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為什麽會鬆口氣?


    甚至還有一絲竊喜……


    明明早就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麽還會有這種感覺?


    悄悄抬起垂下的目光,盯著鹿景亭依舊帥氣好看的眉眼,時間仿佛在他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還是記憶裏那個帥氣逼人的少年。


    記得那年夏天,她懷揣著感激,忐忑,激動和向往的心情踏進大學校門。


    九月的天氣驕陽似火,她穿著特意為開學買的新連衣裙,開心地拉著碩大的行李箱,奔跑在人潮湧動的大學門口。望著周圍來自五湖四海的同學,心裏雀躍不止。


    這可是北市最有名的雲大!


    本來以她這個學渣的成績根本不可能考進這裏。但她運氣好,雲大今年破格招收體育特長生,而練習十幾年短跑的她成功通過招考,幸運的擠進雲大。


    當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並開心地將錄取通知書拿到發小宋皓麵前炫耀,喜滋滋的說,他們即將成為大學同學。


    不同的是宋皓是憑真才實學考進的雲大法律係,而她則是因為體育特長生。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是一名大學生了。


    新生報名處堪比春運火車站,擠滿各式各樣的社團還有新生,她光是從這條道上走一圈,手裏就被塞滿了宣傳單,再加上胳膊上挎著的沉甸甸的包,一手又拉著箱子,走的那叫一個艱難。


    也怪宋皓,明明說好兩個人一起過來報到,結果法律係今年提前報名,就留她一個人淒淒慘慘的坐車過來。


    她就像一個艱難逃難的人,左手挎著包右手拉著箱子,懷裏還抱著一大堆宣傳單。


    擠,穿,插拚命越過人潮攢動的報名處。結果也不知哪個殺千刀的突然撞了下她,胳膊肘倏然一軟,懷裏的傳單像雪花一樣飛向天空,再緩緩地飄落在地。


    看著滿地的傳單,雖然很不想去撿,但也是別人的心血,就這樣被丟在地上踩踏,實在於心不忍。


    於是果斷放下箱子,蹲下身去撿,可誰知箱子太重,而她站的地方剛好又是一個下坡。脫離束縛的箱子像一隻脫韁的野馬,順著水泥道咕嚕嚕一路往下滑。


    等她撿完傳單再去拉箱子時才發現身後早就空無一物。


    真是離了個大譜,這年頭居然還有人偷箱子?


    不知情的她一臉懵的站在原地,腦海一片空白。


    可她箱子裏什麽都沒有啊,除了老媽塞的各種小菜還有老爸買的各種零食之外,就剩那麽幾件衣服。


    這都有人要?


    東西雖不貴重,但也是爸媽的一片心意啊。


    就這樣白白被偷,太可惜了。


    頭頂的太陽曬得人腦袋發昏,她就這樣傻傻的站在原地,思考著該怎麽辦時,忽然聽到有個好聽的聲音在叫自己名字。


    怎麽形容這個聲音呢?


    她感覺心像被什麽東西瞬間擊中,全身酥麻。


    她怔怔迴頭,眼前耀眼的陽光被遮擋住,陰影下男生的臉輪廓很分明,英俊的眉,翹挺的鼻,還有厚薄適中的雙唇。眼睛亮得如上好的琉璃珠,即使在陽光的陰影下也熠熠生輝。


    她清晰的感覺到心髒越跳越快。


    不是運動後的狂跳,而是,不受控製被美色所誘惑的心跳!


    難怪小說裏女主總是第一個被男主顏值征服,因為真的會腎上腺素飆升。


    耳根禁不住一熱,下意識地理了理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小心翼翼的問:“你,你怎麽知道我名字?”


    男生將笨重的箱子往前一拉,好笑的迴答:“這箱子上寫著你的名字和電話,況且周圍也隻有你與這個箱子最配,難道我猜錯了?”


    箱子上有自己的名字和電話?


    她詫異的拉過箱子,上麵果然有用黑色中性筆寫的,顧識君,後麵跟著自己的手機號。


    這字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難道昨天晚上老爸吵著要幫她收拾東西,原來醉翁之意在這裏。


    真是太尷尬了,自己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還怕走丟不成?


