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卿仰起臉,笑道:“皇上還記得在嶺南鄔堰湖邊,您說過的一句話嗎?當時,您看著幹涸的鄔堰湖,說這是上天給蕭氏降下的懲戒和責罰。那時臣妾就在想,眼前的這個男人,憂國憂民、心懷天下,如果他能做皇帝,一定會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君王。”


    蕭明煜高高挑起眉毛,“哦?這怎麽說?”


    楚雲卿偎在蕭明煜懷裏,說起那段時間她看著他日夜奔波晝夜不歇,為災民解決糧食問題,救萬民於水火,“都說上蒼有好生之德,如果那些壞人奸計得逞,天下百姓必會陷入無盡的戰亂,流離失所、民不聊生,所以您去了嶺南。冥冥之中又讓臣妾遇到了您,找到了陸遠征藏起來的糧食。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命運之手在推動一樣。有時候臣妾也覺得,許多事,順利的不可思議,甚至包括臣妾刺殺耶律魯加,還有剿殺異族逆賊耶律兀刺,這些本來難於登天的事,最後不都付出很小的代價順利解決了嗎?這是上蒼在幫助皇上,一切都是天意。”


    她認真地看著蕭明煜,抬手撫著他的臉,輕聲說道:“臣妾一直相信,臣妾深愛的這個男人,一定會成為平定天下、統禦四海的千古一帝!”


    蕭明煜微垂著眸子看著楚雲卿,那雙眼睛,燦若星辰,隱藏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抬手將楚雲卿撫在他臉上的手握在手心,低頭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


    良久,他重新擁楚雲卿入懷,啞聲喚道:“卿卿?”


    “嗯?”


    “你才是上蒼賜予朕的,最寶貴的禮物!”


    楚雲卿笑了,點了點頭道:“嗯,臣妾也這麽覺得。”


    她看著他,輕聲呢喃,“那皇上要好好珍惜這份禮物哦。”


    蕭明煜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高高抱了起來,在她唇上用力親了一下,“朕一定好好珍惜,那現在就先讓這個禮物,給朕生一個小禮物。”


    楚雲卿樂不可支,點著他的鼻子笑道:“白日宣淫,皇上會被言官罵的。”


    兩人正說笑間,多祿在門外細聲稟道,“啟稟皇上,丞相曾大人、禮部喬大人請求覲見。”


    年後原禦史大夫曾文義,已經晉升丞相一職。禦史大夫一職皇上沒有任命官員補任,一直空懸著。


    蕭明煜道:“朕知道了,讓兩位大人到議事廳等候。”


    他低聲對楚雲卿說道:“朕派人送你迴後宮。”


    “不用了,輕衣在元泰門那裏等著臣妾呢,不過幾步路,臣妾自己迴去便是。”


    等看著蕭明煜去了乾安殿議事廳,楚雲卿才出了東暖閣,沿著宮巷一路往北,在元泰門與輕衣匯合,主仆兩人迴了長安宮。


    楚雲卿愛蕭明煜,也清楚蕭明煜現在對她的感情是真誠的。


    但是作為帝王,非常忌諱自己被世人讚頌的豐功偉績其實是別人一力促成的。


    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的女人。


    現在兩人感情好,他不會覺得有什麽。但是感情這東西,總有一天會隨著時間流逝,到那時,曾經的感激和感動,都會變成對方心裏拔不出來的那根刺。


    她從不貪功自傲,一向清醒而自知。


    前世是,今生更是。


    剛迴到長安宮,皇上的賞賜就流水樣送了進來。


    偌大的院子裏擺滿了金銀玉石、首飾字畫、布匹寶器,五顏六色光彩閃閃,在陽光下刺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輕衣忙的腳不點地,與趙吉一起帶著宮女太監清點、造冊、入庫。


    楚雲卿則換了衣裳又拎著一根樹枝去了後院。


    餘嬤嬤跟在楚雲卿身後,也來到了後院,“娘娘,皇上賞賜,您該去謝恩才是。”


    楚雲卿揮出一劍,“皇上忙著呢,明日再謝恩也不遲。”


    “今日賞賜,哪有明日謝的道理?”


    楚雲卿充耳不聞,閉著眼睛出劍、橫削。


    隻聽“哢”的一聲脆響,她睜開眼,目瞪口呆地看著後殿兩根廊柱上深深的劍痕,驚慌失措地喚道,“嬤嬤!”


    餘嬤嬤沒有迴答。


    楚雲卿迴頭一看,餘嬤嬤正張大嘴巴,指著後殿結結巴巴地道:“要,要要要塌了……”


    話音未落,後殿廊柱發出無法承重的、難聽的“咯吱吱”一陣亂響。


    楚雲卿眼疾手快,一把撈起餘嬤嬤,足下一點迅速躍上正殿的歇山頂。


    剛落腳,那麵闊五間的後殿的廊柱終於支撐不住沉重的歇山頂,“劈裏啪啦”一陣巨響,房頂就這樣塌了下來。


    前殿正在清點皇上賞賜的輕衣和趙吉一下子愣住了。


    長安宮裏所有宮女太監也都愣住了。


    楚雲卿鬆開餘嬤嬤,縱身跳下殿頂,幾個起落之後人影就消失在宮殿群落之間。


    留下餘嬤嬤抖著雙腿聲嘶力竭地吼,“娘娘,您倒是先把奴婢放下去啊!救命啊啊啊!”


    皇後有些頭疼,正躺在榻上由茗硯給她按著,聞聲一下子坐起來,“這是什麽聲音?”


    墨書也在踮著腳往外看,就看到門外一個小宮女風一樣衝進來,“啟稟皇後娘娘,是長安宮後殿突然塌了。”


    “長安宮塌了?!”


    永壽宮的太後娘娘駭的一顆心怦怦亂跳,雙手合十直念“阿彌陀佛”,又將手伸給初雲,“快,快扶哀家過去看看。”


    議完事的蕭明煜剛走出殿門就聽到一聲巨響,迴頭看到北麵偏西方向騰空一陣土黃色的煙霧,“這是,長安宮?!”


    不一會兒,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兩位婕妤,還有皇上,先後來到了長安宮。


    長安宮裏亂作一團,輕衣和卓立嗷嗷哭著扒拉坍塌的宮殿廢墟,餘嬤嬤半蹲在正殿歇山頂上抖著腿哭著喊救命。


    聞聲趕來的驍騎衛迅速清退了圍觀的宮女太監,將坍塌現場圍起,陸九鳴跳上房頂將餘嬤嬤救了下來。


    等餘嬤嬤好不容易緩過那口氣,才斷斷續續地說道:“是賢妃娘娘練劍,削斷了廊柱。”


    蕭明煜臉都白了,急聲問道:“賢妃呢?”


    餘嬤嬤喘了口氣,“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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