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說話?


    聲音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模糊不清。


    好疼...


    意識歸來,第一反應就是疼,四肢百骸的痛楚如潮水般湧來,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白凝孤獨地坐在黑暗中,心靈被痛苦緊緊纏繞,找不到出口,仿佛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洞。


    “阿凝...”


    是江鶴的聲音,隻有他叫自己阿凝。


    他為什麽這麽傷心,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是不是安安...


    男人哽咽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傳進她的耳朵,原來是因為自己。


    白凝多想動一動啊,可是根本做不到...


    忍著劇痛,白凝努力迴想修煉的過程。


    每個環節都沒有問題,既然狐尾藻的晶核可以完美吸收,那麽吸收石牙狼王的晶核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大的疏失?


    “喲喲,你在嗎?”


    係統沒有任何迴應。


    白凝的心頓時沉入穀底。


    記得當初綁定係統時,係統提示主動解綁後宿主的智力值為零並且會消除全部記憶。


    細思極恐,她努力保持冷靜,至少現在還沒變成傻子,記憶也沒有消失,那麽說明不是係統的問題。


    那就是吸收土元素晶核的過程哪裏不對...


    疼痛讓她無法理智的思考,意識自主抵抗疼痛,很快精神力就撐不住再次陷入沉睡。


    *


    直到夏語冰推門進來,江鶴也沒有等來想象中的手指顫動,他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錯覺。


    “江鶴,雖然白凝暫時昏睡,但她的身體機能都是好的,相信很快她就會醒的。”


    這話是在安慰江鶴也是在安慰自己。


    江鶴收拾好情緒,喃喃說道,“剛才她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很輕。”


    “真的嗎?”


    “我也不確定,不過隻要有一絲可能我都不會放棄。我想把孩子們帶過來,說不定聽到他們的聲音阿凝就會醒過來。”


    “也好,兩個孩子可是白凝的心頭肉。”


    現在已經沒有瞞的必要了,小丁他們有知情的權利。


    白天,邱老每隔兩個小時就會過來給三人把脈。


    聽說剛才白凝的手指疑似動過,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昏迷患者的大腦活動受到嚴重限製,但仍然能夠處理感覺信息。這意味著白凝可能能夠聽到周圍的聲音和說話聲。”


    他對江鶴的印象很好。


    能有這麽多人真心為徒弟憂心,他這個做師父的很欣慰。隻不過一時還鬧不清徒弟與這幾個小夥子的關係。


    在他來看,你情我願就夠了。


    至於道德倫常,都是空談。


    末世是個新紀元,法律都不存在了,又何必拘泥於談戀愛這種小事。


    邱老給顧潯承和江鶴取針,這兩人胡子拉碴,黑眼圈都出來了。


    待兩人悠悠轉醒,邱老才不疾不徐的說道,“你們都是白凝最重要的人,可以多和她說說話,但是要控製時間,一天最多三個小時,時間段可以分散。昏迷的人大腦也需要休息,說不定在某個時間段就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他見夏語冰的臉色很差,安慰道,“小夏,你要注意身體,別跟他們倆似的不拿身體當迴事。”


    “好的,我就是睡眠不太好。”


    “迴頭我讓南星給你看看,失眠好解決。”


    “謝謝邱老。”


    龍逍眼裏布滿紅血絲,但是沒有先前幹澀的感覺,看來邱老又給他紮催眠針了。


    後背的傷開始結痂,又疼又癢,沒有白凝的止痛針,這幾天他和顧潯承可謂是吃盡了苦頭。


    但是最痛的還是心裏。


    顧潯承向來是個愛說話的人,這幾天卻相當沉默。


    待所有人都離開房間,久不開口的他主動說話,“龍逍,你喜歡她嗎?”


    “我愛她。”龍逍毫不猶豫的迴答。


    “嗬,你愛她什麽?”


    “不知道,沒有她我可能活不下去...”


    “你不是還有外婆,為了個女人連親人都可以不要嗎?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能不能別跟我搶她...”


    龍逍嗤笑一聲,“不可能,我絕不會放手的!”


    “你知道嗎,我很想殺了你,殺了江鶴,還有那個討厭的方之珩!可是你們死了,白凝她一定會難過的,我不忍心看她難過。”


    顧潯承頹然的趴著,攥緊的拳頭又鬆開,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他話鋒一轉自顧自的說道,“你至少還有疼你的外婆,我就隻有同父異母的哥哥,要不是末世,我已經死好幾迴了。身為顧家的私生子,我爸的幾個老婆無數次想弄死我,不知道這其中我哥摻和了多少。結果末世他們全死了,我活下來了,哈哈哈,你說是不是報應...”


    顧潯承笑的眼淚都下來了,這些話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


    “每次死裏逃生,我就想啊,以後要麽就一生一世一雙人,要麽就孑然一身算了。像我爸那樣找許多女人,有幾個是真正愛他的?直到昨天我才想明白他曾經說的話,他遇到每一個老婆都是真愛,包括我親媽。”


    “但是他忘了,愛是掠奪,是占有。所以,我也不會放手!”


    龍逍沉默片刻說道,“你昏迷的時候我問過白凝一個問題。如果我和你同時遇到危險,她會救誰,她的迴答是兩個都救,她應該很難選吧。”


    “為什麽一定要選一個?”


    “是啊,為什麽要逼她...”


    兩人都朝中間的白凝看去,她安靜的睡著,不知道此刻兩個男人已經為她達成共識。


    “你真的甘心?”顧潯承不確定的問。


    “怎麽會甘心,愛是占有沒錯,但我愛她就不忍心看她難過,一丁點都不行。”


    兩人各懷心事,房間內寂靜無聲,監護儀的電流聲格外清晰。


    顧潯承打破沉默,竟還有心思開玩笑。


    “其實我挺欣賞你的,和我眼光一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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