    她尷尬地咳嗽兩聲,嘿嘿笑道:“確實是我的,多謝同學。”


    “嗯。”


    男生淡淡應一聲,轉身就離開,卻又被叫住。


    “同學,既然你幫我找迴箱子,不如,我請你喝水吧,你想喝什麽?我去買。”


    “我不是找的,是撿的。”男生頭也沒轉冷冷迴答。“還有,不要隨便自己的信息,這裏雖然是大學,但還是要注意個人隱私。”


    話音一落,他也不等人迴答,大步流星地離開。


    望著已經消失在茫茫人海裏的高大身影,心還止不住,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時隔九年,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絲毫未變,依舊帥氣得讓人心動。


    被人長時間盯著,鹿景亭也感受到她的目光,詫異的側眸望著她,眸底有疑惑和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鹿氏集團在北市商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趙南難得碰上,肯定是要寒暄一番,而且鹿家二少鹿景亭又創辦了北市赫赫有名的君亭事務所,其影響力自是不在話下。


    拍賣會即將開始,每個人都按事先標好的位置落坐,主持人在台上慷慨激昂的說著開場白,趙南則壓低聲音悄悄的問:“你跟鹿律師認識?”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都是過來人,鹿景亭看她的目光毫不掩飾,很顯然兩人之間關係不簡單。


    而這件事,顧識君也不打算隱瞞,趙南生性多疑,如果故意隱瞞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於是笑著坦然迴答:“是,我與他是大學同學,同校不同係,在校期間有過一些接觸。”


    趙南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難怪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


    鹿景亭看她的眼神不一樣?


    能一樣嗎?畢竟自己當初那樣糾纏過他。


    顧識君長長一歎,臉頰卻控製不住一陣滾燙。抿唇微笑不語,目光卻情不自禁地瞄向鹿景亭所坐的地方。


    然而鹿景亭的目光也剛好落在她這邊,四目相對之下,她還是很不爭氣的先挪開,被禁錮已久的心,像忽然被注入新鮮的血液,突突地跳個不停。


    鹿景葵順著弟弟的目光望向趙南所坐的地方,好奇的問:“怎麽?喜歡?”


    被瞧出心思,鹿景亭趕緊解釋。


    “沒有,隻是熟人罷了。”


    “哦~熟人啊,熟人好啊。長得這麽好看,如果心動,倒是可以追追看。”


    在感情方麵鹿景葵一向看得很開明。


    “她好像有男朋友。”


    想起方才她從酒店房間出來,忽然一陣失落。


    “啊?”鹿景葵震驚,惋惜道:“那就可惜了,長得還挺好看,是你喜歡的類型。”


    “不過既然是熟人,為什麽沒先下手為強?喜歡這東西一旦錯過,就很難再遇到了。”


    鹿景亭苦笑,是啊,當初年少不懂事,以為還會有很多機會,卻不曾想……


    鹿景亭長歎一聲,失落的將鹿滿抱在懷裏。


    “你知道我對那種事不感興趣,況且,律行還有很多案子等著我處理,哪有空談戀愛。”


    “嘖嘖。”


    鹿景葵嫌棄的瞪他一眼:“少拿工作當借口,都是過來人,難過就是難過,有什麽不好意思,況且,人家是有男朋友又不是結婚,誰說談戀愛就一定能走到底,路且長著呢。”


    鹿景亭剛跌到穀底的心情瞬間燃起希望。雖然有些可恥,但是,一切都還未知,也不是沒有可能!


    越想死寂的心就越激動。


    被勒疼的鹿滿可憐巴巴地抗議:“舅舅你弄疼我了!”


    鹿景亭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鬆開越收越緊的胳膊。


    而這一切鹿景葵全都看在眼裏,忍不住輕哼:“怎麽以前沒發覺你竟然是個戀愛腦,做第三者和棒打鴛鴦的事咱們可不興做啊,這可是道德問題。”


    不出意外,鹿景亭送給姐姐一個大白眼。


    拍賣會正式開始,工作人員將拍品放到台上展示,唱完起拍價後,底下想要競拍的人員全部開始舉牌競拍。


    此次參加拍賣會的都是商界名流,所以拍品很快就會被競賣,然後換下一個拍品。


    趙南喜歡古董瓷器與字畫,對於前麵所競拍的東西眼皮都沒抬一下,而是忙著跟周圍的人寒暄聊天。不過顧識君還是注意到他一個固定的習慣,每個拍品在競拍前他都會先看一眼手機,然後再決定拍還是不拍。


    難道這手機裏有什麽秘密?


