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中。
經過太醫診斷，豫王殿下隻是體力透支加脫水嚴重造成的暈厥，並無大礙。
皇後娘娘這才放下心來，暗中吩咐初雲，“傳本宮懿旨，請國舅爺即刻進宮。”
初雲麵露難色，“娘娘，國舅爺行蹤漂泊不定……”
“這些時日，他一直住在豫王府。”
“是。”
不到一個時辰，元墨軒就坐在了鳳儀宮的正殿裏，“娘娘這麽急著喚臣進宮，不知所為何事？”
皇後冷笑，“你是真不知，還是裝糊塗？”
元墨軒笑而不語，手指在茶盞上輕輕打著轉。
皇後按下心中迫切，問道:“老九可有心儀的女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孤身一人到處漂泊，也該正經娶個女子成個家，好讓國公安心！”
這是怎麽說的？怎麽突然關心起他的婚事來？
元墨軒微微欠身，一副俯首帖耳的樣子，說出的話卻著實欠打，“娘娘說的是。隻是臣一向放浪形骸，自在慣了，受不得約束。再說，臣以前曾揚言，要娶就要娶這世上最與眾不同的女子。可惜這些年，臣還沒找到這樣的人。世間女子，多庸脂俗粉，臣瞧不上。”
皇後輕輕撥著茶盞兒，漫不經心說道:“本宮看這楚氏女，倒還不錯。”
“噗——”喝進嘴裏的一口茶頓時噴了出來，元墨軒瞪大了眼睛，“長姐說笑呢吧？她是……”
皇後眼神犀利，“是什麽？嗯？！”
元墨軒神色有點尷尬，假笑兩聲道:“哈，哈哈，她是，是赤焰門葉老怪的徒弟，是岐嶽山莊的家仆，還，還是……”
“既是家仆，就該好好教教規矩、嚴厲約束管教！一個家仆，也敢肖想皇子妃之位。如此大逆不道、癡心妄想之徒，就該亂棍打死！”
皇後將茶盞用力摜在案幾上，發出“叮當”一聲脆響，茶水也濺了出來。
元墨軒無奈，“長姐！”
皇後突然有些灰心喪氣，“本宮不會同意，也不想再看到她。墨軒，你若還心疼煜兒，不想他最後落得個……就趕緊把那個楚氏，給本宮處理幹淨。”
她眼裏漸生淚光，沉沉歎息一聲，“墨軒，越州的事，本宮已經知道。你以為，煜兒退讓自輕，太子就會放下心中隔閡與煜兒兄友弟恭？”
“煜兒自幼便聰慧過人。若是尋常人家，這樣出色的子弟，會給家族帶來莫大的榮耀前程，是家人全力扶持的對象。可是他生在皇家，隻會令人心生忌憚、日夜憂心，恨不能除之以絕後患。”
皇後眼淚落了下來，“他們兩個，都是本宮十月懷胎，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哪一個都是本宮心頭肉。苦了傷了哪一個，都是在剜本宮的心。更重要的，還有晉王在旁虎視眈眈。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任誰都不能退！”
元墨軒沉默。
他承認，皇後說的對。
太子忌憚蕭明煜，不會因為他娶一個平民為妃、得罪曾府就會放棄除掉蕭明煜的念頭。
而蕭明煜，憑他再有本事，卻也是孤木難支。
蕭明煜若是娶了曾氏女，有了曾家的全力扶持，太子縱是再不甘，也隻能與之維持表麵的和平，聯手對抗蕭明劼和南宮複。
但是，為了逼蕭明煜娶曾氏女而殺死楚雲卿，萬一引起蕭明煜的逆反，又該如何收場？
元墨軒有預感，如果他真的遵皇後懿旨殺了楚雲卿，第一個死在蕭明煜手裏的，恐怕就是他元墨軒！
想到這裏，元墨軒耐心勸道:“娘娘，如今殿下對那楚氏正當情熱，娘娘何必為了一個卑賤之人壞了與殿下的母子情分？若娘娘實在不喜，臣將她遠遠打發了便是。便是殿下心有不甘，為著那楚氏安危，或是為日後留有迴旋餘地，也不好做的太過。”
皇後心火正旺，心裏也知弟弟說的有理。
若是煜兒與楚氏已經圓房，她還可假意應承，找些借口拖延著，隻待過些時日，煜兒不那麽上心的時候，一杯毒酒便可直接打發了。
處置兒子房裏一個微不足道的侍妾，何須多費這些心思？
如今那楚氏，在煜兒進了房之後還能令煜兒聽她擺布，不止沒碰她還許她如此尊位……
那就更留她不得！
可如何處置，卻得仔細斟酌。
