。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別讓我離開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絲絲情意……”


    聲音非常清脆悅耳飽含情意,氣息非常穩,根本不輸專業歌手。


    說實話,他也非常震驚。


    記憶裏,她總是打扮得非常隨意,素麵朝天,丸子頭,永遠不變的運動裝,不算漂亮,但總給人元氣滿滿的感覺。


    沒想到她打扮起來,竟是這種感覺。


    不算經驗,但很適合。


    她的眼睛很大,黑溜溜濕漉漉像小鹿的眼睛。


    手指纖長在黑白鋼琴鍵上飛快跳躍,悠揚的琴聲不停從台上流出,配上歌聲,漸漸牽動起他平靜的心。


    一曲畢,台下響起雷鳴般掌聲。


    她大方站起,拿起話筒微笑站在台中央,笑容陽光燦爛,聲音永遠充滿活力。


    “大家好,我是體育係新生,顧識君,今晚獻醜了。這首歌,我是想送給一個人,感謝他讓我這十八年的人生,有了新的不同。”


    “哦~~~~”


    禮堂裏響起一陣哄鬧。


    他尷尬用手擋在眼前,心裏剛升起一陣欣賞立即被澆滅。


    “希望大家不要亂猜,我不希望給他帶來麻煩,雖然我現在做的事已經夠讓他困擾。好了,我想說的話,就到這裏,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台上燈光漸漸暗下。


    他趁機起身,逃離禮堂。


    外麵的風有點冷,讓有點糊塗的腦子漸漸清明。


    本以為是個莽撞的小丫頭,沒想到,還有點才藝。


    “請問是法律係的鹿景亭嗎?”


    背後傳來陌生的女聲。


    他皺眉迴頭,眼前豁然出現一朵花,紫色的,像麥穗一樣。


    送給他的?


    他不解的望著陌生女生。


    “是有人讓我幫忙送給學長的。”


    女生笑得有點靦腆。


    有人?


    他瞬間明白,有點尷尬,不想接。


    但考慮到別人隻是幫忙,拒絕不太好。


    還是尷尬接著。


    第一個女生剛走,又來第二個,第三個……


    最後手都拿不下,變成一大束!


    他實在忍無可忍,對著暗處低聲怒吼。


    “出來!要不然我全扔了!”


    這算什麽?


    剛才還說不讓他困擾,現在就這麽幹?


    是猜到她送自己不會接,才讓別人送是吧!


    不鬧到人盡皆知,不罷休嗎?


    寂靜了一會,人粗的樹後才漸漸顯現出一個人身影。


    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跟前。


    身上依舊穿著白色禮服,在路燈下,密林裏有點詭異。


    她低垂著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心口一梗,突然不知道說什麽。


    自己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小女生置什麽氣?


    況且,人家隻是送花表達心意,也沒說什麽。


    胡亂生氣,反倒沒理。


    但有些事,得適可而止!


    對於感情,他非常清楚,此時此刻沒有任何想法。


    他將懷裏的花,還給她。


    深唿吸認真且嚴肅的說:“意思我非常明白,也十分感謝你的喜歡。但是抱歉,我們兩個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


    她豁然抬頭,亮亮的眼睛裏有一絲難過。


    他無奈:“首先,我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學業上,不想談其他事。其次,我認為一段好的感情,是需要找一個誌同道合聊得來的人。我學法律,你學體育,我們之間沒有共同話題。”


    “那我可以學啊,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法律係的,可以讓他教我。”


    教?怎麽教?


    專業不同,無論怎麽學,都沒有辦法完全領會。


    “你是不是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他長歎一聲,語氣微冷:“我不喜歡你,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都不可能喜歡。所以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所以,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反問。


    “沒有!”


    “那為什麽要阻止我喜歡你?”她倔強的望著他,眼裏已經隱隱有淚光。“喜歡你是我的事,什麽時候放棄也由我決定,你可不理,但我絕不會輕言放棄!”


    這是什麽道理?!


    他實在不解,難道她沒有臉嗎?沒有自尊嗎?


    被人這樣拒絕,還倔強的繼續?!


    “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已經困擾到我,所以你覺得這樣也沒事?”


    他嚴肅的瞪著她,語氣越來越冷:“你沒有自尊心嗎?在你心裏除了愛情,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大學時間就是讓你這樣肆意揮霍的?”


    “我沒有揮霍!”她委屈辯解。


    “談戀愛就是浪費時間,這不叫揮霍叫什麽?而且,同類相吸,人隻會被同樣的人吸收,你覺得我們兩個是一樣的人嗎?”


    他不禁把話說重,隻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有晶瑩透明的液體從她臉頰滾落。


    他心一緊,有些後悔。


    “所以,你也隻希望優秀的人?”


    這句話她忍了很久才說,語氣帶著一絲受傷。


    “當然不是。”他還是不忍,深唿吸解釋:“每個人都很優秀,隻是善良的領域不同而已。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不合適。”


    “如果我變得優秀,你會,對我另眼相看嗎?”


    她眼裏閃著希翼的光芒,讓他心口不禁一縮,不忍拒絕。


    “或許吧。”


    話已經說到這種程度,隻要再狠點心,就可以真正斷掉她的念想。


    但這一刻,卻很不忍心!


    “那你等著我,一定努力,爭取變成更好的自己!”


    她的聲音又再次恢複活力,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幻覺。


    額……


    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實在不理解,怎麽會有如此樂觀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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