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老實實跪在殿內,朝著上位的太後娘娘和皇上行了大禮,並做了一次近百字的口頭檢討,大致就是:不該在宮內習武,不該破壞宮內財物,以後會認真學習宮規,做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優秀宮妃。


    蕭明煜陪著小心看著太後,“母後,您看?”


    太後娘娘垂著眼睛,輕輕撥著手裏的茶盞,道:“今日這事,若還是在王府就算了,府裏的事,關起門來怎麽處理都可以。但是,這是在宮裏!國有國法、宮有宮規,觸犯了宮規,若都如這般高高舉起輕輕落,以後,皇家的威嚴何在?皇後的威嚴又何在?你讓她如何樹立威信,管好這後宮諸多事務?”


    蕭明煜訕笑,“母後教訓得是。”


    說著,狠狠瞪了楚雲卿一眼,“賢妃,太後的話,你可記住了?”


    “是,臣妾記住了。”


    蕭明煜道:“母後,兒臣以後,也會督促賢妃好好學規矩,這一次……”


    “賢妃性子太跳脫,過於頑劣,哀家看那餘嬤嬤也未必能震懾得住她。即日起,就讓賢妃在哀家這裏,抄一個月的經文,好好養養性子。等性子養得穩重些了,再迴長安宮讓餘嬤嬤教她規矩。”


    蕭明煜急了,“母後!”


    “臣妾謹遵太後娘娘懿旨!”楚雲卿不等蕭明煜說完,已經叩下頭去:不就是一個月嗎?


    眨眼工夫就過去了。


    沒想到太後娘娘居然這麽好說話,她闖了這麽大禍,就讓她抄一個月的經文。


    楚雲卿喜滋滋地抬起頭,一下就撞進了蕭明煜惡狠狠看過來的眼神裏。


    她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他為什麽這麽看著自己?莫非,太後讓她抄的這一個月的經文,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暗箱操作?


    但是現在木已成舟,再反悔也是不能了。


    太後將茶盞放在案幾上,緩聲道:“初雲,讓人帶賢妃去後偏殿,好生侍候著。”


    蕭明煜急了,“母後……”


    “好了,皇兒,你現在應該去鳳儀宮,準備一下,帶皇後去前朝赴宴了。”


    蕭明煜眼睜睜地看著初雲帶走了楚雲卿,欲哭無淚。


    楚雲卿心裏忐忑不安,跟著初雲來到後偏殿,隻見後偏殿布置得雖不如長安宮奢華,也還寬敞幹淨,一應物什都挺齊全。


    她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不是小黑屋就好。


    方才蕭明煜眼神兇狠的像是要吃人,她還以為這偏殿就跟刑部大牢似的呢。


    抄經文那就更不算難事了,她又不是不會寫字,一手小篆也是寫得很漂亮得有沒有?


    而且太後又沒規定一天必須抄多少,她少寫幾張,應該沒事吧?


    所以蕭明煜為什麽要那麽生氣?


    一連七天,楚雲卿留在永壽宮後偏殿裏抄經書。旁邊服侍的宮女很是盡心,渴了有茶、餓了有點心。永壽宮的禦膳房用的廚子都是從全國各地挑出來的,烹飪的手法那是不必說,幾天的工夫楚雲卿就發現自己的臉圓了一圈。


    抄經抄累了,也可以出偏殿在院裏走動走動,隻有一樣,不能出永壽宮。


    楚雲卿覺得這樣的日子雖然頹了點,也沒什麽不好的。


    直到第十天早上,她聽到兩個小宮女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那個婉答應,皇上當晚就留在了她那裏,第二天就晉封了貴人。”


    “聽說那婉貴人的相貌,可是宮裏頭一份兒,皇上怎能不喜歡?”


    其中一個小宮女餘光裏看到楚雲卿,迅速戳了戳同伴,兩人立刻束手站好,眉眼低垂,一副乖巧模樣。


    眼神卻在悄悄觀察著楚雲卿的臉色。


    楚雲卿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她早知道宮裏要選秀,早知道蕭明煜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女人。


    她心理建設都做這麽久了,心裏怎麽還是會這麽堵得慌呢?


    難怪當初太後要把她留在永壽宮裏了,因為她的存在,擋了別人的路。


    可笑的是,當初的她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


    她突然想起來,在她進入永壽宮之後的前七天,每天都有小宮女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皇上今兒又是早早的來給太後娘娘請安……


    那這幾天呢?


    蕭明煜還是天天來給太後請安嗎?身邊攜著的,又是哪一位美人呢?


    楚雲卿垂下眼簾,默不作聲淨手、焚香、磨墨,她這幾天,才抄了不到兩遍,太後不計較還好,若是計較,她豈不是還要繼續抄下去?


    換值的時候,一個小宮女出現在了鳳儀宮裏。


    聽了小宮女的稟報,皇後曾嫣然問道:“她難道,沒有一點反應嗎?”


    小宮女道:“迴娘娘,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反應,以前賢妃娘娘好像都是能吃能睡,每日抄經不足兩個時辰。今日好像,從用過早膳,就一直在抄經。”


    曾嫣然抿嘴一笑,“做得好!墨書,賞!”


    小宮女謝了賞。


    曾嫣然又道:“賢妃在永壽宮,不知道外麵的事,你們要多講給她聽,免得她寂寞。”


    小宮女連忙跪下磕頭,“奴婢謹遵皇後娘娘懿旨。”


    接下來的二十天,楚雲卿除了吃飯睡覺,其他的時間都在抄經。


    也知道了那個婉貴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從一個答應變成貴人,又從貴人直接越過才人,晉升為美人。


    還有與婉美人一同入宮的貴女,一個封了婕妤,兩個美人,三個貴人,三個才人,還有四個答應。


    吏部齊大人的孫女入宮即封婕妤,一夜得寵之後直接被晉升為樂嬪。


    如今這後宮裏,除了皇後,還有一妃、一嬪、兩婕妤、三美人、三貴人、三才人和三答應。


    真是熱鬧!


    一月期滿,太後恩準了楚雲卿迴長安宮。


    走出永壽宮的時候,隻有輕衣等在宮門外。


    一看到楚雲卿,輕衣眼裏立刻含了淚,上前扶住楚雲卿,“娘娘,迴宮吧。”


    楚雲卿笑笑,“好啊,這些日子,宮裏都還好吧?”


    輕衣欲言又止,輕聲道,“自然是一切都好的。”


    那就是不好了。


    迴到長安宮,迎上來的人隻有卓立,還有從乾安殿帶迴來的四個宮女。


    一問才知,趙吉前些日子去了婉美人的漱玉宮做總管太監去了,臨走還帶走了平日裏總愛巴結他的幾個粗使太監。


    其他的人也都托了關係去了別處。


    這就是樹倒猢猻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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