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醫哆哆嗦嗦試過脈，開始咬文嚼字吊書袋，蕭宗禃怒喝一聲，“少廢話，趕緊救人！”
太醫又是一哆嗦，顛三倒四說道:“殿下飲酒過量引發暈厥，需得先行催吐之法，再施以藥湯溫和養胃……”
蕭宗禃用力推開太醫，大喝一聲，“來人！”
門外有仆從迴應一聲，“在！”
“火速騎馬去本王府上請元宗主過來，將殿下飲酒過量以致昏迷跟他說一聲。”
“是！”
不到一刻鍾，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黑了半邊臉的元墨軒衝了進來，一看蕭明煜的情況頓時另一邊臉也黑了，“壞了，這次真的玩大了！”
蕭宗禃咬牙切齒，“趕緊想辦法！”
元墨軒穿著鞋子跳上榻，將蕭明煜扶坐起來，運氣於指，落指如飛，飛快地點在他背後幾處大穴上。
片刻之後隻來得及說了一句，“躲遠點。”
就見昏迷中的蕭明煜嘴一張，“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一連吐了好幾口，全是帶著酒味的清水。
元墨軒在他背上腹部又揉又搓，劈裏啪啦拍了一遍，蕭明煜伏著身子一口接著一口往外吐酒。
等他最後實在吐不出東西，隻剩幹嘔的時候，元墨軒吩咐道:“給他喝些蜂蜜水，一定要多喝。有參湯的話先喂點參湯也可以。”
他跳下榻，“這裏太濕了，把他挪到幹爽的地方。把他的衣衫換了，給他擦擦身子，要注意保暖。”
元墨軒往外走去換衣衫，路過蕭宗禃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
什麽意思，兩人心裏都有數。
蕭宗禃目光有些遊移，又迅速變得堅定。
蕭明煜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這三天折騰的太厲害，他的眼窩深深陷了下去，嘴唇又幹又蒼白。
胡茬冒出老長，看起來特別憔悴。
蕭宗禃將手裏的碗遞給寧王妃，自己走出去坐在外麵等著。
不一會兒，寧王妃就端著碗走了出來，一臉愁容將碗朝他遞了遞，“吃了兩口，說沒有胃口。這孩子，皇後娘娘在宮裏天天擔驚受怕的，唯恐他再有個……”
她歎了口氣，道:“怎麽人就突然走了呢？連個信兒都沒留下。卿卿小時候挺貼心的孩子，不應該啊？”
蕭宗禃摸了摸鼻子，訕訕說道，“本王進去看看他。”
寧王妃不放心，又囑咐一遍，“你慢點說，好好跟他說一說。”
蕭宗禃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蕭明煜睜著眼睛，仰麵躺在那裏，目光呆滯一動不動。
蕭宗禃在他榻邊的矮凳上坐了下來。
剛坐下，還未等直起腰，就聽到蕭明煜沙啞著嗓子道:“六叔，看到這個結果，你們滿意嗎？”
蕭宗禃一下子呆住了。
蕭明煜轉過臉看著他，嘴角微勾，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不懂？還是覺得我會一直被你們蒙在鼓裏，由著你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蕭宗禃臉色瞬間爆紅，又慢慢恢複正常，“明煜，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六叔不知？”
蕭明煜喉結滾了滾，歎了口氣，道:“十年前，卿卿從水下救了我。那時她才六歲，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會對她有什麽想法。關注她的一切，純粹是想要報恩。我不想欠別人的情。”
“一別十年，物是人非。去嶺南，姑且有南宮複和太子各懷心思的推動，其中也有六叔和母後別有用心的默許。”
“還有小舅舅。你們知道，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讓人牽腸掛肚。物品玩意兒是這樣，人也是。從小到大，我喜歡的，都必須經過母後許可。她不認同的，最後都會不擇手段清理掉，美其名曰是為了我好。”
“卿卿，確實讓人刮目相看。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既然你們想讓我喜歡她，那我就喜歡給你們看。從鷹嘴山下見到她開始，我便有意跟她親近；在孫戶書家裏，我把她留在自己房裏……”
