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那邊，大行皇帝入殮之後，各王公貴族、朝廷大臣、誥命夫人等都得入宮哭靈。
大行皇帝的梓宮會在乾安殿停靈二十七天，之後才是出殯。
出殯時，由新任皇帝扶靈。如果太子之位沒有明確，二十七天之後，扶靈的那位，就是朝臣默認的下一任皇帝。
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天，還有兩日就是出殯的日子。
乾安宮殿內，蕭明煜與蕭明劼一身縞素並排站在大行皇帝梓宮前，南宮複與曾文義站在兩人對麵分列兩側。
蕭明煜和蕭明劼後麵是王公貴族和朝廷大臣。
南宮複板著臉，輕聲道:“老臣又怎會刻意為難豫王殿下？實在是若豫王殿下不能自證清白，以後對朝廷政令通行不利，人心不齊，必定朝政不穩，對辰國的江山社稷也無法交代！”
“不過就是兩件事:曹文理為大行皇帝施針救治，是治病還是刻意提升元氣、透支生命以便大行皇帝強撐上殿宣布冊立太子？此其一。其二，當日在朝堂上，曹文理醫術得以自證，那太子所中之毒又是從何而來？隻要豫王殿下能夠證明毒不是您下的，老臣自然無話可說，必定遵從大行皇帝遺詔，奉豫王殿下為太子！若是不能，出殯之日，豫王殿下就不能為大行皇帝扶靈。”
蕭明煜真是要氣笑了:讓他證明自己沒下毒？這要怎麽證明？
毒是誰下的？別人不知道，他南宮複不知道嗎？！
還有，大行皇帝上殿之前，明明已經恢複的很不錯了，被蕭明劼連吼帶叫氣了一通，死了，不怪蕭明劼不孝，反而怪他找人給父皇施針治病？
還讓他自證給父皇治病是出於孝心而不是私心？
身後的王公貴族和朝廷大臣小聲議論，大部分人都覺得南宮複說的話沒毛病。
就是兩個自證，隻要蕭明煜清清白白，這又有何難？
或者，他根本沒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本來皇上的駕崩就有無數版謠言在暗中傳播，如今一看，竟是快要坐實豫王蕭明煜為坐上皇位謀害皇上和太子的傳言了！
宗人令蕭季峴小聲提醒道:“是啊殿下，就幾句話的事兒，說清楚了這事兒不就沒了嗎？後日就出殯，這太子之位還空懸著，也不是辦法啊？”
蕭明煜咬著牙，冷笑一聲，“四叔祖，若是四叔祖病了，家中兒孫晚輩替您尋醫問藥，莫非四叔祖也覺得，是兒孫另有所圖？”
蕭季峴氣的胡子都抖了，“這，這如何能一樣？”
他又沒死，可是皇上死了呀？
這能一樣嗎？
“如何不一樣？晉王兄，曹先生幾次叮囑父皇不可動怒，可你在朝堂上對著父皇大吼大叫，這又是怎麽說？父皇病了這許久，本就體弱，氣大傷身，何況是久病體弱的父皇？若是丞相大人口口聲聲要本王自證，那晉王是不是也該自證，父皇不是被他氣死的呢？”
蕭明劼一下跳了起來，“我又沒找人偷偷給父皇施針！父皇病重，作為兒子，為父皇求醫本是人子本分。請問豫王，若你心底無私，又何必偷偷摸摸？”
“還不是因為你命人把持乾安殿不許旁人接近父皇，妄圖挾天子以令諸臣，喪心病狂、其心可誅！”
“你放屁！”
蕭明劼被戳中了痛腳，一下子撲上去，與蕭明煜廝打在了一起。
乾安殿頓時一片混亂……
兩人被強行拉開時，蕭明煜除了衣裳有些淩亂，並無其他不妥。
反觀蕭明劼，鼻子流血了，眼青了，發髻散了，嘴角破了一塊皮……狼狽的讓人不忍直視。
蕭宗禃臨出乾安殿，暗自給蕭明煜使了個眼色。
蕭明煜會意，在入夜換值之後，去了他還沒有開府建衙時，在宮中居住的宮殿。
這些日子，各種變故接連發生，蕭明煜被南宮複和蕭明劼逼得太緊，死死咬住皇上和太子的死不放，幾次都險些出了岔子。
再加上二十幾日連夜守靈，實在有些精力不濟了！
他一邊揉著眉心，一邊大步流星往首位走，站在階下的幾個人看他走進來，連忙跪了下去，“參見豫王殿下！”
蕭明煜疾步前行的身形一下子頓住，一隻腳踏在台階上，另一隻定在了階下。
