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煜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元墨軒,朝老郎中微微欠身道:“多謝先生。”


    聲音低沉磁性,引得一旁垂首的小醫女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頓時被眼前這個集帥氣、貴氣於一身的帥哥迷得小心髒“biu~biu~”亂跳。


    她唇角微抿,麵紅耳赤、羞羞答答地低下頭,卻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又看。


    怎奈帥哥一心全撲在房中女傷者身上,對她發射的愛的眼神毫無所覺。


    老郎中告了辭,帶著醫女往外走。


    醫女走了幾步又迴過頭看向蕭明煜,端的是:臉似桃花染朝霞、眉目含情泛秋波。


    元墨軒忍不住高高挑起眉頭,狹長的狐狸眼都瞪圓了:外甥今年的桃花運,有點旺啊!


    這邊蕭明煜已經推門進房,並順手將房門關上。


    元墨軒正要跟進去,冷不妨差點碰到鼻子。


    他嘖嘖歎息,轉頭看見陸九鳴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指了指房門感歎道:“瞧瞧,對我有意見。”


    陸九鳴:哼!


    見他轉身就走,元墨軒冷哼一聲,“站住,幹什麽去?”


    “屬下去給師妹煎藥。”


    元墨軒神色訕訕,連忙擺擺手,“去吧去吧。”


    陸九鳴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元墨軒轉眼又見旁邊侍立的流影、流月神色怪異、目光閃爍,嘴角卻在不停地抽搐著,頓時火大,“你們倆,這是什麽表情?!”


    流影、流月趕緊挺直腰背,滿臉嚴肅目視前方。


    元墨軒沉著臉剛要說什麽,突然又想起房裏那位包著一腔子怒火無處發泄的外甥,一甩袖子氣勢洶洶離開。


    隻是那背影看起來,多少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屋內。


    蕭明煜看著榻上昏睡著的楚雲卿:她總是挽著道髻的頭發烏鴉鴉地散在枕上,趁得那張小臉越發蒼白。


    外衫被醫女解去,半個肩膀用棉布交叉包裹著,血滲了出來,將棉布染紅一大片。


    薄被搭在她的胸口處,隱隱露出藕荷色抹胸的邊沿,也露出她欺霜賽雪般的脖頸和另半個肩膀。


    蕭明煜掃了一眼,趕忙移開目光,伸手將薄被往她脖子下拉了拉。


    因為疼痛,她在昏睡中仍然眉頭緊鎖,額上滿滿都是細密的汗珠。


    蕭明煜看看旁邊有隻木盆,裏麵是幹淨的水和帕子,便擰了帕子,輕輕落在楚雲卿額頭上。


    突然,腕間被人用力擒住。


    蕭明煜動作一頓,另一手輕輕握住腕間不停顫抖的手,“卿卿,是我。”


    楚雲卿渙散的眼神微微一動,手驀然垂下,再次昏睡過去。


    蕭明煜的心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疼的唿吸都有些困難了。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楚雲卿時,那個瘦弱的、看不出男女的孩子怯生生向他求助的樣子。


    那雙閃著淚花黑葡萄似的眼睛,在往後的許多年裏,仍時常出現在他的夢中。


    有對生存的渴求,也有被拒的失望……


    他在禦花園遇襲,她卻不計前嫌毫不猶豫下水救他。


    雙親驟亡,她拒絕了他的幫忙,獨自踏上了學武複仇之路。


    這十年,她也是怕的吧。


    像方才,那是經曆了多少生死劫難,才練就的本能反應?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身邊眼線眾多,若非此前他刻意表現出對卿卿的不同,那些人也不會挑了她下手。


    她本就命運多舛,在這殘酷的人世間苦苦掙紮求生。他卻……為了自己的那點不甘心,險些陷她於死地!


    門外,一撥又一撥的人來找他議事,被流影和流月攔下。


    乾州、常州難民災後重建安置、越州地牢被埋在山底的私兵坊,還有去肅州的諸多事宜……


    再不出去,曾鈞仲和梁實秋怕是要急哭了吧。


    日暮時分,楚雲卿醒了過來。


    看著頭頂軟煙羅的帳子,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她記得那鬼刺首領大刀朝她削過來的時候,莊主趕了過來。


    看來,她又一次過鬼門而不入,僥幸逃過一劫。


    門輕輕一響。


    楚雲卿轉頭一看,師兄陸九鳴帶著一個端著托盤的女子走了進來。


    陸九鳴轉過屏風,看到微笑看著他的楚雲卿,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卿卿,你醒了?”


    楚雲卿笑笑,“師兄。”


    陸九鳴走到床邊,側身相讓,“麻煩姑娘。”


    進門後一直跟在陸九鳴身後的女子將手中托盤放在床邊的案幾上,坐在楚雲卿身邊朝她伸出手,“我先給你切切脈吧。”


    楚雲卿將手伸給她,一邊不動聲色打量著這位姑娘:她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頭發挽著單螺髻,隻簪了一根木簪,兩鬢角垂下一些散發,還有幾根刮在了她四葉草樣式的耳墜上。


    新月型彎眉有修剪過的痕跡,睫毛又彎又翹,一雙杏眼帶著幾分好奇,偷偷落在楚雲卿臉上。


    偷看被逮個正著,姑娘神情微微一怔,隨即粲然一笑,露出一排編貝般的牙齒。


    切完脈,姑娘將楚雲卿的手臂放迴薄被中,笑道:“你可真幸運,這一箭,正好擦著你的肺部邊緣穿過,也沒有傷到主動脈。但凡再偏那麽一丟丟,可就麻煩大了。”


    她的說話方式,還有那些專業名詞……


    楚雲卿目光微閃,輕聲說道:“多謝!”


    “謝什麽呀,我是醫生……不是,我是醫女嘛。來喝藥吧。”


    陸九鳴連忙往前一步,“我來。”


    “還是我來吧,你們男生毛毛躁躁的,她雖然沒傷到肺,萬一嗆咳了還是很麻煩的。”


    姑娘端起碗一邊用湯匙輕輕攪動藥湯,一邊說道:“我和師父這段時間都會留在這裏,師父出門義診,我就在這裏負責照顧你。哦對了,我叫喬師南。喬是喬木的喬,師是師父的師,南是南北的南。你叫什麽名字?”


    不等楚雲卿迴答,陸九鳴已經皺起眉頭,“你隻管治傷,無需問這許多!”


    喬師南似乎沒想到陸九鳴會突然發火,愣了一下才道:“啊對不起我沒有惡意,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不過我聽他們都叫你卿卿,我也可以這樣稱唿你嗎?”


    楚雲卿輕輕點了點頭。


    喬師南立刻笑了,將藥匙遞到楚雲卿嘴邊,“不燙了,喝藥吧。”


    等楚雲卿喝過藥重新睡了,喬師南才收拾東西迴到元墨軒臨時為她和師父準備的房間。


    她放下碗,碎步跑到師父身邊揪著他的袖子用力晃了晃,“師父師父,那個女的是個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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