他突然笑了笑，嘴巴一咧，眼淚卻突然流了下來，“她，身世很慘，三任父母都死於非命。可她很善良，很聰明，很善解人意，也很堅強。她從來都不自怨自艾，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她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利用她，可她，還是盡心盡力幫我、開解我，哪怕會因壞了規矩而受到小舅舅懲罰。”
“卿卿冒死帶迴越州私兵坊的消息之後，我便想明白了所有的事。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痛苦裏煎熬，那些來自至親之人的利用和背叛，還有權臣的陷害和逼迫。你們所有人都在計算得失，隻有她在擔憂我的安危。”
蕭明煜抽噎一聲，聲音一下子哽咽了，哽咽的難以成聲，“為什麽，你們連這一點點念想都不肯留給我？為什麽連一個小小的孤女，你們都容忍不下？玩弄別人的性命於股掌，真的那麽有成就感嗎？！”
蕭宗禃心裏苦澀難當，囁嚅許久才艱澀說道:“對不起，明煜，我……”
“說到底，也怪我。我不該向母後請求娶卿卿為妻，我早知母後絕對不會同意。我本意，隻想讓母後退一步，許她做我的側妃。是我自作聰明、弄巧成拙，害了卿卿……”
蕭明煜沉沉歎了口氣，慢慢轉身朝裏，語氣清晰平靜地道:“六叔，迴去吧，我沒事。再給我兩天，兩天之後，我就去上朝。”
蕭宗禃站起身，剛走了兩步，又聽到蕭明煜喚他，“六叔？”
蕭宗禃迴頭。
蕭明煜啞著嗓子問道：“她……還活著嗎？”
蕭宗禃一愣。
沒有聽到迴答，蕭明煜又問了一遍，聲音裏隱隱藏了恐懼，“她還活著嗎？”
“當然！”
蕭明煜輕輕歎了口氣。
見他不再說話，蕭宗禃這才走了出去。
寧王妃和元墨軒都迎了過來，眼巴巴的看著他。
蕭宗禃扯了扯唇角，苦澀一笑，“墨軒，明煜他，都知道了。”
元墨軒一怔，又突然一笑，“意料之中。”
蕭宗禃長歎一聲，“或許，我們真的錯了。但是，我不後悔。”
元墨軒“啊”了一聲，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蕭宗禃率先往外走，“都迴吧，他兩天後去上朝。”
聽聞兒子沒事的消息，皇後娘娘這顆心總算落了地，也就有心思將自家弟弟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蕭明煜醒來的第二天，皇後娘娘就下了帖子請了喬夫人來宮裏，順便還隱晦地提醒將他家寶貝女兒帶上。
太醫又是一哆嗦，顛三倒四說道:“殿下飲酒過量引發暈厥，需得先行催吐之法，再施以藥湯溫和養胃……”
蕭宗禃用力推開太醫，大喝一聲，“來人！”
門外有仆從迴應一聲，“在！”
“火速騎馬去本王府上請元宗主過來，將殿下飲酒過量以致昏迷跟他說一聲。”
“是！”
不到一刻鍾，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黑了半邊臉的元墨軒衝了進來，一看蕭明煜的情況頓時另一邊臉也黑了，“壞了，這次真的玩大了！”
蕭宗禃咬牙切齒，“趕緊想辦法！”
元墨軒穿著鞋子跳上榻，將蕭明煜扶坐起來，運氣於指，落指如飛，飛快地點在他背後幾處大穴上。
片刻之後隻來得及說了一句，“躲遠點。”
就見昏迷中的蕭明煜嘴一張，“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一連吐了好幾口，全是帶著酒味的清水。
元墨軒在他背上腹部又揉又搓，劈裏啪啦拍了一遍，蕭明煜伏著身子一口接著一口往外吐酒。
等他最後實在吐不出東西，隻剩幹嘔的時候，元墨軒吩咐道:“給他喝些蜂蜜水，一定要多喝。有參湯的話先喂點參湯也可以。”
他跳下榻，“這裏太濕了，把他挪到幹爽的地方。把他的衣衫換了，給他擦擦身子，要注意保暖。”
元墨軒往外走去換衣衫，路過蕭宗禃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
什麽意思，兩人心裏都有數。
蕭宗禃目光有些遊移，又迅速變得堅定。
蕭明煜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這三天折騰的太厲害，他的眼窩深深陷了下去，嘴唇又幹又蒼白。
胡茬冒出老長，看起來特別憔悴。
蕭宗禃將手裏的碗遞給寧王妃，自己走出去坐在外麵等著。
不一會兒，寧王妃就端著碗走了出來，一臉愁容將碗朝他遞了遞，“吃了兩口，說沒有胃口。這孩子，皇後娘娘在宮裏天天擔驚受怕的，唯恐他再有個……”
她歎了口氣，道:“怎麽人就突然走了呢？連個信兒都沒留下。卿卿小時候挺貼心的孩子，不應該啊？”
蕭宗禃摸了摸鼻子，訕訕說道，“本王進去看看他。”
寧王妃不放心，又囑咐一遍，“你慢點說，好好跟他說一說。”