整個人像是突然被人點了定身咒。
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明明剛才……剛才的聲音裏，有個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聲音。
他的心怦怦亂跳，連唿吸都不敢過於大聲，更不敢迴頭，甚至不敢動，仿佛隻要他一動，這個夢就會被驚醒。
殿內一片死寂，直到寧王輕輕喚了聲，“明煜。”
那定格的身形像是被突然激活。
蕭明煜心跳如鼓，慢慢收迴腳，一步一步走上台階，慢慢的，一點一點轉過身來。
階下跪著兩個人，站著蕭宗禃和元墨軒。
而跪著的人裏麵，其中一個赫然是他心心念念牽掛著的楚雲卿！
蕭明煜直直地看著楚雲卿，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讓自己發出聲音，“免禮，平身。”
楚雲卿拱手一禮，“謝殿下。”然後將身邊的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扶了起來。
蕭明煜近乎貪婪地看著楚雲卿，目光在她的頭發、眉毛、耳朵、嘴唇一點一點掃過，最後落在那雙自他進殿、便一直沒有看向他的眼睛。
她一直微微低著頭，視線落在眼前的地板上，神色淡漠、清冷、疏離……
蕭明煜的心突然劇烈地痛了起來，痛到幾乎無法自持，痛到渾身都在顫抖。
蕭宗禃看著蕭明煜慘白的臉色和泛紅的眼眶，心裏暗暗歎了口氣，上前幾步說道:“雲卿在西涼殺了耶律魯加之後，在沙漠迷失方向，幸得赤鹿部落的那提相救，並在赤鹿部落遇到了來自瀛洲的老者：南宮複！”
蕭明煜的心神這才被拉了迴來，“南宮複？”
“不錯。”蕭宗禃指著被楚雲卿扶著的老者，“他就是瀛洲的南宮老先生，其父南宮季。而在朝中的南宮複，是當年謀害南宮季父子並取而代之的、前西涼王耶律術幼子：耶律兀刺。”
蕭明煜問道:“這位老先生，說自己是南宮複，可有何憑證？”
大行皇帝的梓宮會在乾安殿停靈二十七天，之後才是出殯。
出殯時，由新任皇帝扶靈。如果太子之位沒有明確，二十七天之後，扶靈的那位，就是朝臣默認的下一任皇帝。
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天，還有兩日就是出殯的日子。
乾安宮殿內，蕭明煜與蕭明劼一身縞素並排站在大行皇帝梓宮前，南宮複與曾文義站在兩人對麵分列兩側。
蕭明煜和蕭明劼後麵是王公貴族和朝廷大臣。
南宮複板著臉，輕聲道:“老臣又怎會刻意為難豫王殿下？實在是若豫王殿下不能自證清白，以後對朝廷政令通行不利，人心不齊，必定朝政不穩，對辰國的江山社稷也無法交代！”
“不過就是兩件事:曹文理為大行皇帝施針救治，是治病還是刻意提升元氣、透支生命以便大行皇帝強撐上殿宣布冊立太子？此其一。其二，當日在朝堂上，曹文理醫術得以自證，那太子所中之毒又是從何而來？隻要豫王殿下能夠證明毒不是您下的，老臣自然無話可說，必定遵從大行皇帝遺詔，奉豫王殿下為太子！若是不能，出殯之日，豫王殿下就不能為大行皇帝扶靈。”
蕭明煜真是要氣笑了:讓他證明自己沒下毒？這要怎麽證明？
毒是誰下的？別人不知道，他南宮複不知道嗎？！
還有，大行皇帝上殿之前，明明已經恢複的很不錯了，被蕭明劼連吼帶叫氣了一通，死了，不怪蕭明劼不孝，反而怪他找人給父皇施針治病？
還讓他自證給父皇治病是出於孝心而不是私心？
身後的王公貴族和朝廷大臣小聲議論，大部分人都覺得南宮複說的話沒毛病。
就是兩個自證，隻要蕭明煜清清白白，這又有何難？
或者，他根本沒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本來皇上的駕崩就有無數版謠言在暗中傳播，如今一看，竟是快要坐實豫王蕭明煜為坐上皇位謀害皇上和太子的傳言了！