皇後撐著額頭，無力擺了擺手，“那便依你所言，讓她離開，走的遠遠的。總之，就是不要讓煜兒見到她、也不能探聽到她的任何消息。”
皇後聲音很柔，卻暗藏殺機，“若是再如以前那樣……墨軒，你知道本宮的手段，到時，就別怪本宮心狠。本宮便是舍了這母子情分，也要親手將她徹底清理幹淨！”
元墨軒冷汗涔涔，輕聲問道，“殿下這邊……”
“頂多由著他鬧騰幾日。若是他連這一點都想不通，也沒必要管他了。”
元墨軒點點頭，“那好吧。幾天？”
“最多三天，越快越好！”
元墨軒站起來要走，又被皇後叫住，“等等。”
“娘娘還有何吩咐？”
“之前本宮問你的，你就沒有考慮過嗎？”
元墨軒頭大，“長姐，弟弟現在這樣不好嗎？”
皇後怒聲道:“你都快三十三了！母親已經去了，至死都沒能看到你娶妻生子。你想讓父親也把遺憾帶進棺材裏去嗎？你讓他老人家百年之後見了母親，如何交代？！”
元墨軒擰著脖子不吱聲。
皇後也不在意他的態度，“本宮昨日見過喬家大小姐，覺得那個姑娘挺好的。看得出來，她也很喜歡你。過些日子，本宮讓你們見一麵，差不多就定下來吧。”
元墨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誰？”
“禮部喬大人的嫡孫女，喬師，什麽來著？她不是在嶺南，和她師父。”
元墨軒在對女人有限的記憶裏扒拉了半天，終於在一大堆女人當中找到了那個模糊的影子，“那個小丫頭？又醜又笨跟豆芽菜似的，姐，您這是嫌棄咱家的人太聰明太漂亮了嘛？”
“那也比沒有強！”皇後怒，“就這麽說定了，滾！”
元墨軒依言滾了，轉頭就把皇後說的喬師南的事拋到了腦後。
快到掌燈的時候，蕭明煜才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著頭頂鳳傲九天的灑金帳子，劇烈疼痛的大腦緩緩轉動，之前的事情重新迴到記憶當中。
暴怒的母後、黯然離宮的楚雲卿……
蕭明煜一下子坐了起來，強烈的眩暈讓他重新跌了迴去，忍不住悶哼一聲。
經過太醫診斷，豫王殿下隻是體力透支加脫水嚴重造成的暈厥，並無大礙。
皇後娘娘這才放下心來，暗中吩咐初雲，“傳本宮懿旨，請國舅爺即刻進宮。”
初雲麵露難色，“娘娘，國舅爺行蹤漂泊不定……”
“這些時日，他一直住在豫王府。”
“是。”
不到一個時辰，元墨軒就坐在了鳳儀宮的正殿裏，“娘娘這麽急著喚臣進宮，不知所為何事？”
皇後冷笑，“你是真不知，還是裝糊塗？”
元墨軒笑而不語，手指在茶盞上輕輕打著轉。
皇後按下心中迫切，問道:“老九可有心儀的女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孤身一人到處漂泊，也該正經娶個女子成個家，好讓國公安心！”
這是怎麽說的？怎麽突然關心起他的婚事來？
元墨軒微微欠身，一副俯首帖耳的樣子，說出的話卻著實欠打，“娘娘說的是。隻是臣一向放浪形骸，自在慣了，受不得約束。再說，臣以前曾揚言，要娶就要娶這世上最與眾不同的女子。可惜這些年，臣還沒找到這樣的人。世間女子，多庸脂俗粉，臣瞧不上。”
皇後輕輕撥著茶盞兒，漫不經心說道:“本宮看這楚氏女，倒還不錯。”
“噗——”喝進嘴裏的一口茶頓時噴了出來，元墨軒瞪大了眼睛，“長姐說笑呢吧？她是……”
皇後眼神犀利，“是什麽？嗯？！”
元墨軒神色有點尷尬，假笑兩聲道:“哈，哈哈，她是，是赤焰門葉老怪的徒弟，是岐嶽山莊的家仆，還，還是……”
“既是家仆，就該好好教教規矩、嚴厲約束管教！一個家仆，也敢肖想皇子妃之位。如此大逆不道、癡心妄想之徒，就該亂棍打死！”
皇後將茶盞用力摜在案幾上，發出“叮當”一聲脆響，茶水也濺了出來。
元墨軒無奈，“長姐！”
皇後突然有些灰心喪氣，“本宮不會同意，也不想再看到她。墨軒，你若還心疼煜兒，不想他最後落得個……就趕緊把那個楚氏，給本宮處理幹淨。”
她眼裏漸生淚光，沉沉歎息一聲，“墨軒，越州的事，本宮已經知道。你以為，煜兒退讓自輕，太子就會放下心中隔閡與煜兒兄友弟恭？”