    既然跟到這裏,肯定不能坐以待斃,所以她趁換品的空檔拿出手機,簡單的發送出一條信息,讓林也用設備查一下周圍是否有異常的通信裝置,並且讓通信部門查下趙南這個時間波段的通信網來。


    趙南,林江投資公司的副總裁。而林江投資也是近兩年北市才崛起的一家投資企業,所投資涉及的企業包括多個領域,是北市新興起的投資新貴,而林江投資幕後真正老板是誰暫時沒人清楚,公司一切事務都是由趙南這個副總裁出麵。


    兩個月前,有人向他們經偵局匿名舉報林江投資,舉報他們惡意打壓收購企業,非法集資,非法洗錢,手段之惡劣,已經造成不少人家破人亡。


    這個案子就是由顧識君所在的經偵一隊介入調查,而潛伏的任務也是由剛被調到經偵一隊的顧識君負責,因為她是新麵孔不容易引起對方的懷疑。而她也不辱使命成功應聘到林江投資公司成為趙南的私人秘書,就是看能不能從趙南的身上找出蛛絲馬跡。


    手機信息響起,她淡定自若的點開信息,上麵隻有簡單幾個字、


    【信號波段在拍賣會場。】


    拍賣會場?


    顧識君神色鎮定的用餘光四處搜索,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整個會場隻有一層,所有的座位全部擺在大廳中央,如果這個波段真的在會場,那到底是誰在跟趙南互通信息?


    明亮的燈光晃得眼睛生疼,她閉了閉眼,目光倏然定在本應該緊閉的宴會廳大門上。


    林也查到的波段信息是在宴會廳,而據說這個宴會廳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可這個會場看起來卻不像足球場的大小,難道是周圍還有包間?


    來之前她也查過相關資料,在拍賣會現場設置vip包間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而且這個趙南也很奇怪,明明是來參加拍賣會,可到現場為止一場競拍都未參加,這顯然也不正常。


    台上拍品一件一件過,起拍,競價,成交,掌聲不斷此起彼伏,中場休息時,顧識君以上衛生間為由離開會場,趁休息空檔想查看一下周圍,印證自己的猜測。


    隻是沒想到鹿景亭又悄悄跟在她身後,像一個甩不掉的尾巴。


    “你在找什麽?”


    鹿景亭看著她嚴肅的問。


    “沒什麽,找衛生間而已。”


    顧識君警惕地環顧四周,不耐煩的迴答。


    鹿景亭不傻,當然能看出她在撒謊,想起她之前在二十樓也是這樣,不禁疑惑:“雖然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但是整個拍賣會現場安保級別極高,所以別到處亂跑。”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識君皺眉,望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不悅,但很快又恢複平靜,皮笑肉不笑的迴答:“鹿律師放心,雖然沒有你聰明,但還不至於知法犯法。況且,身為律師的你難道不知道,隨便尾隨女性也是犯法的嗎?”


    鹿景亭愕然。


    真有意思,以前隻要聽到關於法律方麵的事就會瞌睡打哈欠的人,居然有一天會跟他講起法律。


    他忍不住笑道:“首先,單純的跟蹤不屬於違法行為,頂多算不道德。其次,比起尾隨,你鬼鬼祟祟到處亂竄才更令人可疑。”


    鬼鬼祟祟?!


    顧識君一口老血上頭,氣得直翻白眼。


    不過鹿城酒店是鹿景亭家的,有沒有隱藏的vip廳直接問他不是更直接?


    可應該怎麽問才不會讓他起疑?


    鹿景亭看她眼神閃躲,應該是有話要問,於是輕咳兩聲問:“有話直接說,別吞吞吐吐的。”


    這不是巧了麽。


    她輕咳兩聲試探性的問:“我看網上說鹿城酒店頂樓宴會廳是整個北市最大的宴會廳,麵積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可我剛才目測了一下,覺得他們有些誇大其詞,這宴會廳雖然不小,但還是比不上足球場大。所以你們是不是誇大宣傳了?”


    這是什麽問題?


    鹿景亭疑惑的看著她:“想了半天,你就想問這個?”


    顧識君乖巧點頭:“就是好奇嘛,像我們這種普通人,真的很難有機會參加這樣的宴會,所以想多了解一下。”


    顧識君的眼睛本來就大,再加上故意睜大裝可愛,看得鹿景亭心神一陣激蕩,不自然的咳嗽兩聲,思考了一會迴答:“具體的我也不太了解,隻是大至知道這次拍賣會還設有隱形的vip包間,就在宴會廳的兩邊,總共有八個包間,酒店宣傳應該是將這些都算上了吧。”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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