宗人令蕭季峴小聲提醒道:“是啊殿下，就幾句話的事兒，說清楚了這事兒不就沒了嗎？後日就出殯，這太子之位還空懸著，也不是辦法啊？”
蕭明煜咬著牙，冷笑一聲，“四叔祖，若是四叔祖病了，家中兒孫晚輩替您尋醫問藥，莫非四叔祖也覺得，是兒孫另有所圖？”
蕭季峴氣的胡子都抖了，“這，這如何能一樣？”
他又沒死，可是皇上死了呀？
這能一樣嗎？
“如何不一樣？晉王兄，曹先生幾次叮囑父皇不可動怒，可你在朝堂上對著父皇大吼大叫，這又是怎麽說？父皇病了這許久，本就體弱，氣大傷身，何況是久病體弱的父皇？若是丞相大人口口聲聲要本王自證，那晉王是不是也該自證，父皇不是被他氣死的呢？”
蕭明劼一下跳了起來，“我又沒找人偷偷給父皇施針！父皇病重，作為兒子，為父皇求醫本是人子本分。請問豫王，若你心底無私，又何必偷偷摸摸？”
“還不是因為你命人把持乾安殿不許旁人接近父皇，妄圖挾天子以令諸臣，喪心病狂、其心可誅！”
“你放屁！”
蕭明劼被戳中了痛腳，一下子撲上去，與蕭明煜廝打在了一起。
乾安殿頓時一片混亂……
兩人被強行拉開時，蕭明煜除了衣裳有些淩亂，並無其他不妥。
反觀蕭明劼，鼻子流血了，眼青了，發髻散了，嘴角破了一塊皮……狼狽的讓人不忍直視。
蕭宗禃臨出乾安殿，暗自給蕭明煜使了個眼色。
蕭明煜會意，在入夜換值之後，去了他還沒有開府建衙時，在宮中居住的宮殿。
這些日子，各種變故接連發生，蕭明煜被南宮複和蕭明劼逼得太緊，死死咬住皇上和太子的死不放，幾次都險些出了岔子。
再加上二十幾日連夜守靈，實在有些精力不濟了！
他一邊揉著眉心，一邊大步流星往首位走，站在階下的幾個人看他走進來，連忙跪了下去，“參見豫王殿下！”
蕭明煜疾步前行的身形一下子頓住，一隻腳踏在台階上，另一隻定在了階下。
整個人像是突然被人點了定身咒。
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明明剛才……剛才的聲音裏，有個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聲音。
他的心怦怦亂跳，連唿吸都不敢過於大聲，更不敢迴頭，甚至不敢動，仿佛隻要他一動，這個夢就會被驚醒。
殿內一片死寂，直到寧王輕輕喚了聲，“明煜。”
那定格的身形像是被突然激活。
蕭明煜心跳如鼓，慢慢收迴腳，一步一步走上台階，慢慢的，一點一點轉過身來。
階下跪著兩個人，站著蕭宗禃和元墨軒。
而跪著的人裏麵，其中一個赫然是他心心念念牽掛著的楚雲卿！
蕭明煜直直地看著楚雲卿，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讓自己發出聲音，“免禮，平身。”
楚雲卿拱手一禮，“謝殿下。”然後將身邊的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扶了起來。
蕭明煜近乎貪婪地看著楚雲卿，目光在她的頭發、眉毛、耳朵、嘴唇一點一點掃過，最後落在那雙自他進殿、便一直沒有看向他的眼睛。
她一直微微低著頭，視線落在眼前的地板上，神色淡漠、清冷、疏離……
蕭明煜的心突然劇烈地痛了起來，痛到幾乎無法自持，痛到渾身都在顫抖。
蕭宗禃看著蕭明煜慘白的臉色和泛紅的眼眶，心裏暗暗歎了口氣，上前幾步說道:“雲卿在西涼殺了耶律魯加之後，在沙漠迷失方向，幸得赤鹿部落的那提相救，並在赤鹿部落遇到了來自瀛洲的老者：南宮複！”
蕭明煜的心神這才被拉了迴來，“南宮複？”
“不錯。”蕭宗禃指著被楚雲卿扶著的老者，“他就是瀛洲的南宮老先生，其父南宮季。而在朝中的南宮複，是當年謀害南宮季父子並取而代之的、前西涼王耶律術幼子：耶律兀刺。”
蕭明煜問道:“這位老先生，說自己是南宮複，可有何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