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武曌目光也看了過去。


    高陽一臉理所當然的道,“這能如何是好,那就全當他賺了。”


    這話一出,令武曌和上官婉兒驟然一愣。


    但緊接著,就聽高陽繼續的道。


    “但縱觀天下七國,這樣的人,能有多少呢?”


    “縱是大賺一筆賣了,那我繼續拉高掃貨,他接不接?貪婪……永遠是人難以克服的人性!”


    “此經濟戰,最毒辣的壓根就不是有多隱蔽,有多陰險,而是徹頭徹尾的陽謀,縱然有不少人看出有問題,覺察不對,但他們仍舊遏製不住內心的貪婪。”


    “就如臣先前所說的鬱金花騙局,全國百姓都知這是一場炒作,但他們依舊忍不住入局,此乃人性。”


    武曌目光凝重,隨後感慨的道,“人性,真乃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高卿覺得,早朝消息一出,今日趙縞價格會攀升到多少?”


    “臣猜不出兩個時辰,就會漲到二兩五錢一匹,並且……有價無貨!”


    此話一出。


    上官婉兒和武曌全都有些震驚。


    “兩個時辰,再漲五百文?”


    “高愛卿,你這話是不是太誇大了點?”


    武曌雖然知曉高陽本事,但對於這個數字,還是有些吃驚。


    並且高陽所說的,還是有價無市!


    “陛下,不妨賭一賭?”


    高陽開玩笑的道。


    “你要賭什麽?”


    武曌一聽,瞬間來了興趣。


    “就賭春遊吧,若臣說對了,還請陛下降旨,令上官大人與臣一同出遊。”


    一聽這話,上官婉兒頓時一臉羞惱。


    跟這廝出去春遊,那鬼知道發生什麽事!


    “陛下……”


    但武曌卻開口道,“這賭約,朕接了。”


    隨後。


    武曌朝不遠處站著的李隆道,“李隆,你命宮中禁衛喬裝打扮,時刻盯著長安城內趙縞的價格!”


    “隨時來報!”


    李隆拱手,高聲道,“是!”


    很快,李隆下去。


    武曌目光看向高陽,一臉不服的道,“兩個時辰漲五百文,還有價無市,朕倒不信這都能讓你高陽料準了?”


    高陽對此,隻是淡定的端起桌上的茶水,淺淺抿了一口。


    “……”


    與此同時。


    伴隨著消息的傳出,整個長安城都炸開了鍋。


    尤其是各大嗅到風向,一直關注的各大綢緞鋪子,全都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尚衣閣。


    “掌櫃的,你真是神了,長安商賈,無人能出掌櫃的左右啊!”


    小廝快步踏入,臉上帶著濃鬱的笑意,朝著李華雄高聲的道。


    僅是一番話,就令李華雄驟然坐直了身子,臉上滿是激動。


    “狗娃子,快說!”


    狗娃子滿臉激動,開口道,“掌櫃的,最新消息,先是今日早朝,陛下身穿的蜀錦袍子忽然斷裂,陛下大怒,命鴻臚寺寺卿陳瓊派人去趙國再買百匹趙縞!”


    “緊接著,鴻臚寺寺卿推動什麽……什麽貢緞製度來著,簡單來說,就是以趙縞的做工,成色,材質,分為甲乙丙丁四個等級,加蓋雲紋銅章!”


    “隻有甲等,方可送入皇宮!”


    一聽這話,李華雄腦瓜子嗡嗡作響,拳心也情不自禁的攥緊,心潮澎湃!


    他立刻緊張的問道,“這甲等是隻能入皇宮,還是民間也可流通?”


    狗娃子露出思索之色,接著開口道,“這一點陛下並未限製,隻是說甲等的趙縞才能入皇宮,並未說不準民間流通!”


    “這應當是可以的,有人稱是那鴻臚寺寺卿說的。”


    此話一出,李華雄哈哈大笑,一張蒼老的臉上布滿愜意的笑容,周身彌漫著一股強大的自信!


    “哈哈哈,天助我也!”


    “真是天助我也!”


    “此次,老夫必要從中大賺一筆!”


    李華雄眼中閃爍著精光,彌漫著無盡的貪婪。


    “傳令下去,我李家商隊,所有人全都以最快速度趕赴趙國,這趙縞我李家勢在必得!”


    “這次機會若不抓住,真會後悔一生,虧我這兩日還做夢,夢到了李家列祖列宗搖頭,這列祖列宗真誤事啊!”


    狗娃子忍不住的道,“掌櫃的,咱們要動用尚衣閣所有商隊?”


    “可現在趙縞是因為貨量不多,一旦趙國百姓紛紛入局,待到今年秋收,趙縞數量必定激增。”


    “這是不是有風險?”


    李華雄搖搖頭,眼中精光閃爍的道:“狗娃子,你看待問題,還是太淺薄了。”


    “貢緞製度和陛下之話,倒不算最重要,最重要的是陛下的態度!”


    “這貢緞製度,以及匈奴和我大乾莫名死磕,佐證了消息之真!”


    “照此來看,陛下祭祀之時,百官皆要身穿趙縞的消息,大概率是真的,並且與趙國交好,抵禦匈奴和燕、楚、齊三國也是真的!”


    “國策在此,有何好擔心的?”


    “我們做買賣,一定要跟著政策走,這才是常勝之法!”


    狗娃子一臉恍然大悟,隨後出聲問道。


    “掌櫃的,還是你看的遠,那我們手上的趙縞,要賣多少合適?”


    李華雄背負雙手,眼底彌漫著一股精光,他深吸一口氣道。


    “掛牌,二兩六錢!”


    此話一出,狗娃子一陣頭皮發麻,他震驚的道,“掌櫃的,一次漲六百文?”


    “這麽多!”


    李華雄眼底不屑,出聲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區區六百文就嚇到你了?如此心態,豈能成大事?”


    “二兩六錢就能賣了?老夫不過是想看看市場反應罷了!”


    “今日來買之人,一律說無貨!”


    “同時,長安其他綢緞鋪,但凡低於二兩五錢的趙縞,有多少收多少!”


    “今年秋收之前,手上的趙縞就是香餑餑,這自然得囤貨,靜待市場暴漲,從中賺取暴利!”


    狗娃子一臉敬佩。


    李華雄開口道,“這裏交給你了,老夫要部署商隊前往趙國了。”


    很快,李華雄走了出去。


    狗娃子也是將標識著趙縞價格的牌子,重新寫了個數字——


    二兩六錢!


    很快。


    不少百姓也聽聞了消息,紛紛來到了尚衣閣。


    一名中年壯漢焦急的開口道。


    “小二,趙縞現在賣多少銀子?”


    狗娃子諂媚著上前,“這位客官,現在賣二兩六錢。”


    “什麽?前段時間不還二兩銀子一匹嗎?這怎麽一夜之間,又漲了六百文?”


    “罷了,六百文就六百文,給我來一匹,我要送人!”


    “這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這幾天沒貨。”


    狗娃子彎著腰,一臉諂媚。


    他的內心也在讚歎,李華雄的判斷太準了。


    雖然趙縞的價格再次上漲六百文,但還是有價無市。


    “什麽?沒貨?”


    “沒貨你不早說,這不是浪費老子的時間嗎?”


    中年壯漢一陣罵罵咧咧,隨後趕忙離去,身後前來購買趙縞的百姓,也紛紛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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