“煜兒自幼便聰慧過人。若是尋常人家，這樣出色的子弟，會給家族帶來莫大的榮耀前程，是家人全力扶持的對象。可是他生在皇家，隻會令人心生忌憚、日夜憂心，恨不能除之以絕後患。”
皇後眼淚落了下來，“他們兩個，都是本宮十月懷胎，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哪一個都是本宮心頭肉。苦了傷了哪一個，都是在剜本宮的心。更重要的，還有晉王在旁虎視眈眈。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任誰都不能退！”
元墨軒沉默。
他承認，皇後說的對。
太子忌憚蕭明煜，不會因為他娶一個平民為妃、得罪曾府就會放棄除掉蕭明煜的念頭。
而蕭明煜，憑他再有本事，卻也是孤木難支。
蕭明煜若是娶了曾氏女，有了曾家的全力扶持，太子縱是再不甘，也隻能與之維持表麵的和平，聯手對抗蕭明劼和南宮複。
但是，為了逼蕭明煜娶曾氏女而殺死楚雲卿，萬一引起蕭明煜的逆反，又該如何收場？
元墨軒有預感，如果他真的遵皇後懿旨殺了楚雲卿，第一個死在蕭明煜手裏的，恐怕就是他元墨軒！
想到這裏，元墨軒耐心勸道:“娘娘，如今殿下對那楚氏正當情熱，娘娘何必為了一個卑賤之人壞了與殿下的母子情分？若娘娘實在不喜，臣將她遠遠打發了便是。便是殿下心有不甘，為著那楚氏安危，或是為日後留有迴旋餘地，也不好做的太過。”
皇後心火正旺，心裏也知弟弟說的有理。
若是煜兒與楚氏已經圓房，她還可假意應承，找些借口拖延著，隻待過些時日，煜兒不那麽上心的時候，一杯毒酒便可直接打發了。
處置兒子房裏一個微不足道的侍妾，何須多費這些心思？
如今那楚氏，在煜兒進了房之後還能令煜兒聽她擺布，不止沒碰她還許她如此尊位……
那就更留她不得！
可如何處置，卻得仔細斟酌。
皇後撐著額頭，無力擺了擺手，“那便依你所言，讓她離開，走的遠遠的。總之，就是不要讓煜兒見到她、也不能探聽到她的任何消息。”
皇後聲音很柔，卻暗藏殺機，“若是再如以前那樣……墨軒，你知道本宮的手段，到時，就別怪本宮心狠。本宮便是舍了這母子情分，也要親手將她徹底清理幹淨！”
元墨軒冷汗涔涔，輕聲問道，“殿下這邊……”
“頂多由著他鬧騰幾日。若是他連這一點都想不通，也沒必要管他了。”
元墨軒點點頭，“那好吧。幾天？”
“最多三天，越快越好！”
元墨軒站起來要走，又被皇後叫住，“等等。”
“娘娘還有何吩咐？”
“之前本宮問你的，你就沒有考慮過嗎？”
元墨軒頭大，“長姐，弟弟現在這樣不好嗎？”
皇後怒聲道:“你都快三十三了！母親已經去了，至死都沒能看到你娶妻生子。你想讓父親也把遺憾帶進棺材裏去嗎？你讓他老人家百年之後見了母親，如何交代？！”
元墨軒擰著脖子不吱聲。
皇後也不在意他的態度，“本宮昨日見過喬家大小姐，覺得那個姑娘挺好的。看得出來，她也很喜歡你。過些日子，本宮讓你們見一麵，差不多就定下來吧。”
元墨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誰？”
“禮部喬大人的嫡孫女，喬師，什麽來著？她不是在嶺南，和她師父。”
元墨軒在對女人有限的記憶裏扒拉了半天，終於在一大堆女人當中找到了那個模糊的影子，“那個小丫頭？又醜又笨跟豆芽菜似的，姐，您這是嫌棄咱家的人太聰明太漂亮了嘛？”
“那也比沒有強！”皇後怒，“就這麽說定了，滾！”
元墨軒依言滾了，轉頭就把皇後說的喬師南的事拋到了腦後。
快到掌燈的時候，蕭明煜才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著頭頂鳳傲九天的灑金帳子，劇烈疼痛的大腦緩緩轉動，之前的事情重新迴到記憶當中。
暴怒的母後、黯然離宮的楚雲卿……
蕭明煜一下子坐了起來，強烈的眩暈讓他重新跌了迴去，忍不住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