蕭宗禃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蕭明煜睜著眼睛，仰麵躺在那裏，目光呆滯一動不動。
蕭宗禃在他榻邊的矮凳上坐了下來。
剛坐下，還未等直起腰，就聽到蕭明煜沙啞著嗓子道:“六叔，看到這個結果，你們滿意嗎？”
蕭宗禃一下子呆住了。
蕭明煜轉過臉看著他，嘴角微勾，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不懂？還是覺得我會一直被你們蒙在鼓裏，由著你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蕭宗禃臉色瞬間爆紅，又慢慢恢複正常，“明煜，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六叔不知？”
蕭明煜喉結滾了滾，歎了口氣，道:“十年前，卿卿從水下救了我。那時她才六歲，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會對她有什麽想法。關注她的一切，純粹是想要報恩。我不想欠別人的情。”
“一別十年，物是人非。去嶺南，姑且有南宮複和太子各懷心思的推動，其中也有六叔和母後別有用心的默許。”
“還有小舅舅。你們知道，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讓人牽腸掛肚。物品玩意兒是這樣，人也是。從小到大，我喜歡的，都必須經過母後許可。她不認同的，最後都會不擇手段清理掉，美其名曰是為了我好。”
“卿卿，確實讓人刮目相看。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既然你們想讓我喜歡她，那我就喜歡給你們看。從鷹嘴山下見到她開始，我便有意跟她親近；在孫戶書家裏，我把她留在自己房裏……”
他突然笑了笑，嘴巴一咧，眼淚卻突然流了下來，“她，身世很慘，三任父母都死於非命。可她很善良，很聰明，很善解人意，也很堅強。她從來都不自怨自艾，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她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利用她，可她，還是盡心盡力幫我、開解我，哪怕會因壞了規矩而受到小舅舅懲罰。”
“卿卿冒死帶迴越州私兵坊的消息之後，我便想明白了所有的事。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痛苦裏煎熬，那些來自至親之人的利用和背叛，還有權臣的陷害和逼迫。你們所有人都在計算得失，隻有她在擔憂我的安危。”
蕭明煜抽噎一聲，聲音一下子哽咽了，哽咽的難以成聲，“為什麽，你們連這一點點念想都不肯留給我？為什麽連一個小小的孤女，你們都容忍不下？玩弄別人的性命於股掌，真的那麽有成就感嗎？！”
蕭宗禃心裏苦澀難當，囁嚅許久才艱澀說道:“對不起，明煜，我……”
“說到底，也怪我。我不該向母後請求娶卿卿為妻，我早知母後絕對不會同意。我本意，隻想讓母後退一步，許她做我的側妃。是我自作聰明、弄巧成拙，害了卿卿……”
蕭明煜沉沉歎了口氣，慢慢轉身朝裏，語氣清晰平靜地道:“六叔，迴去吧，我沒事。再給我兩天，兩天之後，我就去上朝。”
蕭宗禃站起身，剛走了兩步，又聽到蕭明煜喚他，“六叔？”
蕭宗禃迴頭。
蕭明煜啞著嗓子問道：“她……還活著嗎？”
蕭宗禃一愣。
沒有聽到迴答，蕭明煜又問了一遍，聲音裏隱隱藏了恐懼，“她還活著嗎？”
“當然！”
蕭明煜輕輕歎了口氣。
見他不再說話，蕭宗禃這才走了出去。
寧王妃和元墨軒都迎了過來，眼巴巴的看著他。
蕭宗禃扯了扯唇角，苦澀一笑，“墨軒，明煜他，都知道了。”
元墨軒一怔，又突然一笑，“意料之中。”
蕭宗禃長歎一聲，“或許，我們真的錯了。但是，我不後悔。”
元墨軒“啊”了一聲，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蕭宗禃率先往外走，“都迴吧，他兩天後去上朝。”
聽聞兒子沒事的消息，皇後娘娘這顆心總算落了地，也就有心思將自家弟弟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蕭明煜醒來的第二天，皇後娘娘就下了帖子請了喬夫人來宮裏，順便還隱晦地提醒將他家寶貝女兒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